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看著顧昭雪良久,忽而笑了一下,問道:
“聽說昭雪姑娘住在陵王府,不知道姑娘可曾發現,陵王府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
顧昭雪琢磨著雲話裏的意思,很快也明白過來了。
“雲帝陛下莫不是想,讓我幫您監視陵王府?或者說,想讓我利用自己察微的能力,幫您查陵王府的不妥之?”
“昭雪姑娘明白就好,不知姑娘能不能答應?”雲問道。
“為什麽?”顧昭雪問道。
有時候很較真,但也知道不該問的不問,可是這一次,卻開口問了原因。
主要是因為雲和雲陵之間的關係太過敏了,在宸國的時候,就不得已牽扯到幾個皇子之間的奪嫡之爭中,難不到了雲國,又得陷皇權的爭奪?
“昭雪姑娘想聽原因,那朕便說給你聽。”雲的麵突然嚴肅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於私,朕想保住皇位,不想淪為陵王的階下囚。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陵王從一開始就表現出對皇位的覬覦,朕豈能讓他得逞?”
“於公呢?”
“於公,是為了天下百姓。”雲眉頭蹙,“朕自秉承先帝教導,深知民為天下先的道理。父皇在位那些年,雲國連年征戰,早已經不堪重負,朕繼位之後,想改善百姓的生活,想富國強兵,想推行新政。可是……”
“可是陛下的一番苦心有人理解,反而因為危及到一些人的利益,被幾次三番的阻撓和擾。而太後和陵王,就是這個利益集團的中心。陵王表麵上對什麽都不在乎,雲遊四海,可實際上鼓地方員對朝廷政令視而不見,專門與陛下唱反調。”長青王接著說道,“昭雪姑娘,本王知道你並非雲國人,但陛下和陵王的對立,在雲國朝堂,甚至宸國朝堂都不是。今日陛下既誠心邀你相助,便決定對你坦白。”
顧昭雪聽到雲和沈嶽的話,一時間有些恍惚,讓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個時代的曆史。
從商鞅變法,到王安石變法,範仲淹改革,再到後來的戊戌變法,洋務運,這些曆史事實無一不是驚人的相似。
有人推,就有人阻礙,無非因為利益二字罷了。
可最終曆史證明了新政的作用,證明了墨守規是無法發展壯大的,一個把天下百姓放在心上的帝王,比一個整日荒無道的帝王要好得多。
倘若陵王的阻攔,是因為有更好的政令策略便也罷了;可他是因為自己的私心,不想讓雲做出政績,想取而代之,這未免氣量太過狹小。
顧昭雪不由得想起了陸沉淵。
那個和一路並肩攜手走來的男子,他的心裏也藏著一團火,滿腔抱負暫時無施展,隻能步步為營的計劃著。
理解陸沉淵的想法,如果雲國是雲當權,那麽也許未來某一日,兩國之間能更好的相,而不是因為帝王的自私和野心,讓生靈塗炭。
“好,我答應。”顧昭雪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麽爽快?”雲反問。
“偶爾一次也好。”顧昭雪輕笑,“我與長青王府有緣,既然長青王是站在雲帝陛下這邊的,那我幫這個忙也未嚐不可。隻是,陵王府對我的監視很嚴,就算我答應幫忙,也不一定能拿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別人我不敢說,但昭雪姑娘的能力,卻是能信得過的。”雲笑著,然後朝拱了拱手,甚至以帝王之尊給行禮,“昭雪姑娘,拜托了。”
“陛下客氣。”顧昭雪同樣回禮。
事就這麽談了,長青王妃當即吩咐廚房做晚飯,留顧昭雪在這裏用了膳。
用膳的時候,顧昭雪想起了音若,膳樓的廚子們已經回去了,還不知道音若現在怎麽樣了,不論如何,得想辦法與音若見一麵才是。
等顧昭雪從長青王府裏出來,天已經全黑了,外麵馬車早準備好,而式微姑姑就在馬車邊等著。
“昭雪姑娘,謙哥兒很喜歡你,我也與你投緣,若是得空定要常來府中坐坐。”臨別之前,長青王妃對說著。
“若是王妃不嫌昭雪打擾,昭雪必定時常過來的。”顧昭雪應了下來,然後在式微姑姑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如果暫時必須住在陵王府,那麽肯定是要經常出門給長青王和雲通風報信的,那麽以看謙哥兒和王妃的名義,就是最好的理由。
式微姑姑跟著上馬車,坐在顧昭雪的旁邊,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幾番。
顧昭雪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任由式微姑姑打量,那若有似無的視線從的上掃過,良久之後,便聽到式微姑姑開口問著:
“昭雪姑娘在長青王府玩的可好?”
“自然是好的,王妃是個很了不起的人,而且很熱,謙哥兒也很可,他拉著我陪他玩了一下午。”顧昭雪失笑,“也不知道小孩子的力怎麽這麽好,這麽久我都累了……”
說這麽多,無非是顧昭雪很清楚,式微姑姑在打探的所作所為,那麽拿謙哥兒當擋箭牌就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果然,式微姑姑聽這麽說,也慢慢放下心來。
很快到了陵王府,顧昭雪回到了晴雪院,又恢複了被人嚴加監視的境,洗了澡之後,躺在床上,回想著這一天的遭遇。
發生的事太多,讓有種恍如隔世之。
無數的念頭充斥在的腦海,不停的回想自從下山以來的那些事,或多或都帶了些不由己。
更重要的是,還有很多事沒辦完。
定遠侯府還遠在西部邊境的風沙之地流放,十五年前的顧家冤也還未沉冤昭雪,算計的幕後之人至今不曾麵。
三皇妃肚子裏的孩子也不知道好不好,德妃娘娘的臉到底有沒有按照教的法子繼續治,濟民堂是不是還像之前那樣替窮苦百姓看病,宮裏的安嬤嬤境如何?
這些事像是大山,沉甸甸的在顧昭雪的心上。
宸國的那些事已然是一團麻,可笑現在居然卷了雲國的鬥,可是何曾有真正選擇的餘地?
要完那些未辦完的事,就勢必要保住命,可在這強敵環伺的地方,唯有暫時順從,才能保命。
如此想著,顧昭雪略有些疲倦的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