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亮了，早起的璧玉城居民們驚訝地發現，預料中的鯤虬大戰、雙胞胎殘殺竟然沒有上演，是的，死了十幾名刀客，跑了一個軍師，陀老大下落不明，但也僅此而已，沒有流河，也沒有熊熊大火。
許多人深失，他們回憶起上一次鯤虬大戰，那才石堡的風格，還有前幾位主年時也都折騰出不靜，更往前，現任獨步王十三四歲的時候，那才火，南城的流浪刀客一下子了一半，商戶們一個月沒敢開張。
金鵬堡竟然也講兄妹誼了，酒館里，大家都將這當新聞來談。
上飛逃進了北城，調來大批刀手，一整天卻沒有再發出任何命令，好像被嚇得不知所措了，要不就是已經原諒了妹妹。
上如同樣一整天沒有面，躲在房間里，到的傷害似乎跟哥哥一樣多。
雙胞胎屬下的殺手全都不知所措，他們習慣聽從命令，也習慣殺人，就是不習慣猜測主人的心思。
他們原本都屬于其他主，被送給雙胞胎幫兩人建功立業，如今許多人都在考慮重投舊主的問題。
按照慣例，主第一年的試練結束之后，殺手是有一次選擇機會的，大多數人都會留在小主人邊，畢竟他們一起經歷過艱險，互相更信任，而這一批年殺手，對現在的主人失去了信心。
顧慎為暫時是安全的，上飛慌了陣腳，沒有馬上反撲，但是沒人知道這一狀態能持續多長時間。
上如屬下的七名殺手破天荒地聚在一起，商量目前的境，就連行蹤詭的流花也現了，野馬坦然地向歡奴點頭，打出手勢表示和解。
顧慎為曾經相信過這個長相奇特的殺手，以為他是個言出必諾的人，結果卻遭到他的暗算，于是也坦然地點頭，甚至比對方還要多出一笑容，表示自己全不介意。
殺手就是殺手，和刀客不一樣，除了不擇手段地殺人，他們沒有第二種格。
這次聚會是由野馬發起的，他的目的很簡單，希歡奴能夠重新激起十公子的雄心，雨公子死了，歡奴為唯一的心腹之人。
“十公子需要鮮，我們就去為制造鮮，關鍵是得振作起來，鯤社還很弱小，虬社正于混之中，機會難得，必須得盡快出手。”
野馬的手勢太復雜，得由荷替他翻譯。
顧慎為沒有馬上同意，而是利用這次機會問清楚了野馬這幾個月的行蹤。
野馬命帶領三名殺手前往刀客聚集的村落街巷，專門拜訪類似于陀能牙這樣有地位有影響的老刀客，這些人大都比較低調，很參與南城的拼殺，但是在許多年輕刀客心目中份量頗重。
拜訪通常在暗中進行，不人拒絕接見石堡的殺手，也有一些人心尚未老，對野馬的示好報以相應的禮節。
總之，幾個月的努力，野馬已經在南城的老刀客中間建立了廣泛的人脈，只要能拿出足夠多的錢，他能迅速建立起超過虬社的刀客隊伍，而且忠心程度也大大超過臨時聚集的烏合之眾。
“他能建立十到五十支隊伍，每支都跟當初陀能牙的刀陣一樣，由一兩位老刀客帶隊，人數二十到一百，刀客的忠誠由老刀客擔保，老刀客家業就在南城，絕不會輕易背叛。”荷繼續擔當翻譯。
野馬對這項宏偉的計劃傾注了大量心，不想半途而廢，十公子對此曾經很興趣，但是現在的意志消沉，鯤社錢財匱乏，都是野馬擔心的問題。
為了取得歡奴的支持，野馬提出了一項建議，無論最終建立的刀客隊伍有多支，都會按人數平均分為七份，在場的每位殺手主管一支。
野馬的“雪山幫”員有四個人，“臂奴幫”只剩下兩個人，他仍然占據優勢，至于中立的流花，他倒向誰都不會改變均勢。
顧慎為完全可以爭得更多的利益，取得與野馬等同的勢力，但他爽快地點頭同意了，不僅讓野馬顯得有點拿不準，荷也出吃驚的表。
事后，顧慎為向荷解釋自己的機，野馬想要的是人，而他想抓的是錢，由老刀客介紹的刀客忠誠度或許不是問題，但歸結底效忠的還是金錢。
那天晚上，顧慎為肩負著其他六名殺手的厚，前去拜見十公子。
聽到敲門聲，上如立刻說了一聲“進來”。
中午與傍晚的飯菜都還原封不地擺在桌上，上如的神卻已經恢復了正常，看不出早晨曾有過的悲痛與脆弱，臉上甚至還帶有顧慎為悉的調皮笑容。
“你是來當說客的吧？”
“是。”
上如本來有一點調侃的意思，就等著歡奴否認，結果他卻承認了，于是嘆了一口氣，“你說吧，我聽著。”
“我無話可說。”
上如詫異地抬起頭。
“說到底，那是你自己的決定，我若是能用話將你勸，你就更不像獨步王之子了。”
“獨步王之子。”上如輕聲重復著。
“天已經黑了。”顧慎為隨口說道。
“嗯。”
“南城最熱鬧的時候，想出去逛逛嗎？沒有護衛。”
“啊，這真是殺死咱倆的大好機會。”上如上這樣說，人已經躍躍試了。
“給他們一個機會吧，殺與被殺總該是平等的。”
他們沒像普通的客人那樣逛街，而是像兩年前，他們玩暗殺游戲時那樣，施展輕功飛檐走壁，躲在暗觀察傾聽，四漫游，沒有任何目的，從一房頂跳到另一房頂，把南城當了擴大的石堡。
聽。
酒館里洋溢著滿足的喧鬧，震得瓦片直，人們在酒的刺激下放縱或真或假的緒，痛哭流涕地結拜、睚眥必報地爭吵。
賭場里的嘈雜充滿了節奏，寂靜、骰子滾的微響、痛不聲的大，周而復始，偶爾會有面無的賭徒走到街上，鬼魂似地游，隨后加到酒徒的隊伍中去。
院的聲音更奇特些，上如好奇地想要聽個明白，顧慎為得用力推著才能將帶走。
南城并非只有這三種墮落場所，大片的地區早早籠罩在黑暗中，辛苦了一天的普通居民安然睡，他們來到璧玉南城不是為了，而是為了賺錢。
在幾戶仍然點著小燈的人家房頂，兩名年聽到了撥數銅錢與銀塊的嘩啦聲，一對對夫妻興地計算著今天又收多，照此下去，多年之后他們就可以永遠離開璧玉城，返回鄉下過幸福的生活。
鐵匠村里爐火旺盛，困得眼皮打架的小徒弟在師父的斥罵聲中努力地拉著風箱。
兩名年兜了一個大大的圈子，在上如的強烈要求下，他們來到了城巷，那個許多人忌諱卻又好奇的地方，上如只在桃林中見過它的圍墻。
城巷里見不到人，看到濃裝艷抹的男人與那些披著斗篷的客人搭訕，上如忍不住想笑，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太奇怪了，最后，他們進到桃林里，終于放聲大笑。
笑聲漸漸止歇，覺得自己好像夢境之中，所見所聞盡是一些怪陸離的事，“總有人跟我說，刀劍即是一切，可是你看，小小的璧玉城都有這麼多跟刀劍無關的人，外面世界廣大，刀劍能統治多大的地方呢？”
“鐵匠打鐵、酒館賣酒，鐵和酒是他們的一切，所以，對殺手來說，刀劍即是一切。”
“對，我是殺手。”上如的聲音降了下去，好像突然從夢中醒來。
顧慎為默默地站在邊，這個世界是平等的，他想，對任何人都同樣殘酷。
“誰？”
顧慎為低聲喝道，拔出了劍，上如同時拔刀。
有什麼東西快速近，眨眼間已經到了前，兩名年的刀與劍閃電般地擊出。
是一條索，倏進倏退，好像敏捷的毒蛇。
樹上、地面都是人，分散站開，將顧慎為與上如團團包圍。
“得意樓。”顧慎為小聲說。
“我是金鵬堡上如，讓彭仙人出來說話。”上如朗聲說道，想質問那個剛剛上任的彭仙人，無怨無仇為何襲自己。
“果然是。”沙啞的聲音痛恨地說道。
“殺！。”
包圍小了一圈，顧慎為與上如背靠背站立，準備迎接一場仗，得意樓的人無一例外都是高手，可不容易對付。
明明晴朗無云的夜，突然響起嘩啦啦下雨般的聲音。
對峙雙方一聲東張西，誰也不明白這聲音的來源。
一陣狂風裹脅著無數殘枝敗葉沖過來，在包圍圈上打出一個口子，繞過中間的兩名年，席卷得意樓諸人。
十幾名高手手忙腳，“吳瘋子，你瘋了嗎？”說話的人大概也覺得自己的話有問題，哼了一聲，忙著阻擋一堆樹葉。
“放過吧。”不遠的樹后傳來哀求的聲音，好像怕得要死。
“他們剛剛殺了唐濟，難道就這麼算了？”得意樓的人憤慨地發問，唐濟是茶館里的管事，武功低微，死得實在可惜。
“咦，胡說八道，我們才來這里沒多久，怎麼會殺人？”
“不是你，是你派來的殺手。”
顧慎為轉與上如互視一眼，不知道這個誤會是怎麼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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