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半月,謝蔚提前抵京了,這讓盼子心切的謝大夫人很是歡喜,抱著兒子怎麼也捨不得撒手,噓寒問暖說個不停。
謝仲得開口道:「好了,有什麼話先進屋說話吧,蔚兒奔波了那麼久,肯定是累了。」
「是,你爹說的是,娘都高興糊塗了,一看見你跟芙兒……」
謝大夫人臉上的興之忽然一頓,「芙兒呢?」
在人群里找了兩圈都沒瞧見文芙的影,驚得急忙追問,「芙兒上哪去了,怎麼會瞧見芙兒跟你一同回來?」
謝仲得也皺眉頭。
「此不是說話的地方。爹娘,咱們還是先進屋,關於表妹的事,孩兒稍後會細細說明的。」
雖然焦急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兒子說的是,這府門之外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
謝仲得夫婦連忙進屋。
一進了屋,還沒等坐下,謝大夫人就急不可耐地追問兒子,「芙兒人呢?你不會因為不想跟芙兒婚,乾脆將芙兒仍在半道吧?」
謝蔚哭笑不得,「娘,瞧您這話說的,芙兒是我的親表妹,我怎麼可能將丟在半道不理?」
他就算再不喜歡文芙,也不可能會做那樣的事。
「那芙兒人呢?」
謝大夫人心裏閃過無數個不好的念頭,「你倒是快說呀,你是要急死你娘不!」
謝蔚嘆了口氣,「芙兒留在西陲了。」
「你說什麼?!」
謝大夫人一聽頓時跳起,「你回京了,把芙兒一個弱子獨自留在西陲那種荒涼又不太平的地方?!」
謝仲得沉著臉,「謝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蔚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件,「這是芙兒親筆寫的信件,您二位看完了就會明白了。」
謝大夫人忙一把接過,不由分說將信件拆開,快速瀏覽起來。
說起來也是文芙自己的緣分。
文芙曾以為自己這輩子就是自己的表哥謝蔚了,要不然也不會不顧世人的眼,一路從京城跟著謝蔚到戈州。
謝蔚才氣橫溢溫文爾雅,符合幻想中良人的全部期待,加上長輩們的一再撮合,堅定地認為那便是心。
可直到遇見那人,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那時,隨謝蔚住在戈州府衙。
正巧謝蔚截回了被搶軍糧,放在戈州府衙嚴加看守,等著前線派兵馬來將軍糧取回。
本來都很風平浪靜,就在所有人以為任務能順利完之時,一夥不速之客闖了戈州府衙,意圖燒毀糧草。
謝蔚早料到賊人會來這麼一出,早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勢要將賊人一網擒,一個也不放過。
可惜百一疏,趁著混,有一賊匪闖府衙後院,劫持了文芙為人質。
脖子抵著冰冷的刀刃,文芙悲哀地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麼完了。
未想危急時刻,卻有向景如天神降臨,從歹人的手中救下文芙。
從見到向景的那一刻起,文芙知道自己再無法依照長輩給自己安排的,去過自己的一生。
謝蔚笑著,「表妹難得遇上自己真心欽慕的男子,我這做表哥的也不好阻攔。孩兒已經做主將婚事解除,讓自由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雖然也是正和自己的心意,但他也是真心為自己的表妹到高興。
知悉了這一切,謝仲得暗自嘆氣,謝大夫人則氣上心頭,「那是你的未婚妻,你非但不攔著還這麼爽快就解除婚約,你還有沒點男兒啊!」
謝蔚沉默不語,任自己母親罵個夠。
謝仲得倒是想得開,「罷了,姻緣的事強求不得,與此撮合一對怨偶,讓兩個孩子半生不得自在,還不如像現在這樣各分東西,各自尋覓各自的幸福。」
謝大夫人還是不滿,瞪著兒子,「你看看你,早就讓你把芙兒娶了你就是不聽!看吧,那麼好的姑娘也沒了,我看你以後該怎麼辦!」
文芙雖然家勢不顯,但是自長在謝家,品貌教養都是最好的,跟自己兒子簡直是天生一對,這麼好的兒媳婦說沒就沒了,謝大夫人心痛不已。
好半晌,才緩過來,「算了,你跟芙兒沒緣分就算了,改明兒娘再幫你重新挑一個。」
謝蔚應道:「娘,孩兒暫時無心婚事,您還是先別忙活了。」
謝大夫人怔怔地著兒子,「蔚兒,其實你心裏,是不是還惦記著皇后?」
謝仲得面難看,「夫人,即使是在自己府中,有些話也不是想說就可以說的。」
像這樣以下犯上的話,要是落進有心人的耳朵里,足夠他們謝家死十次。
謝大夫人嚇得忙捂。
「……沒有。」
謝蔚睫微垂,掩去眼底悄然升起的失落,「過去的事我已經統統放下,娘莫再多想。」
那人於他,便是天上明月水中倒影,只可遠觀不可擁有。
邊的位置,從來不是他。
不管兒子說得是不是真心話,謝大夫人只能當做真心話來聽。
勉強一笑,「你能這麼想,娘就放心了。」
謝蔚頷首,斂了下神,「孩兒還要宮見駕,就先不說那麼多了,等孩兒從宮中回來再與爹娘暢談。」
謝仲得點頭,「正事要,你只管去吧。」
謝蔚朝爹娘施了一禮,轉退去。
須臾,管家抱著一大堆紋飾的綢子進來,樂滋滋地稟報,「老爺夫人,在周莊訂的大紅綢送到了,這下就可以佈置喜堂了。」
謝大夫人氣突然不打一來,「都撤了撤了,有什麼好佈置的!」
新娘都沒了,還佈置什麼喜堂!
管家一愣。
不是夫人自己說的嗎,等爺回來即刻就開始佈置喜堂,一刻也不能耽擱的嗎?
不過見老爺夫人面都不好看,管家也不敢多問,安安靜靜地退下了。
……
「老爺,您說如果當初我不是堅決反對跟辛家的那門婚事,蔚兒如今是不是也能妻子,生活滿?」
想起兒子單薄落寞的背影,謝大夫人目逐漸然,滿心的後悔。
謝仲得只是沉默。
是與不是,他如何能知?都已經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