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帥,這上面寫的什麼?」
「難道是有什麼好事?」
「是軍糧的事有著落了?」
瞧見向守則這反應,眾人不由驚奇,紛紛猜測。
向守則沒工夫回答手下的問題,目盯著卓凜,手上也不由自主地用勁。
痛!
卓凜只是一個文弱員,哪裏得住向守則這揮戟鐵手的力道,他肩疼得差地出聲,還得拚命忍住。
「迴向元帥話,此時確實屬實。」
他連連點頭,「我家大人是在追查另外一樁案子時意外繳獲了十萬擔軍糧,得知這軍糧正是被劫獲的那一批,唯恐前線缺米糧,知府大人忙派卑職前來與向元帥說明。」
沛城打仗了,糧米也跟著不斷抬升。戈州距離沛城不遠,此影響頗大。
為防止不良米商哄抬糧價,謝蔚對所轄區大小糧行都進行了仔細嚴查,結果卻意外發現其中市面上多了許多來路不明的米糧。
謝蔚察覺事有異,派人暗中探查,發現多出來的正是先前被搶的軍糧。
於是他順藤瓜,最終一舉將相關人等功拿下,繳獲被劫軍糧十萬石。
當然,這只是公文所示的版本,真實況如何,大概只有謝蔚自己更清楚。
「十萬石軍糧,這是真的?」
「老子不會是做夢吧?」
「當真?」
雖然十萬石軍糧只有原先的一半,但比起顆粒不剩,能追回一半已是天大的喜訊了。
一屋子將領喜出外,向守則更是激得手上的勁道更大。
卓凜這下臉都是歪的了,「當真,絕對當真!」
他連連保證,只差沒指天誓日了。
見他神有異,向守則這才意識到忙放開手,「抱歉,一聽說有軍糧的下文,本帥太過激了。卓知事無事吧?」
「無事無事,卑職安好,謝向元帥關心。」
卓凜逃過一劫般悄然鬆了口氣。
還好向元帥及時撒手,不然自己這肩膀非得臼不可。
向守則著急地問道:「那這軍糧現在何?」
「軍糧就在府衙之。我家大人的意思是十萬石軍糧不是小數目,我家大人生怕再出什麼意外,於是想請向元帥派兵親自護送押運。」
一則他們衙門調不出這麼多人手押送軍糧,二則他們更擔心這軍糧萬一再引來哪方覬覦出了事,這個責任他們可擔待不起。
「這是當然,這是當然!」向守則興不已。
這事就算謝蔚不提,他也會這麼做的。
人家幫著追回了軍糧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再沒有要求人護送上門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他也生怕萬一路上出點什麼狀況,不自己派兵過去實在不能放心。
「本帥一定將此事好好稟明聖上,相信聖上定會好好嘉獎謝知府。」
視線看到卓凜時,向守則又像被突然提醒般補充道,「是了,還有卓知事的功勞,本帥也一定不會忘記提。」
「多謝向元帥言!」卓凜心底頓時笑開花,面上還得努力忍著保持矜持。
雖然來沛城一趟自己吃了不罪,更被嚇得夠嗆,但有向守則這一句話,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向守則這邊已經迫不及待地下令部下帶領兵前去接糧。
「向元帥,記得多派些人手。」卓凜連忙提醒道。
著對方別有深意的表,向守則怔了下,忽然靈臺清明。
說是十萬石,但實際繳獲的恐怕遠不止這個數。
像這樣的事多的是,但像這種況,謝蔚完全直接劃拉進自己的口袋,吞了也不會有人知。
若謝蔚不屑於此,也可以直接將實數上報,繳獲的數目越大,意味著他的功勞也能更大。
可謝蔚都沒這麼做。
向守則明白,謝蔚故意低了數目,是不想讓朝廷知道沛城有多的存量,也讓自己可以繼續理直氣壯地上表催促,免得再度出現被斷糧的困境。
想到謝蔚為了大軍如此煞費苦心,他不為自己先前的小人猜疑覺汗。
向守則深深地鞠躬,「謝知府大恩,向守則代表全沛城軍民謝過。還請卓知事代為轉達,等這場戰事平息之後,本帥一定親自登門拜謝知府。」
「是,卑職一定將話傳到。」
*
接獲探子送到的報,慕寒恨得摔桌,「不過區區三萬援軍,就嚇到撤兵回營,烏從原這老匹夫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花了那麼大力氣,好不容打開了沛城大門,只差臨門一腳就能奪下城池,結果都讓這畏頭畏尾的烏從原給破壞了!
想到自己籌謀這麼久的結果就這麼付諸流水,慕寒一張臉覆滿霾,原本算得上俊逸的容貌變得猙獰而難看。
「其實元帥如此也是慎重起見。」一旁的幕僚忍不住說了句公道話。
當時敵不明,後方又接連被襲,烏從原下令撤兵並無大錯。
慕寒眼裏的厭愈重,「這麼說你是覺得烏從原才是對,而本軍師是在胡指摘了?」
森冷的語氣讓幕僚下意識一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屬下不敢。」
慕寒重重地冷哼,面依舊難看。
雖然面上不願承認,其實他心底十分明白,這次的事烏從原有責任,但更大的問題還是出在自己上。
若不是自己太過篤定輕信,堅持將攻城拖到最後,事也不會變今日之局面。
不,這事也不怪自己,要怪就怪那些該死狡詐的雲國人!
才借他們的手除了心腹大患,眼見向家軍已經被打得七零八落不氣候了,就立即調轉頭來就要狨軍反咬一口!
這筆賬,他寒穆記下了!
慕寒面上的兇橫之閃了閃。
……
「該死!」
沒能一舉拿下沛城,憋屈的人絕不止慕寒一人,烏從原其中之最。
攻城一戰,犧牲的狨軍便有上萬,這還不算那些傷的將士有多。付出了那麼多,到頭來只是白忙活一場,烏從原想想都覺得心頭堵得慌。
反應見他面懊悔,一旁的將軍不由開解道:「元帥,其實您不必自責,這事本就不是您的錯。要說有錯,錯的也是軍師。」
本來按照元帥的計劃,攻城之戰早就開始了,怎麼會拖到敵軍援兵到這麼麻煩。
烏從原聞言沉緘。
饒是如此,決策是他自己做的,到時候朝廷追責下來,吃罪的也只會是自己。
「元帥,這軍師到底是什麼人,何以您對他似乎格外地言聽計從?」將軍忍不住問出那個他一直好奇的問題
烏從原眼鋒一沉,「不該自己打聽的打聽!」
「末將知錯。」
烏從原半晌瞥開眼,目落回接到的報上。
摔了這麼大跟頭,自己必須儘快做出點什麼,給朝廷一個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