“拐杖一時間是來不及做了,你就暫時用這把劍將就一下吧。”
子略帶輕快的聲線傳耳中,令得滿面肅然的沈澈頓時怔住,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把劍不是他所想的試探,而是送給他當做拐杖?一把絕世寶劍給他當做拐杖用……開什麼玩笑!
雖然陸云卿沒有挑明,沈澈神卻沒有半分好轉,低沉的語氣掩飾不住怒氣,“這般戲耍我,很有趣?”
陸云卿眼中盈盈笑意倏然一頓,神莫名地看著沈澈,“戲耍?阿澈,你為何會有如此想法?我給你的禮,不喜歡嗎?”
沈澈握著劍鞘的力道微微加重,為練武之人,且還是一名劍客,遇到絕世寶劍,他怎麼可能不喜歡。
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沒有聽到回答,陸云卿也不惱,雙眸凝視著男人淡灰的雙瞳,語氣誠然:“阿澈,不管你信還是不信,自你來此之后,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曾有半點戲耍你的念頭。”
邁開步子,緩緩走到男人前,“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
男人后退一步,冷冷出聲:“只因為……我是他的替?”
陸云卿錯愕失笑,啞然出聲:“阿澈,誰說你是替,你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驗證一番。”
沈澈表現出超乎尋常的強與坦然,“你說的沒錯,那天從塞永城來,我說了謊。我既看不清,也記不得以前的一切,你給我的種種暗示,就像是空中樓閣,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接,也不能……所以,驗證是唯一的選擇。”
說出這番話,男人的灰瞳孔了,心中陡然間懊悔翻涌。
他分明知道這樣做之后,和陸云卿之間有可能連現在的關系也無法維持,可心強烈的不甘卻讓他原來的想法徹底失敗了。
原以為他會滿足于陸云卿在他最后時的溫馨陪伴,可人的貪婪總是無窮無盡的,在得到陸云卿無微不至的關后,他開始需求更多。
漸漸的,他不甘于現在的份,而種種線索證明他與陸云卿之前的確可能有過淵源,所以……他選擇賭一把!
回答沈澈的,是良久的沉默。
陸云卿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最終消失于無。
驗證……當然有辦法驗證,毒師手段里有千上萬種方法,可以證明沈澈與念兒之間的脈聯系。
只需驗證一番,立刻就能知曉眼前之人究竟是沈澈,還是與沈澈模樣相似之人。
從沈澈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心頭便閃過這般想法。
可眼下距離沈澈來到邊,過去接近半個月,卻沒有毫作。
陸云卿眼底閃過自嘲。
承認,害怕了。
言辭鑿鑿說著相信沈澈,是真心的。
可心中留存的害怕,也是真的。
一旦這樣做了,害怕,害怕自己無法承擔后果。
重重吐出一口氣,陸云卿眼神恢復清明,輕的聲線微啞:“給我一點時間。”
沈澈頭一次聽見陸云卿的聲音如此疲憊,神容,下意識握左拳,微抿,滿心想要安的話語到了邊,卻變單單一個字。
“好。”
話題結束,沈澈找不到理由留在書房,轉離開,手中的劍卻始終握得的,沒有松開的意思。
走到武場外不遠,沈澈耳朵微,眉間難掩躁郁之意。
又來了。
他將連鞘帶劍支在地面上,反手握住劍柄裝作拐杖探路,腳步放慢,向武場走去。
“不像是樹枝,他真的用了我的藤杖。”
藏在山林中的羅桑滿心歡喜,看著小路上高大的人影接近,漸漸的視線中的人清晰了,看清了男人手中之,那是一把長劍。
他寧愿用長劍代替拐杖,也不愿用送給他的藤杖。
羅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干干凈凈,兩眼溢出淚花兒,帶著傷心與不甘憤然轉。
雨林中路途泥濘,速度稍快就會被泥水臟了子,往日里羅桑總是走得極其小心,今日羅翁卻看到孫兒一路小跑,帶著滿的泥濘沖進了屋中,背上的簍子摔在門口,里面空空如也。
又去了嗎?
羅翁無聲哀嘆一聲,彎踏進屋中,走到孫兒房門前敲了敲,“丫頭?”
羅翁本以為這次又會跟前幾次一樣無人回應,沒想到只敲了一下,門便開了。
羅桑眼眶紅紅地走了出來,上的臟子已然換去,走到桌邊喝了一口茶,小臉悵然:“爺爺,他沒有用我的蠱藤杖。”
“桑兒,你執念太深了。”
羅翁嘆了口氣坐在孫兒邊,“他是大夏人,且已婚有子,你又何必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可是爺爺,我那麼喜歡他。”
羅桑滿臉的不甘,雙眸盯著爺爺,眼中全然是不解,黑霧繚繞蒸騰,“我不會看錯,他就是神祝中說的命定之人,他是我的命定之人,怎會和其他人親?”
說到這里,羅桑眼中的黑霧倏然濃郁起來,看得羅翁膽戰心驚。
“作為我的命定之人,他應該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上我!神祝不會有錯,一定是那個陸云卿,竊取了我的命運。”
羅桑嗓音低沉,眼底紅閃爍,與平時天真純善的模樣判若兩人。
“一定是這樣,他的眼睛一定是陸云卿固定弄瞎了,這樣……他就看不到我了!所以無法上我,爺爺,我說的對嗎?”
羅翁嗡,老邁的子幾乎抑制不住抖。
自從三歲那年,桑兒已有十一年未曾魔,沒想到沈澈的出現,竟令瘋狂至此,連大祭司下的蠱也不管用了嗎?
深吸一口氣,羅翁強自抑制住悲傷又恐懼的,連連點頭道:“桑兒,你說的有些道理。可現在不用之過急,那個沈澈又不會逃跑,他一直就在這個寨子,我們有的是時間調查他與陸云卿之間的關系。”
羅桑聞言一怔,眼中黑霧漸漸淡了下去,泛出點點亮,連連說道:“爺爺你說得對,是我之過急了,雖然小念兒和沈大哥長得真的很相似,可是聽陸云卿的一面之詞,如何能信?我們要自己去調查!”
“此事就給爺爺吧。”
羅翁點了點頭,半開玩笑地道:“怎麼也不能讓咱們的圣殿下親自奔波不是?”
“爺爺……”
羅桑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似乎對方才自己的變化沒有半點自知,“桑兒只是做好寨中代代相傳下來的本分,您這樣說,真是折煞桑兒了。”
“呵呵好,桑兒。”
羅翁布滿老繭的手憐地過羅桑的發,溫聲道:“你先去歇著,爺爺去找人將這件事安排下去,回來給你帶方家嬸子做的烙餅。”
“謝謝爺爺。”
羅桑甜甜地了一聲,起回房。
羅翁看著孫兒關上房門,臉上維持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抑制的悲傷,以及深深的憂慮。
片刻之后,羅翁敲響了寨中方家的大門。
不多時,門開了。
出乎意料的是,開門的中年男人長相分明是正統的大夏人,而非南疆中人。
“羅老爹,你這是……”
中年男人話說了半句,看到羅翁臉上的表,似乎明白了什麼,讓開位,“先進來再說。”
羅翁依言進屋,中年男人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迅速閉房門。
羅翁對方家似乎很是悉,走到屋坐下來,長長嘆了口氣,見中年男人跟了進來,頓時問道:“大祭司呢?”
“珠兒去外面采藥了,還未回來。”
中年男人給羅翁倒了杯茶放在桌前,語氣沉穩,“羅老爹,出什麼事了?你先跟我說說,珠兒應該快回來了。”
羅翁聞言深深嘆了口氣,“方緣,老朽也不瞞你,封脈蠱……失效了。”
“失效了?!”
方緣面微驚,“不該如此,這才十一年,我還記得珠兒分明說至要等到二十年之后,小丫頭上的魔才會控制不住,怎會如此?”
“一言難盡。”
羅翁搖了搖頭,正想著從何說起,忽地聽見外面門戶打開的聲音,他立刻站起來,面尊敬地喊道:“大祭司!”
進來的是一名材纖細的中年婦人,看上去頗為蒼老,頭發花白,似乎比方緣還要大上十歲。
可羅翁卻知道大祭司的年紀要比方緣小,只是因為十一年前為了封住他孫上的魔,損耗了不壽命。
他們羅家欠大祭司的,太多太多了。
“族長,你匆忙來此,難不是桑兒出了問題?”
中年婦人仿佛有一雙看人心的雙眼,一進來便猜到關鍵,不慌不忙地卸下藥簍,接過男人遞來的暖茶,清冷的眸間閃過片片溫,旋即又恢復平素淡然,在羅翁面前坐下。
“的確如此。”
羅翁連忙說道:“寨子里的人還不知道,西邊山上搬來了一群大夏人,他們就是變數!……”
羅翁說起來龍去脈,中年婦人靜靜聽聞,沉眉思索片刻,說道:“桑兒看到那男子,就認定他是命定之人?深陷其中?”
羅翁連連點頭,中年婦人的眉頭頓時皺。
這世上除了大夏皇室,難不還有其他的永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