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院正看見臉發白,過來低聲道:“有什麼不對?”
姜悅下意識想掩藏緒,說沒事兒。正常手,哪怕只救活胎兒,也有機會保住自已的小命。可要是不手,就真的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
然而,著這位屢次暗中幫助自已的正直老者,對上他清的目,姜就無論如何也撒不了這個謊。
良心上過不去!
把心一橫,用只有倆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把自已的判斷說了一遍,然后道:“最合理的做法就是……保大人!所以我……”說不下去了。
“所以你覺的要是替手,有違醫者良心?”郭院正替把話說完。
姜悅點點頭,眼中全糾結和痛苦。
知道自已不該如此矯,為了路大爺,為了大長公主,為了自已,都應該毫不猶豫的給聞繡做手。力一博,還有七八生機。可要是不手,等著的很有可能是牢獄之災,甚至是法場。
任何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可當生與義只能選其一的時候,那種滋味真的很煎熬。
郭院正看了一眼,突然抓起的手,微微用力在聞繡肚子上。
聞繡早被灌了麻沸散,毫無知覺。腹中的胎兒卻到力,大幾下。姜悅能清晰的覺到一只小腳丫踢到了掌心,眼底瞬間涌出水意。
這也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啊!
沒資格輕易放棄!
瞬間領會到郭院正的苦心,使勁抹了下眼睛,沖郭院正點了點頭。“我準備好做手了,還請您配合。”
郭院正微微點頭,神肅穆而鄭重。
一刀劃下去,呼的涌出來。一名醫眼一翻,直接嚇暈過去。
其他人臉慘白,也沒好到哪兒去。郭院正臉也是大變,但比起其他還是鎮定許多,兩手穩定的按著姜悅的吩咐做事。
無數人屏息凝氣的站在院子外頭,長脖子往里頭看。
手室門窗閉,什麼都看不見。
皇宮,花園的一暖閣中,承平帝和大長公主、壽王圍坐在一張圓桌后,像是在品茶。可直到三個人面前的茶冷了,卻誰也沒一口。也沒人說話,都在等太醫院的消息。
“皇姑母,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消息傳來,怕是……”壽王突然打破沉默,卻沒把話說完,笑容中帶著涼薄。
“哼!”太長公主面無表,心卻揪了起來。
無論如何,聞繡懷的也是沈家的骨,還是個男胎。心再狠、再,也不會無于衷。
承平帝閉目養神,仿佛沒聽見姑侄倆的對話。
又等了一頓飯的功夫,還是沒有消息傳來,承平帝慢慢睜開眼睛,看向大長公主,“皇姐,這次怕是你輸了!”說著便吩咐邊的小太監道:“帶人把那妖婦抓起來!”
大長公主咬牙道:“圣上急上什麼,這不還沒傳來準信兒嗎?”
承平帝一語雙關,冷冷的道:“皇姐還是那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執拗脾氣!”
大長公主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拳頭,也應聲冷笑道:“可不是,還沒看見棺材,哭什麼?”
承平帝臉刷的沉下來,冷笑一聲便微闔雙眼,不再說話。
等著吧!朕有的是耐心,陪你們所有人熬到最后!
“回稟圣上,路姜氏手完,聞氏母子平安,剖出一子,重八斤四兩。”一個太監急匆匆趕來,帶來三人等候多時的消息。
承平帝霍的睜眼,“再報一遍!”
不得那太監回話,大長公主已提高聲音替他回道:“聞氏母子平安!君無戲言,圣上可還記得允諾過我什麼?”
承平帝神一凜,壽王卻搶先笑道:“皇姑母急切了,父皇當時說的是母子平安,眼下聞氏還沒醒過來,算不得平安,起碼要到三日后,這事兒才有定論!”
“正是!”承平帝附和,“三日后再看!”
大長公主氣的眉心直跳,但也無可奈何,因為承平帝已經甩袖子走了。總不能撲過去,扯著他襖領子跟他掰扯吧!
“皇姑母……”
“哼!”
大長公主也甩袖子就走,壽王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了。待長公主走遠,他往后一招手,一名太監悄然上前。他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太監點了點頭,又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太醫院中,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事實驚呆了。誰都知道以聞繡那狀況,不可能母子平安,而奇跡就發生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信。震驚之余,眾人再看姜悅的眼神都說不出來的復雜,帶著恐懼。
一方面覺的神乎其技,醫高明的超出想像。另一方面又覺的心狠手辣,竟敢活剖婦人,真不是妖怪附?
姜悅出來沒瞧見路大爺,便跟著郭院正去了旁邊的屋子,暫時休息。
聞繡還沒徹底離危險,后面幾個時辰才是關鍵,得養足神盯著才行。
喝了兩杯熱茶又吃了幾塊點心,姜悅的疲憊稍褪,剛想再吃塊點心,郭院正卻抬手攔住。
姜悅一愣,這咋還不讓吃了?
郭院正肅然道:“路夫人,老朽今日有幸見識了您的絕技,敬佩之余,有幾句拖大的話不知您愿不愿意聽。”
這便是有話要教導。
姜悅趕起,恭敬的曲膝福禮,“老先生賜教。晚輩敢有不從?”
郭院正點點頭,“老朽初拜師門時,師父曾道,德不近佛者不可為醫,才不近仙者不可為醫。然,慈悲心太過者、太合為義者亦不可為醫。今日,老朽便把這話轉贈于你,你好自參詳吧。”
說完起走了,留下愣怔的姜悅。
腳步聲消失,門簾慢慢平復,姜悅醒神,沖著郭院正離開的方向深施一禮。
老人家這是以畢生的會來告誡,如何平衡醫者良心和自利益之間的矛盾。當醫生要善良,這是拿來救人的,但也不能了理智,這是拿來救自己的。任由泛濫,害的就不僅僅是自已。還有可能連累更多無辜的人。
郭鶴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有的時候,要學會狠下心來說不!對別人,亦是對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