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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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姨娘又坐了一會兒,這才離開了。

走的時候,姜梨讓桐兒拿些炭塊送到胡姨娘院子裡,不然的話,只怕還沒等到姜梨揭開季淑然的面目,胡姨娘主僕倆就先凍死了。

胡姨娘表示,不管姜梨要做什麼,只要能爲姜家大小姐報仇,什麼都願意。

等胡姨娘走後,桐兒將屋裡的門掩上,確定屋裡沒有別的人了,才道:“姑娘,胡姨娘所說的話,雖然不一定是真的,但是……事關重大,姑娘須得好好查探纔是。”

“是啊,”白雪也道:“倘若胡姨娘說的是實話,那如今的季氏,可就背的是殺人的罪名。還沒嫁到府上,便令人謀害府上夫人,拿到京兆府去,即便是眷,也要償命的。”

姜梨擺了擺手,道:“胡姨娘的話只是一面之詞,這件事,未有結果之前,不得外傳。”

桐兒和白雪曉得事重要,當即表示,一個字兒也不會跟外頭吐

姜梨的目加深。

一開始,只是猜測姜家大小姐的死並非偶然,更大膽些的猜測,當初季淑然小產一事,也並非全是表面上看的那樣,自己作爲,只怕更有。但從胡姨娘的裡,還得知了這麼一樁令人驚詫的事,葉珍珍的死居然也同季淑然不了干係。

雖然姜梨說此事只是胡姨娘的一面之詞,但姜梨心中的直覺卻告訴自己,只怕胡姨娘說的的確是真的。但還有一事姜梨不明白,就是那時候葉珍珍尚且還活著,季淑然還未出嫁,怎麼會甘心籌謀給姜元柏當續絃,甚至於害死葉珍珍。

在這之前,姜元柏和季淑然並未有過接,據姜梨打聽到的消息,季淑然是葉珍珍過時的時候,姜元柏相中的,不可能再這之前他們就生出私,從而害死髮妻。

如果是真的……姜梨心中發冷,季淑然和姜元柏,豈不是又一個永寧公主和沈玉容,可憐的葉珍珍,豈不是走了和一樣的路?

姜梨心中胡思想著,怎麼也找不出頭緒。要想得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得從季淑然下手。但並無可以用的人手去季家打聽,況且當年之事,隔得久遠,要說從季淑然未出嫁那幾年算起,查起來更是難如登天。

因著心裡有事,破天荒的,今日姜梨也沒去葉家,在院子裡將自己關在房中,冥思苦想了一夜。

桐兒和白雪以爲姜梨是乍然間得了自己母親之死可能是被人謀害,心中震怒悲痛,難以自持,纔將自己關在房中。兩人一個接一個的上前安,姜梨心不在焉的聽著,只讓們不放鬆注意季淑然和姜瑤的靜。

到了夜裡,天暗下來,姜梨照舊打發了桐兒和白雪,自己呆在屋中。

代趙軻的事,不知道辦的怎麼樣了。但姜梨以爲,今日起,還得加第四件事,就是調查一番關於季淑然出嫁前,與姜元柏可有接。若是有過接,私下裡有沒有其他糾葛。

調查自己父親和繼母的過去,實在是有些大逆不道了。但姜梨的心裡,並沒有太多顧忌,一來並非真的姜二小姐,對姜元柏,實在難以生出對父親的依賴。二來,眼下姜元柏也有可能是殺人兇手,佔了姜二小姐的子,就得對姜二小姐的人生負責。不能做其他的事,但至這件事,如果姜二小姐還活著,也會想辦法弄清楚自己母親真正的死因的。

姜梨攥了手中的哨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吹響了。

姜府裡靜悄悄的,已是深夜,衆人都睡下了。外面風雪聲聲,的院子又離正院偏得很,雖說名芳菲苑,夜裡只有伶仃樹影,非但有芳菲琳瑯,反而十分荒涼。只覺得孤夜寒星,連個蟲子的聲都沒有。

趙軻沒有來。

姜梨眉頭一皺,將白瓷的哨子放在邊,再一次輕輕吹響。那哨聲清脆卻不大,聽上去像某種鳥類的囈語,在夜裡並不引人主意。不知國公府的人是如何分辨的。

仍舊沒有趙軻的影。

姜梨疑極了,按理來說不應該,趙軻每日夜裡都要回姜家的。至吹了兩回哨子,兩回趙軻都很快出現了。莫非他是真的因爲自己使喚他使喚的太過不滿,讓姬蘅換人過來了?但至換的人也該出現纔是。要麼他今夜有任務,不在府上?

姜梨等了一會兒,沒有任何靜。看了看外面,風雪極大,幾乎要迷住人的眼睛,確定趙軻應當是不會來了,便嘆了口氣,手將窗戶掩上,回過頭來。

這一回頭,卻姜梨險些驚出聲。

搖曳的的燈火之下,小幾之前,不知何時已經坐了一人。正用手中的摺扇撣去落在袍上的雪花。他應當是剛從外面進來,渾上下都帶著風雪的寒意。卻又著一深紅長袍,於是冷淡的夜好像也有了,屋子裡也彷彿生出香。

他擡起頭,出一張顛倒衆生的俊,笑意清淺又人,長眸盛滿夜,道:“怎麼啦?”

姜梨放下捂住的手,上前一步,道:“國公爺。”

姬蘅拿扇柄支著腦袋,笑盈盈的看

“您怎麼來了?”

“我見你吹了兩次哨子,”姬蘅道:“有什麼事要找趙軻?”

“是關於府上的一些事。”姜梨一時有些不清姬蘅的來意,也不知如何掩飾,想著趙軻應當把自己這邊的所有事都說出去了,便沒有瞞。

“聽說你找我的手下,問當初你推季淑然小產的?”

姜梨道:“的確如此,不過趙軻並不知曉其中。”

“趙軻不知道是自然,”他看了一眼姜梨,脣角一勾,“我知道。”

姜梨怔住。

姬蘅把玩著摺扇,漫不經心道:“燕京城高門宅邸裡的大事小事,我願意知道的,不願意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姜家那年的事,恰好我也知道一點。”

“國公爺,”姜梨道:“能否告知?”

“可以。”姬蘅答得很爽快,但下一句話,卻又讓姜梨擰起眉頭,只聽他道:“小傢伙,這是你自己的事,你爲何要來問我?”

他目人,深深淺淺都是意,琥珀的眸子在燈火之下,像是微微晃的杯中酒,只要多看一眼,也會醉人。然而這酒又像是摻了味的毒,醉倒了旁人,從深裡看,卻是駭人的清醒。

“我只知道結果,不知道原因。”姜梨道:“畢竟當年的我還小,對於季淑然,知曉的還太了。”

“這是你給自己找到的理由嗎?”姬蘅問。

“算是吧。”姜梨道:“這個理由,足夠說服的了國公爺了嗎?”

姬蘅憾的搖了搖頭:“當然不行。”不過很快,他又笑笑,“不過你既然吹響了哨子,今日你的問題,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所以這不妨礙我告訴你季淑然的。你可以問了。”

姜梨瞧著他,這男人舉手投足都能勾魂奪魄,便是這樣一來一往間,尋常的談話,也能被他的讓人心神盪漾。似遠似近,琢磨不,換個人來,怕就是陷進去了。

“季淑然在我娘死之前,和我爹究竟有沒有私?”姜梨問。

姬蘅的神微頓,他看著姜梨,饒有興致道:“看來你又查到了不東西?”

“一點點罷了。”

姬蘅道:“沒有。”見姜梨盯著他,他又補充道:“季氏嫁給姜元柏之前,和姜元柏沒有往來。”

姜梨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並不願意真相真是如此。要是姜元柏真的聯合季氏害死髮妻,那對葉珍珍來說就太殘忍了,真正的姜二小姐也實在很可憐。世上有一個薛芳菲就已經足夠,不需要更多悲慘的人。

“你好像樂見其。”姬蘅道。

“至能證明,我父親不是殺人兇手,我所的姜家,到底安全了些,難道不值得令人開心麼?”

姬蘅不置可否,他道:“姜元柏沒那麼膽大,季淑然和你父親沒有私,因爲與有私的,另有其人。”

這下子,姜梨倒是真正的驚訝起來。

自來溫從容,難得這般顯出吃驚的神態。這樣看起來,頗有幾分孩子氣,卻也更不像是了。姬蘅被的神態逗笑了,支著下,道:“怎麼,不相信?”

“我只是……覺得很奇特罷了。”姜梨道:“我瞧季氏對我父親,應當是很上心的。這麼多年,在我父親上也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是以大房裡,除了一個得了癔癥幾乎被人想不起來的姨娘,什麼人都沒有。這般,我以爲心裡是有父親的,纔會有如此佔有慾,卻沒想到,心中另有他人。”

到底是個豆蔻,談論起這些的時候,卻毫不害臊,說的平靜而理智,彷彿已經經歷過海沉浮,才能看的這般徹。姬蘅目微微一閃,很快沒,道:“季淑然現在是你的父親,不過當年麼……的表哥,如膠似漆。”

姜梨瞪大眼睛:“表哥?”

可從未聽過季氏有什麼表哥。

“季氏這位表哥,柳文才,唔,生的比姜元柏俊俏一些,當年和季氏,也算得上風流無度。”

原來多年以前,季淑然和柳文才曾有一段。那柳文才生的俊俏不凡,頗懂人心思,竇初開的季淑然哪裡是柳文才的對手。竟然瞞著季家人和柳文才好上了,幾乎到了私定終的地步。那柳文才本來和季淑然也算門當戶對,但家中早已爲他另尋了一樁親事。季氏還做著柳文才來迎娶自己的夢,柳文才就已經另娶他人。

季氏心中憤懣,決心要報復柳文才,要將自己也嫁出去,不僅如此,還要嫁一個比柳文才更好,地位更高的男人。然而燕京城中,合適的郎君雖然多,一時半會兒卻也找不到,要比柳文才更好的,更加難尋。季彥霖打的主意,想讓季淑然嫁給一位同僚的兒子用來拉近關係,那位同僚的兒子癡不已,府中姬妾無數,季氏如何能瞧得上,如此一來,季氏就更著急了。

在這時候,偶然一次,季氏在宴會上,看見了姜元柏。當時的姜元柏更年輕一些,生的雖然不如柳文才俊俏,卻自有清雅風姿。季淑然得知姜元柏在朝中地位,權衡一下,比季彥霖想讓嫁的那位同僚更高。

要是能嫁給姜元柏,就能擺日和一個癡男人過日子的噩夢,還能報復柳文才,季淑然心中就打定主意,要嫁給姜元柏,纔是最好的選擇。但唯一的問題是,姜元柏已經有了妻子。

那時候姜元柏剛剛得了姜梨,聽聞姜元柏的妻子葉珍珍生孩子的時候傷了本。季淑然心中便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要是葉珍珍因此重病不治,姜元柏便得娶續絃。季淑然不在乎做續絃,對而言,就算是給姜元柏做續絃,也比給季彥霖同僚的兒子做正妻來的風

季淑然便買通了給葉珍珍診脈的大夫,又對葉珍珍的邊丫鬟許以重利,因所有人都沒想到葉珍珍會有仇家,更沒想到有人會爲了嫁到姜家做出這般喪心病狂的事。季淑然耐心等著,竟然真的被了這件事。葉珍珍死了。

葉珍珍死後,季淑然才同季夫人吐出,與其做同僚兒子的妻子,不如做姜元柏的續絃。姜家在朝中地位斐然,還能與季家提拔關係。季夫人將此事與季彥霖一說,季彥霖也覺得不錯。後來就安排了姜元柏相中季淑然的那次宴會。

那一次宴會,季淑然自然也是下足了功夫,早早的就令人打聽姜元柏喜歡什麼曲子,喜歡什麼樣的打扮,纔有了姜元柏對季淑然的一見傾心。

等季淑然進了姜家門之後,過去葉珍珍的那些奴僕,死的死,散的散,當然,全都被季淑然一一滅口了。除了季淑然邊的心腹,無人知道這件事。隨著季淑然在姜家生了兩個孩子站穩腳跟,更加不會被人知曉。

姬蘅道:“趙軻來姜家之前,我曾讓他打聽過,姜家發生的一切事。文紀也查到了一些,姜夫人的下人半年之全部出事,無一倖免,到底令人疑。沒想到,查出來這麼一樁。”

姜梨已經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姬蘅的話,並不懷疑,他自然驕傲,犯不著在這種事上說假話。但震驚於季淑然的無恥與膽大,如果說季淑然與永寧公主有什麼不同的話,就是季淑然的狠辣藏在溫婉的外表下,而永寧公主本不害怕表現出來。

們做的,都是一樣的殺妻滅嗣的勾當。

“柳文才……”姜梨喃喃道:“那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柳家後來出事,柳老爺被貶,離開燕京城,到了渝州,不能和季家相提並論。不過……”姬蘅瞧著:“八年前,柳文才曾來燕京城。”

八年前,就是姜梨推季淑然小產那一年,被送往青城山那一年?

“他來找季淑然?”姜梨問。

“應該是吧。”姬蘅漫不經心道:“這世上,許多人還重溫舊夢的滋味。”

姜梨只覺得心裡一陣噁心,但該問的還要問下去,問:“季淑然與他重溫舊夢了?”

“豈止,”姬蘅一笑:“還有了孽種呢。”

姜梨腦子一懵,接著,像是一切豁然開朗,什麼都明白了。的聲音裡都帶了急切:“這個私通子,是不是就是被我推倒流產的那個?”

“對呀,”姬蘅嘆息一聲,彷彿很憐惜似的,聲音都放的輕,“爲了一個私通子,姜元柏卻讓你去青城山,一呆就是八年,很委屈吧。”

姜梨咬了咬脣:“不是的,季淑然與柳文才有了私通子,到現在都沒人發現,當時應當也沒人發現。既然如此,只要不主說出來,誰知道這孩子不是姜家人。季淑然寧願不要這個孩子,寧願除去這個孩子,也要害我離家,除非……害怕有人知道這個孩子是柳文才的,出於恐懼,纔不惜要流產,但找上我……是怕我知道此事?我看到了什麼?”

像是有一道天突然出現,所有的事都有了眉目。姜梨還沒來得及進一步分析,便聽見姬蘅的聲音從近傳來,他道:“我也是這般想的,但是阿貍,你爲什麼要用旁觀者的份,來說你自己的事呢?”

姜梨一個激靈,對上的就是姬蘅似笑非笑的目

剛纔震驚之下,忘了掩飾,一句“我知道了什麼”,卻顯出了違和。這般自問,但尋常的人,如何會問自己。

“我……”姜梨腦子飛速想著應對的說法,道:“我不知道這些,我不記得我有看到過柳文才和季淑然的關係,是以我纔會反問自己。”

說完這話,自己也疑起來。姜二小姐要是真的看到了柳文才和季淑然私通,當時爲什麼不說呢?這麼多年,爲何也不說?莫非其實姜二小姐並沒有看到聽到什麼,但季淑然卻以爲姜二小姐知曉了,寧願錯殺,不肯網,這才借姜梨的手除去了腹中孽種,還能讓姜家人厭棄姜梨,一石二鳥?

看向姬蘅,這個答案,姬蘅顯然是不信的。因爲他點頭的模樣,也很是敷衍。彷彿大人早已看穿小孩子拙劣的謊言,又不願意與小孩子深究,便假意點頭,表示相信。

但姜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姬蘅好像一個無所不知的寶庫,而對姜家一無所知,最大的缺陷恰好能由姬蘅補上,所以恨不得姬蘅能告訴所有的事。

“柳文才現在在什麼地方?”姜梨問。如果可以,找到柳文才,也能算作一樁證據。

姬蘅道:“死了。”

“死了?”姜梨驚訝。

“季淑然親自吩咐人弄死的。”姬蘅說的彷彿家常一般隨意,卻令姜梨骨悚然,他道:“在小產之前,就派人弄死了。據說,”他笑容暗含譏嘲,“柳文才還做著能靠季淑然在燕京重新過上從前富家公子日子的夢,季淑然許諾給他銀子,讓他在燕京最好的地段開賭場,第二日就死在了屋裡。還是喝酒醉死的。”

姜梨說不出話來。

一日夫妻百日恩,柳文才和季淑然到底也有過多年的義,縱然柳文才後來另娶他人,但多年以後柳文才再回燕京,季淑然與他有了骨,就能說明,季淑然怕是對他仍有餘

仍有餘,卻能頭也不回的殺了他?

姬蘅像是看出了的難以理解,道:“季淑然可不他。”

“不?”

“柳文才落魄了。”姬蘅淡道:“一無所有,季淑然是首輔夫人,怎麼可能還看得上柳文才。同柳文才在一起,是報復當年柳文才的拋棄。一開始,就想著要拋棄柳文才,不僅如此,還要對方的命。難怪世人都要說,”他嘆道:“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他說的嘆,語氣裡,卻帶著看戲之人特有的散漫與譏嘲。

“起先我不覺得,”姜梨道:“我不認爲自己妨礙了季淑然的路,即便妨礙,也不必拿走命。但聽你這麼一說,我明白了。如季淑然這樣的人,從骨子裡就是刻毒的,即便我不招惹也會除去我。因爲惡毒。”

“難道你現在才知道?”姬蘅道:“你與過手,我還以爲,你早就知道了。”

他脣角含笑,語氣悠淡,說的好似渾不在意,但姜梨卻曉得,姬蘅的每一句話都值得推敲。今日他主上門,大大方方的與自己分他所知道的事消息,表面上看他是吃虧了。可實際上,這一趟,姬蘅收貨也不

他怕是已經懷疑到自己這個姜二小姐的不對勁了。

姜梨不覺得意外,不管姬蘅猜到什麼,要做的,從來不會改變。

姜梨看向姬蘅:“無論如何,多謝國公爺告訴我這些。”

“其實我本想不想告訴你這些的。”姬蘅盯著,玩味般的道:“你看起來又善良又天真,真相總是殘酷的。但是……阿貍,”他喚“阿貍”的時候,原本平淡無奇的兩個字,似也含了爛漫春意,悱惻纏綿起來,他說,“你要活下去,走的更遠些,就必須早點看清事實。而且,你接得了,對嘛?”

姜梨也笑了,道:“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對陛下說的話,對我說亦是一樣的道理。國公爺告訴我事實,我謝都還來不及。”

“但是知道真相,活的太清醒,可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是麼?”姜梨盯著他的眼睛,“國公爺不也是這樣過來了。”

有一瞬間,姜梨覺到,就連他眼睛下的淚痣,也變得更加鮮豔了一些。他脣邊的笑容僵住,或者說消失了。只是看著姜梨,神沒有挑逗,亦沒有撥,沒有審視沒有探尋,只是劃過一很複雜的東西。

半晌,他重新笑起來,道:“被一個小姑娘看穿,說出去好像丟人。”

“世上沒有人敢認爲您丟人的。”姜梨笑。

姬蘅忽的手,擒住的下

他的指尖微涼,很難想象,容貌如此深刻豔麗的人,指尖沒與暖意,彷彿也帶了外頭的寒。他側過子,欺近,自上而下盯著姜梨,角笑意加深,語氣喃喃:“你這張實在太甜了,讓人很想嘗一嘗。”

姜梨的子僵住了。

並不懼怕姬蘅,就算姬蘅喜怒無常也好,野心也罷,但窺見的姬蘅心,並非無跡可尋。但當姬蘅對做出曖昧的舉就有些不知所措。不能一把推開,事實上也做不到。曉得姬蘅是覺得好玩,是帶著惡意的捉弄,但當對方的氣息越來越近,可以看得清楚他長長的睫投下的影,可以看得見對方眼眸裡清晰地自己。看見他有趣的目,看見他微翹的,紅潤的……姜梨忽的垂眸,避開姬蘅意味深長的眼神,拒絕再向姬蘅展示自己的脆弱。

他的脣在距離只有一毫釐的地方停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帶著好笑的聲音,他道:“原來你還是會怕我的,我還以爲,你對我已經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

姜梨得了空閒,心中大大的鬆了口氣。

下一刻,姬蘅放開手,坐回了原來的位置,懶洋洋的衝笑。

燈火下,他的容貌挑不出一一毫的瑕疵,帶著幾分豔麗的笑容,令他看起來像個要命的魅。

姜梨又錯開目,實在……太耀眼了些。

“已經怕得不敢看我了?你膽子不是很大嘛。”他收回扇子,又站起,道:“今日就說到這裡吧,時候不早。日後你有需求,大可以繼續吹你的哨子。趙軻會回答你的問題,有時候,”他笑意盎然,“我也會來。”

姜梨道:“那就不必了。”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他支開窗子,留下一句“再會,小傢伙”,下一刻,屋中就沒了這人的影子。

唯有燈火搖曳,似有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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