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道能醫不自醫,楊長春給不患者治好了病痛,對自己的反而沒有辦法,一年前因為驟發心疾與世長辭了。
「楊大夫去世之後,他兒子小楊大夫就接了葯堂繼續做下去,可惜他本事不到家,不是開錯方子就是拿錯葯,大家自然就不來了。因為經營慘淡,兩個月小楊大夫就關了葯堂,攜家帶口回老家去了。」
那小販說著好奇地問道,「是了,你們不就是楊大夫的同鄉嗎,怎麼沒聽說嗎?」
老漢顯然還沒從老友去世的噩耗中晃過神來,獃獃地道:「我們老家雖都是周州,可不是一個縣的,離得還有些距離。」
小販瞭然地點頭。
這時正巧有人來買東西,小販連忙做自己的生意,未再理會初聞噩耗如遭雷殛的父子倆。
老漢哭無淚,既傷心老友魂歸西天,也難過於自己的投靠無門。
原本想著自己跟老友相一場,他們父子倆山長水遠來投奔,看在往日的份上,老友怎麼說也會收留些時日,幫他們度過眼前的難關。
現在這般,竟不知該如何才好了。
老漢只覺得頭大得很。
「爹,要不咱還是回去吧?」
小邶陪著父親蹲在巷角許久,眼看太就要落山了,再這麼干待下去也實在不是辦法,他不由提議道。
「回去?你拿什麼回去?」
老漢不客氣地道,「別說回去裴家人等著對付咱們,關鍵是咱們連出行的盤纏都沒有,難道你準備一路乞討著回去啊?」
他們倉促出行,帶的盤纏本沒多,偏偏出門在外樣樣都得花錢,這一路上好在蹭了家的方便省了行腳費,不然憑他們那點盤纏都走不到京城。
原本想著進京先投奔了老友,接下來的事再慢慢想辦法,如今,唉!
小邶角發苦,「可京城這麼大,咱們除了楊伯伯一家也不認識誰了,現在楊伯伯沒了,楊家也搬走了,咱們投奔無門,強留下只怕比乞討還艱難。」
老漢聞言沉默了良久,忽然想到,「不然咱們還是試試再找公子?」
小邶擰著眉,「這能嗎?」
原本說好只是送一程的,架不住他們死纏爛打,人家一下將他們送到京城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現在還要再去相求,好似太得寸進尺了吧。
老漢兩手一攤看著兒子,「除此之外,難道你還能想到什麼更好的辦法?」
「我……」
小邶無言以對,為難地搔搔頭,「可我還是覺得不太好,咱們跟人家無親無故的,哪能要求人家一直無償接濟咱們?」
「哪裏是無償,不是說好了你幫忙治病當報酬嗎?」
「那話就是說說,你看人家本不肯讓我看,擺明就沒將這當一回事。」
說起這個,小邶才覺得傷心呢。
他看公子年紀輕輕就癱了,本想著盡己所能看看能不能幫他治好,結果人家都不搭理他。別說治病了,便是走近都不肯讓他走近。
見他面沮喪,老漢開解道:「那是他有眼不識金鑲玉,沒眼。」
「爹。」小邶定眼著父親。
「怎麼了?」老漢莫名其妙。
小邶蹙額,「公子怎麼說也幫了咱們不,您這樣說他是不是有些忘恩負義了?」
當初要不是穎出手相幫,他們一早被裴家的打手抓回去了,現在指不定在哪個牢裏吃苦罪呢。
老漢聞言尷尬地了下鼻子,「我就是上說說。」
小邶一臉正,「說說也不行,公子是咱們的恩人,咱們得從心底尊重。」
「好了好了知道了。」
老漢沒耐地擺手,「行了說廢話了,再說下去天就黑了,咱們還是先去找找公子的府上才實在。」
說著也不管小邶同意與否,直接拉了人就走。
對此,小邶既覺得無奈,卻也不十分抗拒,應該說還有些期待。
沒能幫穎治病,這事讓他倍憾。
小邶想想都覺得後悔,若是那日穎拒絕他的時候,自己沒能再堅定堅持一點,讓對方看見自己的誠意,興許穎就能同意自己幫他看病了呢。
原本以為這憾再沒機會彌補,現在這樣,或許是上天給自己一個彌補缺憾的機會也不一定。
……
京城家名聲響堂堂,最是好打聽,不用費多功夫,父子倆就找到府的位置。
「爹,咱們真的要去門嗎?人家能搭理咱們嗎?」小邶著氣派巍峨的門楣,嚇得只想拔就跑。
老漢也張地直咽口水,「來都來了,好歹也問上一聲吧,」
乖乖!猜到這公子出不凡,可沒想到當真不凡到這等地步。要是早知道,他說什麼也不敢打這主意。
可是如今天都黑了,眼看就要宿街頭,無論如何還是得試試吧。
老漢在心底給自己鼓了下氣,著頭皮上前去門。
小邶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門房很快來應門,打開一見是兩個生面孔便問了,「二位是什麼人,有何貴幹?」
老漢張地踹著手,將來意說明。
「……大哥,您看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我們在京城人生地不,現在唯一知道的就剩下公子一人,這才厚求上門的。」
門房倒不是狗眼看人低的人,只是眼見了夜,來的又是未曾相識的人,為慎重起見,還是請對方隔日再來。
聽見這話,老漢著急了,哀求道:「大哥您就通融一下破下例,您看這外面天寒地凍,等到明日我們父子怕得被凍死。」
小邶也跟著求道:「是啊大叔,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幫幫忙吧。」
見他們實在可憐,門房不由了惻之心,「那行吧,你們現在這等一下,我進去幫你們通報一聲吧。」
父子倆千恩萬謝,看著門房將門關上,焦急站在臺階下等消息。
……
長風軒
「怎麼又是他們?」
下人來報時,廣陵正巧也在穎院,聽了底下話不由皺眉,「這父子倆不會是賴上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