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媳婦看拎著空勺子回來，忙道:“咸淡咋樣，要不要再加點鹽？男人口味都重，大爺說啥了？”
“不用，正好。”姜悅把勺子放到鍋臺邊，順手拎過馬扎子坐在灶膛前。
灶里的柴火正亮堂，橘的火苗著黝黑的鍋底，木柴燒的噼啪響。魚香香混著餅子香，從鍋蓋里鉆出來直往人鼻子里撲。阿福媳婦站在案子前正當當的剁餡，準備包小餛飩給石頭當宵夜。
姜悅忽然想起后園子剛翻好的地，本打算種幾壟韭菜，開春之后就烙韭菜盒子。剩下的就種茄子、辣椒、豆角，再種幾顆西葫蘆，著墻再種一圈向日葵，冬天就有瓜子吃了。對，還要種西紅柿，大夏天，用井水湃的涼涼的，然后拿糖拌著吃。
一個人就能吃一大碗。都想好了的，可現在……
姜悅盯著灶膛里的火苗，鼻子一點點浸出酸意。
看見畫戟那一瞬，就知道，路大爺要回京了，這種柴火油鹽、家長里短的小日子，也過到頭了。
設想的那一切，都了水中月、鏡中花……
阿福媳婦剁完餡一回頭看見姜悅眼圈紅紅的坐在那兒，登時嚇了一跳，“，你這是咋了？”
姜悅趕抹了一下眼睛，“沒、沒啥，剛才進灰了，現在好好。”
“您快出去坐吧，這兒有我就行了！”
“行，我把碗筷帶出去！”
姜悅捧著碗筷臨出門時，深深吸了口氣住心底那酸，臉上亮出明晃晃的笑容朝路大爺走過去。
“這是什麼東西？好看的！”
“這是畫戟，我義父傳給我的！我突然想起來了，所以……拿出來看看。”路凌眼神有些游離，不等問就主解釋起來。
姜悅笑瞇瞇的道:“那你快點弄，弄完了吃飯，對了，有空把廚房那幾把刀也磨一磨，別忘了。”
說完便捧著一摞碗走了，看似沒發現路大爺的反常，實際上，心里卻有些小激。
路大爺不提回去的話，是不是還沒拿定主意？
不是最好，哪怕多拖延些日子，也是好的。
憑心而論，不愿意回京，不愿意再回充滿骯臟齷齪的靖國公府。
放著清清靜靜的好日子不過，一天到晚被人算計著玩，這不是有病嗎？
抖m都不是這個抖法！
再者，路大爺一回京，就意味著于危險之中，明槍暗箭，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可路大爺要回去，也不能攔著，非但不能攔著，還要笑容滿面的陪他一起回去。
夫妻本是一，既然有些事，是他不得不面對的，那就陪著他一起面對！
哼，靖國公府算什麼，惹急了姑把你們后園子全鏟平了種菜，池塘也挖開了養魚。
現吃現釣，絕對新鮮！
這麼一想，剛才那點兒沉重一下子就煙消云散了。甚至……還他喵的有點小期待？
心一好，晚飯毫無意外的又吃撐了。看著漫天紅彤彤的火燒云，扯著路大爺就去散步。
一邊賞景，一邊消食，還能減，一舉三得。
石頭嚷嚷著要跟著，秦楠更是個粘人的貨。于是倆人一個抱著狗子，一個拎著傲，撒丫子跑在前面。
姜悅挽著路大爺的胳膊，跟在倆鬧騰鬼后面，慢慢的沿著河邊走。
天上那一大片火燒云燦爛的讓人心醉，把那一灣剛剛解凍的河面也映的通紅，上下的一片的霞中，石頭和秦楠的歡呼聲傳的老遠。
姜悅輕輕偎在路大爺側，晚風把的臉旁一縷碎發的上下飛，路大爺手替抿到耳后。
姜悅揚眸看著他，側臉在他掌心蹭了蹭，溫安靜的像只小貓。
路大爺心里一熱，四下瞧了瞧，俯飛快的在上一啄，立刻直子，擺出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
姜悅瞬間笑，石頭立刻回頭，“娘，你笑啥呢？”
“沒啥，你爹說他明天給你糊個風箏！”姜悅毫不猶豫的把路大爺賣了。
“太好了！太好了！爹說給我糊個全村最大的風箏！”石頭高興的大，順便替路大爺把承諾升級。
“我也要，表哥，你不能偏心眼子！”秦楠立刻起來，誰還不是個孩子咋的？
路大爺狠狠瞪了一眼，回手在姜悅腰間上擰了一把，磨牙道:“我用不用給你也糊一個？”
姜悅邊躲邊笑道:“行啊！就算你吃給的好！”
“敢說老子吃？信不信老子明正大的吃了你！”路大爺氣的眉眼直，拖著就要往回走。
“我錯了！我錯了！”姜悅趕求饒，笑嘻嘻的道:“我給你看樣好東西！”
哼！老子只想看你！溜溜的……樣子！
路大爺的眼神太直接，姜悅老臉一紅，越發堅定了不能就這麼回去的決心。
路大爺發瘋，苦累的可是！
拖著路大爺上了一片廢棄的土堤，站在堤面往下看，是一大片平整沃的水淤地，足有十幾個足球場大。
姜悅指著那片地興的對路大爺道:“看！是不是一片好地？”
“嗯！”路大爺興致缺缺，啥都沒有的空地，有什麼可看的？還不如回家看……妞妞！
“這片地是村里的公田，現在開價二十兩一畝往外賣，我本來想買來給你當生日禮的。然后開春的時候，請人幫著種，咱倆就站這兒看熱鬧，一多半種糧食，一小半種棉花，這樣咱們冬天的棉，全年的糧食都不用買了。”
姜悅興高彩烈的說著，眼中無意間流出來無限的憧憬，火紅的晚霞落在臉上，致的臉頰熠熠發。
原來都計劃好的，不過……換種活法也不錯。
人生哪有什麼定式，隨遇而安才是王道。
“不過，咱們要回京了，所以我沒拿定主意買不買。買了算是置辦點家業，可離的太遠有點顧不過來，荒了怪可惜的。”姜悅此刻已不覺的有什麼憾，然而，略帶失落的語氣卻像針一樣，刺的路凌心口發疼。
他手指捻半晌，終于拿定了主意，擰眉道:“誰跟你說，咱們要回京的？”
“不回嗎？”姜悅下意識反問。
“當然不回！”路凌眉眼平靜的道。
“真的？你沒騙我？”姜悅難掩心中驚喜，卻又不敢相信。
路凌點點頭，眼睛卻不敢跟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