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驅逐向晴芷,對向景而言,是利弊權衡之後艱難的選擇,他心底是很難過的。
但是自從邊關危機發之後,他第一次慶幸當日的決絕,或許離了向家,向晴芷有機會躲過一劫呢。
不管向家未來命運如何,向皇后國母的份不會改變,只要在位置上一日,也能護佑向晴芷一日。
這些他都已經想好了,哪知道向晴芷居然自己跑回來了。
看著驟然出現在眼前的向晴芷,他面沉如水,「你來幹嘛,這裏不是你能來的地方,趕給我滾出去!」
向景夾著強烈的寒氣,讓人而生畏。
向晴卻是半點不懼,梗著脖子瞪著他,「我不走,這裏是我家,我說什麼都不走!」
「你以為這裏是什麼地方,豈容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當日你自己選擇要離開這個家時就應該明白,這個家從此再無你立錐之地!」
他氣勢洶洶,上前扯住向晴芷的手將往門外拖。
「我不走!你就是趕我走我也不走!」
向晴芷大力地掙開他的手,「而且就算你想我走也已經來不及了,外面的軍是不會放人的。」
為了防止向家人趁機潛逃,衛軍已經將向家外三層里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向家如今是許進不許出,但凡活的,便是只蒼蠅也不許放跑!
即便是已經取得了二路元帥的向景,在大軍開拔之前都得老老實實被關在,更別說自己了。
「你本就不是向家之人,他們沒權不讓你離開!」向景語氣發沖,掩飾不住話里的焦急與關心。
向晴芷激地一把上前將人抱住,「哥,我就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疼我的!」
「自作多!」
向景瞬間黑著臉,努力繃住,「你給我滾,現在立刻!」
說著,他要推開,卻被向晴芷抱得更,「哥,你別趕我,這裏就是我的家,離開這裏你讓我去哪啊?」
向晴芷淚水決堤。
覺口濡的一片,向景原本要開趕人的話倏然變一聲嘆息。
「你這丫頭,為什麼總是這麼任,總是這麼不讓人省心?」
從小到大就是這樣,永遠由著自己的心意來,旁人怎麼勸都不聽。
聽著兄長了語氣,向晴芷強忍著淚水,「還不都是哥寵的,問你自己啊!」
向景垂眸著這發紅的眼,神變黯,「你真不應該回來的,向家已經風雨飄搖了。」
向晴芷堅定地搖頭,「正是因此,我才更應該回來!」
「到時你跟爹爹在前方打仗,我在後面守著家門,等你們凱旋,有我為你們接風洗塵。」
「那要是我和爹戰死沙場了呢?」
打仗的事,誰也說不準。有心殺敵,無敵回頭的悲憾太多太多。
「若真是那樣……」
向晴芷神一頓,半晌努力撐出一抹笑,笑的比哭還難看,「你們的後事,好歹也有人持。」
「傻!」
向景鼻尖一酸,「如果戰事真的敗了,向家一夕便會傾覆,還辦什麼後事。」
要是此戰真的敗了,消息傳京城之日,向家也將不復存在。
向晴芷仍強笑著,「所以,哥你們一定要贏,我還年輕親都沒,我還等著哥給我找個好婆家呢,我還不想死。」
發誓,若有幸真能有那麼一天,絕對二話不說,兄長選誰就嫁誰,不會再讓他為自己碎心。
「嗯,哥答應你!」
向景心得厲害,「你哥我小時候有算士給我算過,說我是長命富貴相,說活到八十歲!我一定能活著回來,一定能打勝仗!
你安心在家等我,等我回來,我給你找門天下最好的親事!」
「嗯,我等著!」
……
椒房殿
當得知向晴芷已然出宮,向皇后先是一愣,隨後長長地嘆了口氣,「隨去吧。」
眼下向家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
十萬援軍組建起來耗時不,加之還有糧草兵車馬等一應戰需時日籌措,等到一切備妥大軍開拔,已經是十日之後。
這一日,風蕭馬鳴,肅殺沉凝。十萬將士在城門之外集結,整軍待發。
文帝親自為大軍踐行,百陪同在側。
著一戎裝的向景,文帝目深深,「向景,此去前線,沛城存亡,雲國安危,此後便系你一人上,絕對不容有失!」
若是沛城守不住,狨敵進了關,屆時燒殺搶掠,塗炭生靈,百姓危矣,江山危矣!
向景單膝跪地,上的鎧甲撞在城磚上,發出鏗鏘脆響,「請聖上放心,卑職此去,不破狨賊,誓不回頭!」
他說話時用了勁,聲音雄渾有力,足以讓底下十萬大軍聽得清清楚楚。
「不破狨賊,誓不回頭!」
「不破狨賊,誓不回頭!」
「不破狨賊,誓不回頭!」
十萬兒郎仰天其吼,便猶如山呼海嘯,排山倒海。
後送行的老百姓通通紅了眼。
文帝著底下黑的十萬大軍,高揚其聲激贊,「好,眾將能有這等決心,狨敵何愁不破!來人,上酒!」
隨這一聲令下,眾將士人手分到一碗酒。
文帝舉起手中之酒,「今日是誓師酒,朕在此祝諸位將士旗開得勝,馬到功。待來日大軍得勝歸朝,朕再與爾等共飲慶功酒!」
「謝吾皇隆恩!」
「喝!」
文帝哈哈一笑,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見狀,十萬大軍齊飲,酒漿順著角下顎落,氣勢豪邁。
隨後不多久,大軍開拔。
向景下了城樓,向北為他牽來戰馬,乃是一匹通棗紅的神駿寶馬。
反正他利落地翻上馬,隨著大軍毅然出發。
看著底下那悉的棗紅,永王眸微變,「沒想到太子居然把這汗寶馬贈與向將軍了。」
他不會看錯,像品相這麼好、氣質這麼神駿,如此難得一見的汗馬必然是他送的那一匹!
辛燁聞言只是笑笑,「所謂寶馬贈英雄,反正這汗馬放在孤這也是閑無用武之地,還不如贈與真正有用之人。」
「太子倒是慷慨大方!」永王不住冷哼一聲。
用不著為什麼不還給自己,這汗馬可花了他千金呢!結果什麼都沒撈著!
他只要一想起來就覺得心肝疼。
辛燁薄勾起,「要論慷慨大方,孤實在比不得皇兄,這汗馬還是皇兄送孤的不是嗎?」
永王:「……」
就是因為知道,他才更覺得心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