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適與上雨時竟然是人，這句話產生的效果無異于雨公子死而復活。
顧慎為心中一震，好多疑迎刃而解，他覺得自己真是太愚蠢了，竟然沒有早點看明白，其實這不能怪他，他沒經歷過，無從知道那種微妙的覺。
孟明適與上如勢同水火，見面就吵，可是在上雨時面前總是表現得彬彬有禮，孟五公子第一次見面喜歡上的人就是雨公子，所以才會為暗中做那麼多事，上雨時才敢有恃無恐地屠殺虬社刀客而不怕報復。
刀客們的生命在北城的貴公子看來如草芥一般，能博得人一笑就算有所值。
至于高侯爺之死，顧慎為也想明白了，那位缺錢的侯爺肯定知道了兩人的，以此要脅勒索錢財，上雨時曾經給過錢，但那不是的錢，而是孟家的錢，當高侯爺第二次開口時，給自己惹來殺之禍。
上如想不到這麼多，提著狹刀，臉憋得通紅，黑眼眸越來越大，好久才說出三個字，“你騙人。”
孟明適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舉在手中讓上如觀看。
玉佩是白的，雕小鹿的模樣，只有兩只眼睛是綠的，倒也不是什麼特別珍貴的東西。
上如子一晃，好像被大錘擊中，盯著玉佩看了好半天，也從懷中掏出一件來。
兩件玉佩，幾乎一模一樣。
有那麼一會，上如雙眼含淚，似乎要哭出來，隨即一咬牙，收起玉佩，橫刀在前，“不可能，是你的，要不就是你揀來的，雨公子不可能……”
孟明適垂下手臂，癡迷地看著死去的上雨時，那種神就是無的殺手也能看出來是怎麼回事。
“沒有什麼不可能，你們石堡里的人都覺得天生就該是十公子的跟班，其實比你聰明一百倍，更有資格當主，我們一起制定了完的計劃，只差一點就能完。”
“計劃？”上如茫然重復道，握刀的手開始抖。
“虬社就是為立的，好陪你玩一場真的游戲，順便除掉我倆都不喜歡的人，就是這個歡奴，然后再想辦法把你送回石堡，我掌控虬社，獨握鯤社，我倆會聯合闖出一番事業，到時誰也不會再說我是無用的敗家子，也沒人敢認為地位低下……”
“閉！”上如尖聲喝道，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出來，“雨公子不會背叛我。”
“當然不會背叛你，需要你，就是覺得你太小，子也不適合，所以要代你將鯤社壯大，等嫁孟家的時候，再將一個威震西域的鯤社還給你。”
上如沒法相信，腦子里糟糟的，雨公子說過的甜言語又在耳邊響起，“說過永遠不嫁人的。”
孟明適含脈脈地看著上雨時毫無生氣的臉孔，“說后悔發過那樣的誓言。”
上如踉踉蹌蹌地退到一張椅子邊，無力地坐下，狹刀手掉在地上，子蜷一團，像個被父母拋棄的小孩，里一個勁兒地重復嘀咕著“不可能”，突然又跳回地面，厲聲問道：“不是你，是誰殺死雨公子的？”
孟明適似乎剛想到這個問題，眼神猶疑，接著一指歡奴，“是他，肯定是他使的壞。”
上如的腦子完全了，想也沒想，“是你嗎？你倆的仇恨就深到非要你死我活嗎？”
“不是我，我指揮不那麼多刀客。”
顧慎為已經猜出主使者是誰了，但是不到他來挑明真相。
上如也明白過來，孟明適的指控實在太離譜了，好幾十名刀客，怎麼肯聽一名普通殺手的命令，“那些刀客可都是虬社的人。”
“我搞不清楚，他們或許是虬社的人，可我沒下命令，刀客們也沒有誰出來承認，我讓人去查了，還沒有結果，要是查不出來，我就把他們全殺了。”
孟明適不是一個合格的社主，上雨時一死，他只會獨自喝傷酒，沒一點形的報仇計劃。
劫持者與被劫持者都陷了迷思，呆呆地苦思冥想。
上如什麼都不知道，倒也罷了，孟明適那里線索卻多得是，顧慎為恨不得敲開他的腦殼，將想法直接放進去。
“我知道了。”孟五公子終于擺了酒醉與悲傷的影響，想明白了他早該明白的事，“是你哥哥，上飛下的命令！”
上如用看傻瓜的眼神盯著孟明適，正要開口反駁，外面傳來陀能牙的聲音，“什麼人？”
“金鵬堡。”一個冷淡的聲音回答道。
陀能牙一定是相信了對方的說法，所以沒有按照上如的命令阻擋一切外來者，反而推開房門，讓十余名黑袍人進來。
他們的確是金鵬殺手，黑袍里面是黑，系著紅腰帶，這不是剛取得稱號幾個月的年，而是經驗富的壯年，進屋之后立刻分散開來，連樓上都有一個人照應著。
再沒人能輕舉妄。
孟明適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意，又嚇得渾發抖，上如瞪圓了眼睛，“誰的殺手，如此放肆？”
一名個子稍微矮的黑袍人一直站在門口，這時掀開兜帽，“妹妹，你把事鬧大了，石堡只好派人來收拾爛攤子。”
是上飛。
上如驚訝地看著哥哥，與孟明適幾乎同時口問道：“你派人殺死了？”
上飛沒有回答提問，他等這個時刻已經很長時間，還可以再等一會，幾步上前，攙起孟五公子，“五公子，讓你苦了。來，送五公子回府。”
兩名黑袍殺手過來架起孟明適，向外面走去，孟明適悲怒驚懼，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任人擺弄，到了門口才一子，“是你，一定是你，我怎麼……”
殺手毫不停留，架著孟五公子迅速離去。
上飛面帶笑容目送孟明適，現在，孟家與虬社都欠了他一個大人，接下來，他要向鯤社手了。
刷，一柄狹刀抵在上飛前，上如像一只發怒的貓，弓著背，瞳孔無限放大。
“為什麼？”
一名黑袍殺手要過來救主，上飛擺擺手，他曾經被妹妹手中的刀嚇哭過，現在卻再也不會了，“又要殺我嗎？妹妹，你總是忘記，我不是你的奴才。”
“就為這個？你恨我，就要殺死雨公子？”上如不敢相信眼前的年是自己的雙胞胎哥哥，握刀的手又在抖。
“我不恨你，我羨慕你。”上飛的冷靜不像是年，更不像眾人記憶中懦弱無能的九主，“母親喜歡你，父親也喜歡你，把你看得比九個兒子都重要。可是我恨上雨時，是什麼人？也敢對我不敬？”
上飛也憤怒了，目中閃著火花，向前一傾，上如不自覺地后退一步，狹刀離開了哥哥的膛，“我是獨步王之子！只是個沒來歷的窮親戚，出比奴才高不了多，我為什麼要忍的窩囊氣！”
“沒有……我們沒有……”上如又哭了起來，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緒，太多出人意料的事先后涌來，已經超出了的承能力。
“哈，你們當然沒有欺負我，我在你們眼里算個什麼？小跟班、狗奴才而已，有時候還不如奴才，戲耍奴才那是給他臉面，怎麼會是‘欺負’？你知道嗎？妹妹，我猜所有的奴才都恨死了主人。”
上飛轉向上雨時的尸，冷笑一聲，“雨公子的野心倒是不，還想著鳩占雀巢，把你架空，獨掌鯤社大權，瞧啊，妹妹，這就是你最好的朋友，先是急著找了一個野漢子，出賣你比奴才變臉還快。”
“閉！”
上如的狹刀重新抵在哥哥前，不再抖。
“來，你不是曾經為了救兩個奴才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嗎？現在雨公子真的死了，為報仇吧，親人自相殘殺正是咱們石堡的傳統，我殺了大哥，你來殺我，你的親哥哥，父親會更喜歡你的。”
上飛有些顛狂， wｗw.nshｕ．com一屋子的殺手誰也不敢上前勸阻。
狹刀在上如手中像山一樣沉重，刺不進去，也收不回來。
上飛一把奪過狹刀，隨手扔在地上，冷著臉說道：“殺人有這麼難嗎？前天晚上屠殺虬社刀客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樣子的，記得嗎？鎮定自若、談笑風生，好像死的是一群螻蟻。他們沒有兄弟姐妹嗎？沒有喜歡的人的嗎？不，人人都有。妹妹，你明白石堡的規則了吧？你要是不忍心殺死親哥哥，將來怎麼忍心殺死你所的人、所敬的人、所恨的人？”
上飛殘忍地看著妹妹，臉頰因為興而泛紅，復仇的一刻比他想像得還要好，如果可以，他希能夠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上如癡呆呆地站在原地，材瘦小得像是剛離開母的小豹子，眼神惶，戒備著屋子里的每一個人，“你不是我哥哥，你和都背叛了我。”
“你也從來沒把我當哥哥。”上飛好像手中握著一柄刀，正刺進妹妹的，不是一下子刺進去，而是一點一點慢慢劃破、割裂、攪五臟六腑。
外面傳來嘈雜聲，似乎發生了激烈的戰斗，上飛臉上浮現笑容，看著站在一邊的歡奴，向妹妹捅出最后一刀，“妹妹，睜開眼睛吧，你邊的每一個人都在背叛你。”
顧慎為心中一震，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游走在石堡里各位主人之間，沒想到還是低估了這位九主，他雖然早已做好了背叛的準備，此時卻還沒有想好怎樣面對上如的悲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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