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一直罷朝養病,市井的謠言越傳越多。
「聽說沛城的將士都死了一半了,那燒的火這麼久了就沒停歇過!」
「是啊,沛城都發生了幾次暴了,裏頭的將士想逃出來,但是都被打了回去。」
聞言,一個白面男人弔兒郎當地說道:「唉,換了是我,也不願就這麼被關著等死。」
邊上的人皺眉道:「可也不能就這麼出來禍害人吧?」
「我這都要死了,還管得了別人怎麼樣?要死大家一起死,憑什麼就我一人遭罪!」
白面男人呵呵一聲,「別告訴我你們一個個都那麼偉大,一心都只想著別人?」
眾人一默。
好吧,其實換了是他們遇見這種事,也會這麼想的。
「就是因為大家都這麼想,聽說沛城附近幾座城的百姓能跑的都跑了,生怕什麼時候沛城城門關不住,被傳染上!」
眾人驚心,「京城這麼遠,應該不會長到這兒吧?」
「這可是瘟疫,誰說的清楚?」
「唉,這年頭實在是多災多難啊。」
眾人唉聲嘆氣,忽然便聽其中一道士裝扮的人開口道:「天降妖孽,必生大。」
「妖孽?」
「這妖孽從何而來?」
「是啊,大仙給我們細講講啊。」
人群中驚訝不已,向道士。
見眾人紛紛來,道士一副道骨仙風模樣,揮了下手裏的拂塵,「雲國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最近卻災禍不斷,先是戰又是瘟疫,這是妖孽橫出,上天在示警呢。」
眾人聞言一愣,用有限的智慧想了下,深覺有理。
「那這妖孽又是什麼?」
「大家好好想想這災禍是什麼時候出的,在這之前又出了什麼大事,大家就明白了。」道士不肯明言。
但其實他什麼也沒直說,眾人還是一下有了聯想,「大仙是說太……」
道士止了他的話,目深深,「在下只是一名雲遊道人,只是恰巧路過此地,見大家有所疑慮,這才好心點撥。在下不想惹事,還請各位聽了之後也不要再多加揣測,更莫傳揚。」
見他這態度,眾人原本還有所疑慮,這下更是肯定。
「是是是,大仙放心,我們一定什麼都不說,絕對不會傳揚半句。」
聽眾人如此說話,道士心中明白,這話絕對是會傳出去的。
他眼角不著痕跡瞇了下,狀若不知地轉離開,消失在人群之中。
果然見他一走,眾人立馬議論紛紛。
白面男人第一個跳起來,「果然當初那事是真的!」
「什麼真的?」
有人還稀里糊塗,一頭霧水。
「就是那啥雙生啊!你們還真當戲文來看了!」
白面男人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事,眼裏閃著亮,「怪不得好端端怎麼生了那麼多事,果然是出了妖孽,雙生妖孽!」
想起先前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事,眾人不由驚詫。
難道那事真是真的?
見有人還是不大相信,白面男人更道:「你們想想啊,他這一出現,邊疆打仗了。這才一往沛城,沛城就鬧瘟疫,難道還不是十足的妖星?」
「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
「不是好像,本就是!」
……
流言傳得極快,太子妖孽禍國的事迅速敞開,不過一日,消息便傳遍了半個京城。巷尾街頭圍三聚五,大聲談小聲議的大有人在。
東街一角,三個人頭在一起,細聲談論著。
只見一儒生打扮的長者,捋了捋有些花白的胡景子先開口說道:「我看這事兒肯定不簡單,裏頭定有些說不得的。」
話剛歇,一皮黝黑的小伙就接話了,「這還用說,這都出妖孽,還能簡單得了?」
老先生不太滿意,「我話都還沒說完,你著急打什麼岔?!」
邊上一個年青小伙趕跳出來圓場,「是啊,李三,你,聽蔣先生給我們說道說道。」
李三撇,「好好好,我不。」
蔣先生也不計較,只是清了下嗓子開始說話,「這世上哪來的妖孽,都是人心在作怪。」
「不是啊,昨日那大仙不就說了嗎?」聽著,李三又忍不住發表意見了。
蔣先生啐了一口,「穿了一道袍就是大仙,這大仙豈不是滿天下都是?」
「咦,這麼說好像有些道理。」
李三皺著眉,「那這麼說那個大仙可能假的,他是在故意混淆視聽,妖言眾?」
年青小伙捶了下李三的肩,「行啊李三,你這長進不啊,這都會用語了。」
「那是!」李三角翹著,頗有些得意。
「貧了,李三,真有能耐的話,你倒是說說那這裏頭是怎麼回事?」
這一下李三可認了慫,咧開搔搔自己是後腦,一改之前驕傲樣子地道:「嘻,嘿嘿,蔣先生,您這不是存心出我洋相嗎?我是誰啊,無名小輩!哪裏看得出來這裏頭的門道。」
蔣先生用手裏的摺扇在李三腦門上輕敲一記,「就知道你小子肚裏沒料,給人一誇尾就敢翹那麼高,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是是,我知道錯了。」
年青小伙對這些爭吵可沒太大興趣,「蔣先生,您就別理他了,您還繼續說我們說道說道。」
蔣先生收回手裏的扇子,正了正臉才道:「觀事絕不能虛看錶象,這事兒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個時節,皇上幹嘛無緣無故提起要犒賞三軍?犒賞三軍隨便弄個大臣就可以去,為什麼一定要太子?
沛城鬧瘟疫這麼嚴重的事傳來,皇上在這個時候就剛好病了罷朝?罷朝就算了,居然任何外臣都不見?
現在突然又傳出這麼多不利於太子的傳言,這所有的一切,你們都不覺得有什麼蹊蹺嗎?」
「什麼蹊蹺?」李三兩人俱茫然。
看著眼前兩張寫滿困的臉孔,蔣先生突然覺得有些對牛彈琴,索然無味,原本要出口的長篇大論生生憋一聲長嘆,「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啥?」兩個年輕人不懂。
「自古以來,權斗傾軋多不勝數。想想還是做個升斗小民來得快意,雖然生活清苦些,至沒有那些個腌臢事,污了眼睛不說,說不得什麼時候連小命都得折進去。」
蔣先生雙手在背疊在一塊,口裏慨連連,一邊一搭搭轉著扇骨,一邊踩著蹣跚的步伐走出兩人的視線。
留下兩個不著頭腦的年輕人面面相覷,只覺得莫名其妙。
不過他們悟不出是他們的事,京城之不聰明人可都看明白了。
原來他們之前都看錯了,皇家之中果真沒有什麼父慈子孝,這出父子相殘的戲碼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