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八章 文尚書詩驚天人 沈都司口才泣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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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那文尚書被秦雷驚出了吏部衙門,在伴當的簇擁下到了北城,隻見滿眼鱗次櫛比的店鋪林立,熙熙攘攘的人頭攢,好一派意向融融的天京民生圖。醉書院卻是森嚴的西城、堂皇的東城都沒有的繁榮生機。

著眼前的民生景象,文尚書一時竟有些恍若隔世,牽馬的那機靈伴當見大人滿眼緬懷之,便湊趣問道:“先生可是想起了什麽?”

文彥韜微微頷首道:“上次來這裏還是十八年前,那時本還是個小小郎,時常去竹籠街的花鳥市去尋些稀罕玩意,”說著歎道:“後來外放為,竟再也沒有機會來這北城。想不到故地重遊竟要十八年啊!”

伴當們自然諛辭如,道‘先生是鞠躬盡瘁的好,為咱們大秦犧牲良多’,又有人道‘先生專注於差事,竟然沒時間發展個人好,幾十年不來抓鳥,比三過家門而不的大禹還要高風亮節。’

這話已經惡心到極點了,讓那機靈伴當心中大急,隻好轉個角度拍馬屁,“先生文采蓋世,如今故地重遊,可否即興賦詩一首,讓小的們開開眼,也可以,”想說‘千古留名’,但想到晚上去玉帶河就用的這個詞,不由絞盡腦道:“可以為此地留下一段佳話啊……”說完心中自我讚歎一聲道:‘吔!小好樣的,我看好你哦!’

文彥韜聞言撚須矜持道:“本久不作詩了。”

那小卻以為這是大人的迎還拒,一臉崇拜道:“先生憂國憂民,小的們佩服之極。

但誰不知道您是文壇領袖之弟、翰林榜眼出,若總沒有新作問世。豈不是文壇一大損失?”周圍的伴當們聽得直嘔吐,卻還要做出一臉歎狀,不對小哥地馬屁功夫佩服的五投地。

文彥韜卻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大兄確有文采,但他當年卻是個遊手好閑的紈絝子,實打實的繡花枕頭草包瓤。在國子監混了七八年才送禮畢了業,連參加會試的勇氣都沒有。而沒有進士出,是無法邁高層的,即使士族也是如此。因而三十了還掛著個郎地虛職,眼看就要吊兒郎當混一輩子。

想文家忽然時來運轉,大兄了隻手遮天的一國首輔,他也順理章的參加了當年的恩科,不出意外地高中三甲,若非當年對手太強。恐怕狀元郎也非他莫屬。

最終昭武元年的恩科,李一薑狀元、文彥韜榜眼、就連探花郎也是人——卓文正。民間讚曰:‘傻眼李狀元。瞎眼文榜眼、花眼卓探花。’

可想而知文榜眼的文化層次,應該與隆威郡王殿下在同一水平線上,連平仄都搞不懂,又能做得哪門子詩。但那伴當小太過年輕,涉世未深。全憑著一機靈勁說話,哪知道其中的道道。

有知道的伴當卻誠心想讓小好看,便忍著不說。醉書院跟著大部分不明就裏的一道起哄。文彥韜真心實意推幾次,卻被當了謙虛,心道,老子最起碼喝過幾天國子監地墨水,糊弄這些老應該還不問題吧?

便輕咳一聲,角下彎道:“那就作上一首?”伴當們鴨子聒噪般的好聲響起,見尚書大人雙手下,知道大人要了,趕都安靜下來,等著榜眼老爺地佳句。

待到要了,尚書大人才到便般的痛苦,絞盡腦、咬牙切齒、漲得臉紅脖子,隻覺腦中一片空白、一個字也不出來。

在這一點上秦雷就比他強,最起碼秦雷會先“啊……”的一聲長音,再憋得臉紅脖子

斜眼一看,伴當們還眼的等著呢,文尚書不由心急如焚,便放了一個極響亮且奇臭的比……

眾龍套等了半天,才聽到響亮而婉轉地“卟……”一聲,都張大,剛要齊聲喝彩,一惡臭便隨著秋風進了肚子,差點頂翻了眾人。

文彥韜滿麵通紅,正覺得斯文掃地時,那金牌跟班小子頂著惡臭大喊道:“好!先生得好!好!”旁人心道:“‘放得好屁、好臭好臭’才對。”但仍要忍著嘔吐,跟著好。

文彥韜心中已經開始埋怨小多事,聽到小臨危救主,這才麵稍緩,故作鎮靜道:“你說好,能聽出好在哪裏嗎?”

心道,出了好響好臭,能有什麽好的?卻也不得不把它圓下去,勉強道:“卟,不,對對對,先生用屁開頭,哦不不,用‘不’開頭,實在是立意高絕,令人歎為觀止啊。”使勁撓撓頭,靈一閃道:“響亮、大氣!”邊上人心道,確實響亮,便也跟著附和好。

文彥韜撚須道:“想不到你還有幾分見識,雖不中亦不遠矣。”這時見到一個宮裏出來采

監,終於靈一閃,搖頭晃腦道:“不是男來不是心道,不咋地呀,也許好戲在後頭,我們先忍忍,便默不作聲等大人繼續。

文彥韜已經沉浸在詩詞之中,隻覺文思如泉湧,又見那太監騎著一頭小驢,便高聲道:“不騎馬來騎著驢……”眾人滿頭大汗,麵蒼白,直覺比方才地‘卟’一聲還要臭上三分。

又聽文榜眼搖頭晃腦繼續道:“問聲公公幹啥去?”眾人腹中開始上下翻騰。

正好那個太監從他們邊經過,聽到了文彥韜所的詩句,以為是問他呢,朝文尚書拋個眼,尖聲道:“趕圩!”

眾人再也忍耐不住,正好借著這太監的話,紛紛跑到路邊,伏在旁哇哇嘔吐起來。

那太監以為這些人在笑話自己,一跺腳一扭腰,細聲道:“討厭!”便麵跑掉了。醉書院卻不知道自己是為當朝尚書背了個黑鍋。

文彥韜也沒意識到自己殺傷力如此之大,猶自淺低唱道:“不是男來不是、不騎馬來騎著驢。問聲公公幹啥去?趕圩、趕圩!”直覺此乃自己今生妙手偶得之佳作,不由詩興大發,想要乘勝追擊,多幾首留待日後回味。

伴當們哪敢再讓他詩,紛紛給機靈鬼小遞眼,讓他想輒。小一拍腦門。

滿臉堆笑道:“先生,前麵就到快意軒了,那裏的醬肘子、獅子頭、滾繡球,都是京城一絕。您作詩辛苦,卻也不能空著肚子。還是先去補充些食材,再繼續作詩吧。”

文尚書早飯吃得早,又被秦雷一嚇一折騰,聞言便到腹中咕咕直,頷首道:“那就去吧。待吃飽喝足再繼續作詩!”伴當們心道:吃飽喝足拉詩還差不多,但他們剛剛吐淨早飯。急需進補,便簇擁著文大人往前麵快意軒中走去。

後麵七八個正在遊玩的長衫漢子換下眼神,便三三兩兩的跟了上去。

更有在暗地諜報局探子已經先一步進了快意軒,將所有的桌子都定下,僅留著靠窗一張。等待文彥韜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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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老遠,文彥韜還沉浸在詩之中,直覺雙輕飄飄綿綿的。聽小一說‘到了’,他抬眼便看到道左一棟兩層的酒樓,上麵掛著‘快意軒’的楠木匾額。剛要點頭,卻又看見更遠些地地方,有家‘大白居’的酒店,不由搖頭晃腦道:“大白居,今日作得好詩,當去浮一大白,就去大白居了。”說著便拾步越過快意軒的店門,往前麵‘大白居’走去。

伴當們麵麵相覷,心道獅子頭吃不著了,趕邁步跟上。

快意軒門口放哨的探子趕跑進去,對裏麵坐等地首領道:“他們沒進來,去大白居了。”

首領‘嗯’一聲,一把將假胡子揪了下來,出一張年青消瘦的臉,原來是沈冰。沈冰沉道:“大白居?我怎麽沒聽說過這家?”

不管他聽沒聽過,人家文尚書卻已經到了那店門前,迎賓的知客一見這位前呼後擁,穿羅帶紗,知道來了貴人,趕抖擻起神,堆起最膩人的笑臉,迎上前脆聲道:“這位大臨,咱們太白居真是蓬蓽生輝呀!”

文彥韜不由呆住了,艱難問道:“這店什麽名字?”

知客指了指頭頂上的牌匾,就聽那高聲道:“太白居啊,這位大人一看就是第一次來,請容小的多,給您說說敝店名字地由來,話說當年詩仙李白……”

後麵的絮叨文大人是一句也沒聽明白,他死死盯著那個七尺匾額,上麵有三個鬥大地綠字“太白居”,那太字下麵的一點更是在他眼中肆意的跳,仿佛在咧嘲笑一般,讓他直想找個地鑽進去,再也不出來。

“是太呀?怎麽不是大呢?寫了些什麽破字啊,跟爪瘋似的!”文彥韜怨念深沉的腹誹道。‘太白居’三字乃是行草,那太字地一點與一撇有些黏連,但隻要練過兩天書法的便不會認錯。

心中憋出一肚子氣,這太白居自然是待不了,文大人冷哼一聲,一甩下襟,便瀟灑的轉離去。伴當們心道,老人說:‘不怕醜、隻怕’誠不欺我,趕跟著出去。

“後來便欣然題下了這匾額……哎,大人怎麽走了?”那知客正講到**,卻見貴客走了,想去拉住一個伴當問問卻被人窩心一腳,踹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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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冰幾個用常人難以想象地速度,比文彥韜先一步到了那掛著‘什麽白居’匾額的酒店,來不及分辨到底是‘太

‘大’,文彥韜就進來了,幾人連忙找張桌子坐下,著菜譜的木板。還沒口氣,卻見那文榜眼氣呼呼的轉走了。

沈冰幾抓狂,隻覺此乃曆次任務中最背的一次,呼哧呼哧幾口氣,咬牙切齒道:“走!”領著悲憤絕的手下,又起往外走。

正好上那知客被踹倒在麵前,沈冰手將其扶起。就聽那知客喃喃道:“為什麽?為什麽別人說了有打賞,我卻隻有挨打的份兒呢?”沈冰也到奇怪,抬頭一看那‘太白居’的牌匾,這才恍然道:“不是你地錯,招牌惹的禍。”說著便放開那已經站住的知客,帶著手下大步往外走。

那知客正要回味這位好心人的十字偈語。卻見他們也沒吃飯就離開了,不由如喪考妣的喊道:“你們怎麽也走了?”

隻聽那好心客人頭也不回道:“不用謝,就我雷鋒吧。”這是他們王爺在別人道謝時,最喜歡說得一句話。

離了那太白居。沈冰實在沒有心打提前量了,老老實實帶人墜在文彥韜的後麵。好在事不過三,這次卻沒出什麽波折,文彥韜一行人進了第三家‘小東瀛’,沈冰在外麵等了一會,見他們仍沒出來。這才也進了店。

狀作不經意地四下一看,便見他們已經進了靠窗地雅間。再看邊上那間,正好空著,沈冰趕帶人進去,隨便點幾個菜,狼吞虎咽的了起來。

等隔壁上菜了。沈冰幾個便扯開嗓子高聲談起來。“柴兄自南方回來,可見到什麽有趣的事,不妨說些下酒”一個手下聲道。

“好玩的事兒多了。我想想……”沈冰扯著嗓子道:“想起來了,就說一個隆郡王整治文侍郎地故事吧。”

邊上漢子笑道:“現在五殿下已經是隆威郡王了。”

“反正都是他老人家的軼事,不礙事的……”沈冰聲道,便把文銘義遭的那次改變人生的洗禮添油加醋、繪聲繪講了出來。

他本是親見,又加上早就構思好了,竟然讓人臨其境,聽得捧腹大笑起來。

這廂間笑一團,那廂間卻愁雲慘淡。

此時即使有隔音材料,這種北城老店也攤不上,是以沈冰他們的聲音清晰無比地傳到隔壁正要用餐的文尚書耳中……

文彥韜端著湯碗剛要喝,就聽到隔壁說什麽‘隆郡王整治文侍郎’,立刻想起自己大侄子地淒慘模樣,心中不由有些幸災樂禍。文銘禮讀詩書,文采斐然,自便被文彥博視為接班人,是以對他這個紈絝二叔向來隻是麵上尊敬,久而久之,自然會出些端倪,連帶著文家上下對他這位二爺的態度也發生了改變,文彥韜自然一直懷恨在心。

現在眼見這小子神經了,大兄的老二老三又不,說不得下任家主就是自己這一房的,是以文彥韜就更不願聽到文銘義的好了。

因此文彥韜聽著自個寶貝大侄子地遭遇格外下飯。當日的事因為大兄封鎖消息,他也知之不詳,現在聽人說起,覺比聽說書還過癮,

當聽到文侍郎力全場,險些就要得手時,文彥韜不由暗暗著急,手中的湯匙也忘了往中送。

待聽到秦雷出場,形勢頓時逆轉,文侍郎被嚇得跌坐在椅子上,文彥韜不由暗暗聲好,舉起手中湯匙,遙祝一下,這才刺溜一聲喝下去,地‘嗯’一聲。

這也是他喝的最後一口湯,待聽到秦雷完全無視文侍郎的欽差份,將他了幾百耳,直直把張賣相頗佳的俊臉拍個爛茄子。文彥韜再也笑不起來了。雖然見過秦雷在金殿上掌摑文銘禮,但他心中總存著一僥幸——本好歹乃是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相當於副丞相級別,那小太歲應該不至於手,頂多也就辱一番吧。

但聽到文銘義欽差的份都被摑破茄子,他這尚書還不被打爛黃瓜呀,想到這不由打個寒噤,再也沒了食

待聽到文銘義被叉到大街上,先是實實在在的被人唾棄了上千下,又被一車米田共澆了個通……文尚書終於忍不住扶著桌子大吐特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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