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暢前腳走，趙氏抓起他用過的茶杯就狠狠砸到地上，然后吩咐小丫鬟把他坐過的凳子拿出去洗。
你看不上老娘，老娘還嫌你惡心呢！
你再坐一會兒，老娘的晚飯也吃不下去了。
待屋里沒人了，趙氏的姐姐黃婆子湊上來，小心翼翼的道:“夫人真要把那孽障接回來？聽說那孽障好了，又要得皇上重用，而且他那個媳婦也是個不安份的又剛封了縣主，這要接回來……”
“我還怕他們不？”趙氏不屑的冷笑。“天理人倫在那兒擺著呢，路凌敢把我這個嫡母怎麼樣？我一汗，他就是砍腦袋的罪過。還有他那個媳婦，哼，別說區區縣主，就算是公主，在婆婆面前也只有乖乖立規矩的份。敢炸刺，我了的皮。再不濟，還有路冗、路塵那兩個小崽子在我手里著，他們能翻起多大的浪？”
黃婆子立刻奉承道:“還是夫人見識高，老奴想破頭也想到這一層。”
趙氏哼了一聲，臉上浮出一得意，想了想道:“你現在就出發直接去臥虎村，好好把人請回來！”
黃婆子忙道:“他們兩口子這會兒就在京里呢，老奴現在就去傳話，他們還敢不回來，哪用得著專門跑一趟。”
趙氏冷聲道:“跟了我半輩子，怎麼還是這副鼠目寸的德！”
黃婆子一激靈，想了想馬上琢磨過味來。
現在去客棧請人，萬一路凌不識好歹說出點什麼來，夫人的面子往哪兒擺？即便那小子不說什麼，讓外人知道嫡母的請庶子回家，也是夠打臉的。
到村里請可就不一樣了，誰都看不見，將來是黑是白還不由著夫人說？
“老奴明白了，現下就發出。”
“你也拿出點國公府的威風，讓那小媳婦知道自已是個什麼東西，別不識好歹，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夫人放心，老奴絕不會丟了夫人的臉面！”
“你打算帶誰一起去？”趙氏又懶懶的問道。
黃婆子想了想突然險的一笑，湊到跟前說了個名字。趙氏呵的一笑，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個人選好！
路大爺一口咬定路家會派人來請，姜悅把見面打賞的銀子都準備好了，生怕一時忘了惹人笑話，還特意放到顯眼的地方，結果一直等到天黑也沒來人，又訕訕的把銀子收起來，惹的路大爺一陣笑話。
姜悅恨恨的翻了個白眼，你自已卦不靈，還好意思笑話我？
哼！沒找你要神損失費就不錯了！
小曲一過，姜悅該干什麼干什麼，第二天一大早，就去跟大長公主辭行。當然這是往自已臉上金的說法，實際上是老太太打發人通知過去聽罵。
凌霜早就在府門外等著，姜悅一下馬車，立刻引著姜悅往老太太人住的鶴年堂走。
路上，低聲道:“其實是下假借殿下的名號請夫人過來的。昨天殿下從宮中回來便不舒服，卻又不肯傳太醫，一夜沒睡，下……實在有些擔心，還請夫人見諒。”
姜悅頭皮一，老太太那早就是風中殘燭，不起任何折騰，更不起任何拖延。心里急，腳下更急，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進了鶴年堂。
外間，兩個小太臨正在撤早膳，桌上擺的各樣飯菜幾乎一口沒。
凌霜眼圈發紅，“殿下昨晚上就沒吃什麼。”
姜悅抿了抿，跟著進了間。老太太正歪靠在大迎枕上閉目養神，聽見腳步聲也沒睜眼。臉青灰，形容枯槁，姜悅的心陡然一沉。
“舅祖母！”姜悅悄然走過去跪到腳榻上，輕輕了一聲，“我給你脈好不好？您覺著哪兒不舒服？”
老太太用力挑開眼皮，看見登時一臉怒氣，“你不好好的準備回靖國公府，跑這兒來做什麼？”
“我是要回去準備的，所以跟舅祖母來辭行。”姜悅的回著，順勢上老太太的脈門。
老太太揮手甩開，怒沖沖的道:“鬼鬼祟祟的，本宮死不了，先顧好你自已吧。靖國公府沒一個省油燈，你回去之后多長點心眼，言行舉止別讓人挑出病來，自已沒臉，也害的凌小子跟你丟人。遇事兒也別慫，別讓人欺負了去，本宮這聲舅祖母不是白給你的，別給本宮丟臉。
分家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拿穩了再手，在這之前你老老實實過日子。再敢招災惹禍捅子，不用別人收拾你，本宮就先了你的皮。記住了，凡事過過腦子，權衡一下利弊，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別用事。凌小子是要做大事的人，別讓他一天到晚為后宅這點破事兒分心，該你擔的你就得擔起來！”
老太太劈頭蓋臉的罵完，又厲聲喝道:“記住了嗎？”
目鋒利如刀直直的盯著，仿佛要把剛才那些話一字一字全刻進心里似的。
姜悅紅著眼圈點頭，“您的話我都記下了！”
老太太一片心的替著想給撐腰，卻偏偏夾槍帶棒的，恨不得拿話噎死。不是老太太商低，也不是老太太目中無人，老太太這是變著法的警醒，千萬別把的病告訴給路大爺和沈浪。
如果路大爺和沈浪知道老太太長期被人下毒，隨時都有去了的可能，誰知他們能干出什麼事兒來？
世人都說老太太喜怒無常，又有誰瞧見老太太這片菩薩心腸？
眼淚圍著眼眶打轉，姜悅強忍著心痛，伏下子給老太太磕了兩個頭。“那、那您保重，我……我這就回去了。”
老太太眼窩也有些，半晌才揮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道:“趕走，別在本宮這里礙眼！”
姜悅不敢抬頭，不敢看老太太拿命撐著的堅強，否則，一定會哭出來。
臨到門口，老太太突然開口，“那孩子好嗎？”
聲音很輕很淡，仿佛是一聲夢囈，姜悅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老太太是在打聽聞繡生的那個孩子。不管怎麼說，那也是的嫡親孫子，沈家的骨。卻連看都看不到，只能從自已這個外人里打聽消息。
“八斤四兩的大胖小子，發育的極好，哭聲也大，也會吃，頭發黑油油的，看眉眼長的像九爺。左邊耳朵上還有個拴馬樁，一看就是個聰明富貴命。”
老太太笑了笑，默默轉開臉。
姜悅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沖出鶴年堂，眼淚洶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