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樓月并未扶，而是收鞭子，輕輕一帶，就把辛羅依丟到了那兩個張的婢懷中，吩咐：“扶躺下。”
“是、是！”
兩個婢說著蹩腳的漢話，把辛羅依扶到了床上放好。
江樓月轉過臉：“宋大夫，您過來吧。”
“是。”宋大夫垂了垂眼眸，走上前來，把脈施針，開始今天的整骨。
這整骨之，是非常疼的，常人難以忍。
原來半個月整骨的時候是刺昏了辛羅依在進行，如今辛羅依醒轉，迷藥用的時間久了，效用也是大打折扣，整到一半竟然被痛醒了。
江樓月眼疾手快，直接點住的道。
“你們在干什麼？你們干什麼？滾開、滾——”辛羅依驚恐的瞪著在臉上上下其手的宋大夫，但偏彈不得。
宋大夫面不變，在臉上又是一。
瞬間，辛羅依殺豬一樣凄慘的聲音響了起來，痛的雙目裂一樣的疼。
“啊——”
宋大夫下手，辛羅依又是一聲慘。
宋大夫皺了皺眉，看向江樓月，“不如，我還是讓公主睡過去，然后再繼續吧。”這樣的嘶，吵鬧是一方面，周圍的扯骨頭，把他好不容易整過去的骨頭又扭到了別的位置，那不是等于前功盡棄。
江樓月笑了：“不必那麼麻煩。”話落，直接在頸子一側一點。
現在，辛羅依沒昏，卻依然不能說話不能，可以清晰的正骨之痛。
那種痛，是前世嘗試過的痛，痛的肝膽俱裂，心肺都無力，恨不得當場就死去的那種痛。
多巧……前世自己去到汾的時候，汾已經陷落，然人屠城，將外祖、舅父、以及表兄弟的尸首用來威脅，為了安然拿到親人的，落了辛羅依和哈魯寧的陷阱之中，臉部重創。
當時葬了親人回到京城之后，亦然忍了這樣非人的疼痛。
這種痛，如今都似記憶猶新。
看著面前雙目赤紅，幾眼球裂的辛羅依，江樓月心底殺氣縱橫，真的好想、好想……但知道自己不能，時候還不到。
這一次的整骨，辛羅依痛昏過去了好幾次，又痛醒。
這是第一次這麼真切的整骨之痛。
結束之后，已經渾冒著虛汗，像是死了一回一樣虛無力，臉發白。
江樓月坐在床邊，溫和地說：“公主覺怎麼樣？”
辛羅依已經連咒罵，憤恨的眼神的掃不過來了。
江樓月又說：“公主請放心，只要再堅持個把月，公主的臉就能恢復原狀了……你我都是孩子，我也知道，對孩子而言，這臉意味著什麼，你放心，我為公主找的大夫，絕對是獨一無二的，一定能讓公主完好如初。”
辛羅依費力的啟開瓣：“滾……出去！”
“那麼。”江樓月面不改：“公主好好休息，我先告退了。”
話落，江樓月帶著宋大夫揚長而去。
春嬤趕忙沖了過去，滿面擔憂地問：“公主，你還好嗎？你還好嗎……”就是伺候在辛羅依邊的那個老嫗，也是當初辛羅依母親的嬤嬤。
方才站在角落，看著江樓月對辛羅依的各種無禮，聽著辛羅依的慘，心都快碎了。可卻知道自己無法阻止，也不能阻止，辛羅依的臉的確在這半個月來有所好轉。
春嬤老淚縱橫：“疼就哭出來吧，罵嬤嬤兩聲都行，但是公主還得忍著，孩子的臉太重要、太重要了……如果你的臉真的壞了……就什麼依仗都沒有了。”
然的可汗疼辛羅依，何嘗不是因為辛羅依這張臉？如今到慶國京都選婿，何嘗不要靠這張臉？
辛羅依閉著眼睛，臉上有著水汽，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咬牙切齒地說：“我一定要殺了們！”
……
江樓月和宋大夫一起回到了回春堂。
“小姐這邊走。”宋大夫帶著江樓月往后，邊說，“給大小姐配的藥在后堂，小姐也好坐下歇歇，喝點茶水。”
“嗯。”
江樓月點點頭，從回廊下來，剛要進廂房，腳步忽然一頓——廂房窗口邊，出半邊人影，正挽著袖子，拿著剪刀在修剪窗邊的幾個綠植。
夕西下，余暉灑在那人的上，把暗紫的裳鍍上了一層暖暖的輝，棱角有致的臉龐也顯得溫了許多，腰間，還墜著那丑丑的香包。
咔嚓。
謝堯剪掉了一個枝椏。
江樓月分明聽到，宋大夫輕輕了口氣，然后又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江樓月低問：“那綠植很重要？”
宋大夫勉強笑道：“還……尚可，尚可。”
重要，當然重要。
但比起公子的心來，又有什麼重要的。
江樓月無奈：“你明知他手不閑著，怎麼還老把綠植放到他能夠得著的地方？”
宋大夫的笑容越發勉強，因為他太了解公子了。
公子五超乎常人，他們說的話，怕是謝堯早就聽到了呢。
果然，那邊謝堯抬眸朝他倆看來，慢吞吞地說：“我手不閑著？我也是好心想幫忙修剪一下，畢竟這些綠植的枝椏看起來糟糟的實在不順眼。”
“……”宋大夫訕訕道：“多謝公子好心，老朽十分激。”
江樓月看不下去了，拍拍宋大夫的肩膀說：“您老先去忙，這里給我吧。”
宋大夫求之不得，朝著謝堯頷首之后便離開了。
等江樓月回頭的時候，發現謝堯彎著腰，依然剪得認真。
江樓月眼眸搐了兩下，大步上前，一把奪了謝堯手上的剪子，“別摧殘這些植了，不是這麼個修剪法。”
“你又知道了。”謝堯皺了皺眉，“還我。”
江樓月直接把剪刀丟的老遠，無語道：“你知不知道，這些藥材做飄香藤，是宋大夫特別培植的，不是一般的綠植，藥用的部位，就是這些發出的旁支新芽，你倒好，把這些全剪了。”
謝堯默了一下。
江樓月說：“你還剪了兩次，知不知道冒出一次邊枝新芽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