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慎為開始會到金鵬堡不風的警覺,此前,他一直藏在影中,盡一切可能將殺人轉嫁到天災人禍上,直到暗殺孟明憲與刺殺督城,他才稍微顯了一點行跡,馬上就被刀主沈諒盯上。
突然之間,在顧慎為周圍危機四伏,洗心院的監視、獨步王的殺機、孟夫人忍不發的怨怒,他都覺到了,但他絕想不到,半路殺出破壞大事的人竟然會是羅寧茶。
七月十六,婆媳和好的戲就要演到頭了。
從表面上誰也看不出羅寧茶的心思,厚重的面紗為最好的掩飾,一定計劃了很長時間,所以在最后時刻才會如此鎮定自若,禮貌謙讓,表現得跟一名三從四德的小媳婦一樣,連孟夫人也到欺騙,心中有幾分相信兒媳這是真的要改子了。
荷重新混人群,扮丫環的上如與許煙微早就在等待,馬上扶住,地幫掃清灰塵,將臉上的妝容抹勻。
殿外的祭拜儀式結束,在后面守侯的丫環們過來服侍自己的主人,場面稍有些混,羅寧茶被眾多侍簇擁著,一手搭在領路丫環的肩上,另一只手很自然地從荷手中拿走一塊劃滿文字的木板。
一共十塊木板,荷雙手捧著,上面蓋著綠綢,看上去像是備用的首飾盒。
荷三天兩夜沒有合眼,要不是經過最嚴格的殺手訓練,早就支撐不住了,可心思、反應都慢了許多,雖然下意識地雙手合攏,還是沒有阻止住小姐的舉。
綠綢眼看要落地,上如急忙接住,重新蓋好,跟荷一樣,也很意外,羅寧茶的手不在事先商量好的計劃之。
羅寧茶將拿著木板的手藏在垂腰的面紗后面,的確是個非常巧妙的掩護,上如與荷還以為這樣做是為了幫忙,同時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讓們倒吸一口氣了。
羅寧茶突然轉,用不是很大但周圍都能聽到的聲音笑著說:“這不是十公子嗎?你可真調皮,竟然裝丫環來這里玩耍。”
說完這句話,羅寧茶拾級而下緩步離開,仍然沒人看到的表。
荷只能跟著小姐一塊走,留下上如一個人面對這意想不到的襲。
在場數百名人,不是誰都能若觀火,看清八這一招的目的,真有腦子一時糊涂的人湊過去,驚喜地辨認上如,“咦,還真是十公子,妝化得還真像回事,八不說,我都認不出來。十公子,什麼時候回來的?外面很辛苦吧?夫人一定很高興……”
孟夫人經歷過無數大江大浪,沒想到竟被自己瞧不上眼的八兒媳反戈一擊,兩人的和好儀式剛剛結束,就結下再也無法化解的深仇大恨。
“如兒,過來扶著我。”孟夫人臉上盡是慈母的微笑,將不知所措的兒到自己邊,“都說養兒不如,這話還真沒錯,當娘的重病在,兒子跟沒事人一樣還在外面胡混,就兒非要跑回來看我一眼。”
孟夫人重病在的消息嚇了眾人一跳,人們圍上來噓寒問暖,有的扶持,有的帶路,將丫環們都走了,但不管孟夫人如何努力,十公子歷練未結束就提前回堡的事還是曝了。
人們對石堡的規矩懂得,還不知道這件事的藏含義,反而不住地夸贊十公子孝順,夫人養了一個好兒云云,等到消息到傳到殺手耳中,他們馬上明白,十公子再想要爭得“主”的稱號,從此難上加難。
雖然沒有規定主必須在外歷練一年,但這是一種傳統,傳統有時候比法律的約束力還要強,十公子提前返堡,近乎于公開承認自己的兒。
孟夫人一直保持著風度,回到住房,打發走那些仍對病問個不休的妯娌兒媳,沉下臉,對兒說:“我一直把你當作兒子養大,你也從來沒有讓我失,老八媳婦向你挑戰,上家的男人該怎麼做?”
最錯愕最自責的人是荷,一路上都在想著小姐手中的木板,但不可能當眾搶,羅寧茶也防備著,讓跟在最后面,但也沒有再要手中的剩余的木板。
這就是顧慎為焦急不安等來的結果。
他讓荷將剩下的九塊木板馬上抄錄一份,然后將木板送進宅,孟夫人現在仇恨的人大概不只是八,還有兩名立場模糊的殺手,他們得盡快去安一下。
顧慎為自己去見羅寧茶。
羅寧茶在臥室里接見歡奴,前豎立屏風,只留翠與許煙微服侍,的得意之溢于言表,甚至沒法老老實實地坐著,來回踱步,語氣比平時都要輕快,“終于等到這一天,真是暢快。歡奴,瞧我這招怎麼樣?連你也被蒙在鼓里了吧。哈哈,老乞婆想讓自己的兒藏在堡里,我非不讓如愿。歡奴,你的功勞不小,我可全是照你的法子做的,‘以退為進’,‘取得敵人的信任再出手’,真好玩。”
顧慎為強心中的怒火,這個人正將自己置于萬劫不復的必死之地,竟然還在洋洋自得,“小姐果然聰明,我才點撥了幾句,小姐就能融合貫通。那塊木板呢?”
“藏起來啦。”
“我能不能看一眼?”
“不能。”羅寧茶的拒絕直接利索,然后發出一連串的笑聲,“可憐的小歡奴,你以為藏寶圖的故事能騙過我,是不是?嘿,老乞婆竟然愿意跟我和好,我就猜到你們想的東西肯定不是藏寶圖那麼簡單。我那個夫君是個沒用的家伙,可是野心大,從前總跟我信誓旦旦地說他早晚要當上獨步王,什麼無道神功、六殺刀啊,他可說了不。可惜他得不到王主的喜,連神功藏在哪都不知道,今天卻被我拿到手了。”
顧慎為真想現在就告訴這個人,大頭神快要完蛋了,小姐背后的靠山即將轟然倒塌,揚起的灰塵足夠將深深埋葬十次。
“小姐,你這是在八主面前立下大功了。”顧慎為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如果讓羅寧茶知道木板上的神功關系到三個人的生死,更加不會撒手。
“哼,我才不是為他做事。”
“小姐打算自己修練嗎?”
“呸,我也沒工夫練什麼神功。”
“原來小姐另有高招。”
“嘻嘻,老乞婆跟小丫頭是不是很想要這塊木板?”
“想來是這樣。”
“別跟我想來想去的,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裝神弄鬼噓弄我,歡奴,我……就用這塊木頭換你的命。”
聽羅寧茶這麼說,顧慎為反而放下心來,原來小姐心里沒有形的計劃,純粹是為了讓孟夫人不舒服不痛快才做出這樣的挑釁行為,他越來越搞不懂這個喜怒無常的人到底是太愚蠢還是太聰明。
“唉,小姐的眼太毒辣了,什麼都瞞不過你,我說實話吧,石堡的規矩,只有王主才能學無道神功,孟夫人盜取笈是想讓雙胞胎當中的一個繼續王位,結果被小姐的奇招給打,現在,可是被小姐握在手里了。”
“那我提什麼條件都會答應了?”
“當然,只要小姐肯還木板。”
“嗯,我要好好考慮,今天太興了,什麼也想不出來,你去告訴老乞婆,讓等著,可別想玩花招,木板我藏得妥妥當當,你們誰也找不著,翠跟宛也一樣不知道。惹急了,我就公開所有事,讓王主知道你們盜取神功。”
顧慎為不得不承認羅寧茶如今掌控了一切,是一個不計后果的人,心事簡單,能猜卻無法預料,必須小心翼翼地哄著才行。
顧慎為與荷共同進宅送九塊木板,孟夫人裝病沒有面,上如已經從意外中恢復過來,又好氣又好笑,“八嫂到底想干什麼?”
顧慎為簡單地說了一下小姐的想法,上如越發搞不懂了,“連條件都沒想好,就要拿走一塊木板,以此作為威脅?”
羅寧茶像一條湍急的河流,雖然清澈底什麼也藏不住,但是流勢兇猛,誰也不知道會往哪個方向流。
“小姐……脾氣有點怪。”顧慎為無奈地說道。
“都怪我。”荷還沒有從自責中擺,“我要是握一點……或者背就好了。”
“怎麼能怪你呢?你可是三天沒合眼了,哪還能背那麼多文字,要怪也是怪我,當時替你拿著就好了。”
兩名互相搶著承擔責任,顧慎為聽了一會,說:“咱們得想個辦法讓小姐出木板。”
三人先是一塊閱讀木板上的文字,荷抄寫得極為工整,麻麻的蠅頭小楷,本看不出是黑寫出來的。
頭兩塊的容三人都很悉,正是《死人經》最后一部分怪文,上如只學過頭一千字,看到之后驚訝萬分。
接下來是一套復雜的功心法,每讀一段,上如還是會驚喜地一聲“這個我學過”,等到第五塊木板以后,文字都是陌生的了。
金鵬堡功胎于《無道書》,利用其中的一小部分加以改造,正宗的無道神功比之強大數十百倍,歷代獨步王就是依靠它凌架于眾多殺手之上。
看完之后,三人互相了一眼,羅寧茶拿走的正好是最后一部分文字,缺了那塊木板,他們還是可以先行修練,只是無法取得圓滿。
羅寧茶的重要一下子降低不,上如想起母親的話,上家的男人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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