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壽昌伯一反常態的沉默著。
門外,崔氏木然轉,捧著那盤蘋果,一步步牽線木偶似的往自已屋走。
“這蘋果甜不甜?”秦楠連蹦再跳的從院外回來,瞧見崔氏手里的蘋果,抓起一個就啃。
若是以往,崔氏肯定會聲勸先去洗手,回來再吃,最大最好那個,肯定給你留著,放心!
此刻崔氏腦子里卻一片空白,呆呆的著秦楠,眼淚毫無征兆的滾下來。片刻之前,還以為自已會做這丫頭的后娘,會和那人白首偕老……
“哎,我不就是吃你個蘋果嗎,還至于氣哭了?真小氣!”秦楠撇道:“行、行、行,我還你就是了!”咔咔連咬幾口,兩腮幫子鼓的溜圓再裝不下了,這才把剩下的蘋果核扔回盤子,轉就跑。
崔氏使勁仰了仰頭,把眼淚回去。
悅兒妺妺說的對,好不容易才開始新生活,不能就這麼趴下。
只當是做了個虛幻的夢,現在夢醒了!
回手將蘋果放到窗臺上,抹了把眼睛徑直出門去了吳嬸家。
路家屋子不夠住,所以石忠旺和曹嬤嬤就暫時借住在吳嬸家里。
崔氏進屋里神已恢復平靜,淡然的對石忠旺道:“石叔,麻煩您安排一下,咱們盡快啟程回去!我也沒什麼可收拾的,越快越好,我早上夢見我娘的,心里想的厲害!”
石忠旺一愣,不是說好過幾天跟壽昌伯一起走嗎?這咋突然改主意了?
難道……
“是不是出啥事了?姑娘先別急,咱們慢慢想辦法!”
崔氏淡笑著搖頭,“沒什麼,就是剛才聽見壽昌伯和人說話,像是有什麼事絆住一時半會走不了,我又想我娘想的厲害,等不及了。”
噢!這麼回事啊!
石忠旺松了口氣,轉念一想也是,跟壽昌伯結伴回去,雖說路上有照應,可到底對姑娘的名聲不好。
回去等壽昌伯上門提親,更有面子!
“那行,我明天一早就去請鏢師,咱們后天就能走!”
崔氏又道:“畢竟是出遠門,安全第一。回頭我就假裝去縣里買東西,然后直接走,也別讓鏢師來村里招人眼。您也別跟任何人說,讓賊人或是周誠得了信兒,生出事端就不好了。”
石忠旺點頭,暗道姑娘長進了,想事比原來周到多了!
曹嬤嬤卻擔心的道:“您這麼個走法,路會不會多心?”
崔氏笑道:“不會,我已經跟說了,這主意就是給我出的。”
怪不得!
這下石忠旺和曹嬤嬤都沒話說了。石忠旺還暗暗挑大拇指,別看路年紀輕,做事兒就是滴水不。里里外外的全都顧到了。
崔氏回去時,阿福媳婦正好要擺晚飯,崔氏便跟平常一樣,笑意溫和上前的幫忙。坐下之后,還幫著石頭剔了兩塊魚,連自已都不知道,自已怎麼會如此平靜,如此堅強?
姜悅卻一個勁兒走神,連著挾掉好幾回菜。
壽昌伯一直也沒回答的問題,可有時候,有些話不用挑明了說,沉默反倒更能說明問題。
姜悅瞥著平靜恬淡的崔氏,不知該怎麼跟提這話。
怕自已一提,崔氏就崩潰了。好不容易邁出去一步,結果一步邁到坑里,一般人都不了這種打擊!
“老說我吃飯沒樣兒,表嫂這不也跟沒下似的總掉飯?”秦楠幸災樂禍的聲,把姜悅的神兒拉回來。
低頭一看自已跟前掉了一堆飯粒,姜悅狠瞪了一眼,吃也堵不住你的!
“誒、你這是啥態度?你自已做錯了,還瞪我,有沒有天理了?”秦楠好不容易抓住個姜悅的錯兒,還能輕易放過,扯著嗓子嗷嗷直,生怕別人不知道。
崔氏看了眼心神不安的姜悅,眼窩一熱,面上的平靜與淡然差一點兒繃不住了。
這輩子能到悅兒妺妺這樣的姐妺,值了!
飛快的喝了口湯,住心底那子翻涌,抬頭沖秦楠聲道:“你表哥昨晚喝了那麼多酒,你表嫂一宿也沒睡好,白天又要持家務,難免神短。你將來嫁人,自已挑起門過日子,就知道這份辛苦了!”
“我都說了我不嫁人!”秦楠瞬間炸。“我在家好吃好喝的還有人伺候,憑啥去別人家伺候別人啊?”
崔氏笑道:“說打!萬一哪天有喜歡的人了,我看你怎麼辦?”
“哼!你也學壞了!我懶的理你!”秦楠氣哼哼的抱著碗跑了。
崔氏噗嗤一笑,回手替姜悅盛了碗冬瓜湯,遞過來,“我自作主張回了點玉蘭片,你嘗嘗味道怎麼樣!”
姜悅接過碗,看著臉上的笑意,越發不知怎麼開口。
算了,天大地天,吃飯最大,明天再找機會說!
然而,第二天崔氏也沒給姜悅開口的機會。一大早就跟阿福媳婦去河邊挖野菜去了,中午又睡了個長長的午覺。起來之后,又直接去了吳嬸家找曹嬤嬤說話去了,晚飯也沒回來吃,睡覺的時候才回來。
“我怎麼覺的玨姐姐躲著我呢?”姜悅躺在被窩里,越想越不對勁,回頭對路大爺道:“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嗯?是嗎?”路大爺閉著眼敷衍,一點兒陪聊的誠意都沒有。
姜悅氣的擰了他一把,“我跟你說正經事兒呢?我真怕玨姐姐知道姑父的真實想法后,不住這個打擊……”
話音未落,路大爺已輕輕的打起了小呼嚕。
姜悅:摔!
你這是睡遁!
不過想想路大爺也怪可憐的,壽昌伯這兩天興許是覺的沒臉見崔氏,非拉著路大爺陪他出去跑馬。
一天一宿沒停氣,據說是一路跑到京城,看見城門又折回來的。
這不是有病嗎?
這就能解決問題了
姜悅愁的腸子都打結了,翻來覆去,一宿也沒睡塌實。
廂房中,崔氏也瞪著眼,一夜無眠。的了枕頭下那封信,眼底漸漸浮出水意。
悅兒妺妺,你別怪我不辭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