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驅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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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姜梨睡得很不安穩。

姬蘅的話魔咒一般的迴響在耳邊,自打爲姜二小姐,重新進到姜家以來,以爲姜家除了人淡薄,與家府邸特有的踩低捧高之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如今看,高門大戶裡的腌臢事,比尋常人家來的更悚然聽聞。姜二小姐的世,遠遠比想象的更爲複雜。

而且的環境,也更加危險了。倘若姜二小姐真的知道了季淑然的醜事,或者季淑然認爲姜二小姐可能知道了,那這麼多年季淑然對的窮追猛打就有了一個合理的理由。季淑然想要讓自己放心,想要斬草除

這是一場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也不僅是爲了姜梨自己,還有死去的葉珍珍和已經不知道魂歸何地的姜二小姐,還有死的不明不白的姜月兒。

姬蘅帶來的消息,讓倏然間有了另一個想法。關於季淑然接下來的打算,季淑然想要借刀殺人,未必不能順水推舟。至於誰笑到最後,就看誰的手段更高明瞭。

因著夜裡想著事,真正睡著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第二日,姜梨起得就遲了些。桐兒和白雪見難得起遲了,也沒有喚

姜梨用過早飯,桐兒過來道:“姑娘,季氏今日又進宮去了?”

“哦?”姜梨將桌上被風吹得四飛的紙收好,道:“倒是進宮進的勤快。”

“聽說是麗嬪娘娘子不舒服,像是病了。季氏一大早就匆匆進宮,說要去看看姐姐。”桐兒說著說著,頗看不上眼的道:“誰不知道有個麗嬪姐姐,不過平日裡也沒見關係這麼好,真是興師衆。”

“你呀,”姜梨側過,點了一下桐兒的額頭,“真是越來越口無遮攔了。這話也就是在我面前說說,可不能被別人聽到了。”

“奴婢知道,奴婢有分寸的。”桐兒問:“季氏把姜瑤也帶進宮了,卻沒有知會姑娘一聲。這是不是在下姑娘臉子啊?”

“這算什麼下臉子,本就不是一家人,又無緣關係,”姜梨不在意的道:“要是真讓我過去,纔是噁心人。”

桐兒點頭:“說的有理,那咱們就不理會他們了。”高高興興的又幫著白雪去搜集晨了。

姜梨站在桌前,手在收好的紙上打了個圈兒,目卻是看向窗外。季氏今日一大早就進宮,絕非偶然。前頭纔看了麗嬪,麗嬪就生病了。看來對方這是來勢洶洶,本不給自己息的機會,這就肆無忌憚的幹上了啊。

不過要是怕的話,也不是姜梨了。倒要看看,季氏和麗嬪要用什麼樣的理由,將那位名滿北燕的沖虛道長,妥妥帖帖的請進姜府來,保證給對方一份永生難忘的見面禮。

“桐兒,把手爐拿上。我們去胡姨娘院子坐坐。”微微一笑。

……

宮裡,偏殿中,只餘嫋嫋藥香。帶著發的苦意。

塌上,子靠枕半坐半躺,沒有梳髮髻,長髮微散在腦後,越發襯的臉蒼白,脣無

一夜之間,像是消瘦憔悴了不。只覺得渾無力,夜裡彷彿也是噩夢纏,起了好幾回,到最後,幾乎沒有睡覺。只坐著呆到天明。

洪孝帝得了消息後,下了朝就趕過來看麗嬪。卻見一向笑意盈盈的麗嬪今日卻如重病一般,連下牀的力氣都沒有了。太醫院的太醫都來看過,確認麗嬪脈象並無問題,也沒有任何病癥,至於爲何會造眼前這種況,卻是原因不明。

起初宮人懷疑麗嬪莫不是中了毒,但徹查了整個宮中上上下下,麗嬪的吃食,並無發現異樣。但麗嬪的突然病重來的氣勢洶洶,連太后都驚了。親自前來探,但麗嬪還是以驚人的變化迅速衰弱下去,眼看就要奄奄一息了。

季家人得了消息,全都匆匆趕來。陳季氏拉著麗嬪的手,道:“這到底是怎麼了啊?無緣無故的,怎麼會突然出了這種事?”

“是啊,前日裡我來看娘娘,娘娘不是還好好地。怎麼這麼短的功夫,就弄出這副模樣?”季淑然也拿帕子抹淚。

正在這時,麗嬪邊的紅珠跪在洪孝帝面前,道:“奴婢有一句話,斗膽告訴陛下。”

洪孝帝道:“你說。”

“幾年前,娘娘也曾遇到過此事。當時娘娘危在旦夕,是……沖虛道長找出原因,才讓娘娘躲過一劫。如今沒來由的,娘娘又遭此厄運,卻找不出結果。奴婢看著,與多年前那一次似有想象,就像斗膽懇請陛下,請沖虛道長進宮爲娘娘診看。是不是宮中有魘魔纏上了娘娘!”

說完這句話,紅珠就“砰砰砰”的給洪孝帝磕了好幾個頭。一邊的綠蕪見了,也跟著跪了下來。

多年前,麗嬪被宮裡其他妃子嫉妒懷恨在心,那妃子不知從哪裡得了麗嬪的八字,用了厭勝之,讓麗嬪一日比一日消瘦,差點香消玉殞。還是恰好太后生辰,請了沖虛道長來清宮,發現不對。找到了那置放的人偶。太后大怒,竟然有人敢在宮裡做這等事,那妃子被賜了一杯毒酒,對外只說是病故。麗嬪因此撿回了一條命,漸漸好了起來。

此時此刻,紅珠突然又說起當年的事

本以爲洪孝帝聽完這話,會立刻欣喜於找到一個新法子。但過了許久,都沒有聽到洪孝帝的回答。不知爲何,紅珠有些不安,額上也漸漸滲出冷汗。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再磕幾個頭的時候,洪孝帝的聲音從頭上傳來。他道:“沖虛道長四雲遊,如今更不知在何……”

“皇上說的可是那位高人沖虛道長?”一邊的陳季氏站起看向這邊,道:“臣妾三日前曾聽過,燕京城裡的道觀裡來了一位高人做法,好似就是沖虛道長。這樣說來,沖虛道長也許還在燕京城。”

“是麼?”洪孝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他招了招手,蘇公公趕上前:“傳朕旨意,立刻召沖虛道長進宮,給麗嬪娘娘診看。”

蘇公公領命離去。

季淑然仍然伏在塌前,握著麗嬪的手卻是微微一,眼中閃過一不易察覺的得意,轉眼又落下了兩滴淚來。

沖虛道長在一個時辰後來到了宮中。

這道人已經到了天命之年,看起來清瘦剛毅,很有幾分仙風道骨,正派風範。他背後還揹著桃木劍,上掛著拂塵,道袍布鞋。進了宮,與洪孝帝行禮,也是不卑不

“一別經年,道長還是老樣子。”洪孝帝的眉頭舒展開來。

“貧道有幸得陛下掛懷。”沖虛道長道:“聽聞陛下召貧道前來,是麗嬪娘娘有事?”

“正是。”洪孝帝道:“宮中太醫都束手無策,找不出原因。麗嬪的丫鬟懇請朕來找你一試,恰好朕聽聞,最近你尚在燕京。便想找你進宮,給麗嬪瞧瞧。”

洪孝帝也不好把這話說的太過明白,自古以來,但凡昏君,都相信鬼神,求神問道。洪孝帝自然不願意做個昏君,給人留下話柄。但如今麗嬪如此,也實在沒有辦法。況且沖虛道長爲人並不張狂,姓埋名,多是四雲遊清修。就如當年發現宮中有人以勝之對付麗嬪後,這件事也並沒有外人曉得。

可見是個信得過的。

沖虛道長便對洪孝帝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貧道就先給麗嬪娘娘瞧瞧。”

紅珠和綠蕪連忙將沖虛道長迎進去。

麗嬪被扶著坐到塌上,神蒼白,似乎說一句話也要費很大力氣似的。看向沖虛道長,道:“還要勞煩道長親自來一趟……”

沖虛道長擺手:“麗嬪娘娘言重。能爲陛下分憂,是貧道的福分。”說完這句話,他眉頭一皺,盯著麗嬪的周圍,像是看見了其他什麼東西,目不錯,慢慢的從包袱裡,掏出一個小鈴鐺來。

仔細看,是一個掌大的小鼓,小鼓周圍,綴滿了一圈紅的鈴鐺。他一手持鈴鐺,慢慢的搖接著,越要越快,鈴鐺聲也從一開始的溫和,變得陣陣急促,清脆到刺耳。

麗嬪突然彎下腰,猛地咳嗽起來,彷彿中憋著的一口氣被疏通,接過紅珠手裡的帕子角,竟像是吐出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這陣勢,看的在場的眷都有些害怕。劉太妃拍著口,道:“啊呀,嚇死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沖虛道長沒有說話,而是轉快步走到殿裡的桌前,從包袱裡再次掏出黃的符紙,他抓了一把硃砂倒在桌上,又拔出一個葫蘆樣的東西,狠狠灌了一口,噗的全部噴在硃砂之上,殿中頓時浮起酒氣。葫蘆裡的,應當是不知名的烈酒。

那烈酒混著硃砂,慢慢融一片殷紅,沖虛道長又掏出一隻木頭筆,飽蘸硃砂酒,提筆在黃的符紙上寫下一串看不清楚的符文。

罷了,他將符紙展開晾乾,三兩下折一個三角的摺紙。遞給麗嬪,道:“娘娘須讓人將這封符紙以紅線穿好,細心收藏,一個月後,自然無虞。”

他這一番作,可謂是雷厲風行,果斷明確,讓人看起來,不由自主的就會相信他,此人的確是個有真本事的,不是騙子。太后問:“哀家不明白,麗嬪何以弄這幅模樣,道長方纔一番作爲,可是宮中有人對麗嬪用了勝之?”

沖虛道長回頭,道:“回太后娘娘,麗嬪所患,並非宮中有人用厭勝之。此事和旁人所爲不相干,而是麗嬪娘娘被邪氣侵,這邪氣難以控制,幾乎要吸乾麗嬪娘娘氣。不過貧道方纔已經爲麗嬪娘娘驅邪,又以符紙鎮,接下來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邪氣侵?”劉太妃往後退了一步,慌張的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難不在這宮裡還有邪氣了?道士,你可不要胡說話。”

太后打斷:“不可對道長無理。”看向沖虛道長,說話倒是比劉太妃客氣溫和許多,“道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后娘娘請放心,這邪氣並非宮中滋長出來。陛下是九五之尊,上有真龍護,邪毒不侵。真有邪祟,在宮中也只會慢慢消散下去,不了大氣候。”

聽聞他這麼說,劉太妃才鬆了口氣,接著,又想起什麼,問:“那麗嬪這是從哪裡招惹來的邪氣?又沒出宮。”

“敢問……”沖虛道長問:“麗嬪娘娘這幾日可見過什麼宮外的人?”

宮裡是沒有邪祟,邪祟是從宮外來的,麗嬪不能出宮,邊人也沒有出宮的,唯一可能的,就是見過了什麼人。

麗嬪愣愣的看著沖虛道長,聲音虛弱:“見過……”對洪孝帝道:“臣妾之前,見過臣妾的妹妹淑然。”

季淑然詫異了一刻,接著,連忙跪了下來,道:“臣婦日前的確見過麗嬪娘娘一面,當時與麗嬪娘娘閒話家常,呆了半日就回去了。臣婦……臣婦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臣婦絕無謀害娘娘之心,請陛下明察!”

不安的模樣不似作僞,麗嬪也艱難的探直,道:“臣妾可以爲臣妹擔保,臣妹絕不會加害與我的。”

“對對對,”陳季氏像是纔回過神,也跟著跪下道:“麗嬪娘娘與姜夫人是親生姐妹,自來頗好,如何會下手害人?陛下一定要明察啊!”

洪孝帝皺眉:“朕還什麼都沒說,你們忙著跪什麼?”他問:“沖虛道長,你看,可有什麼問題。”

沖虛道長盯著季淑然。

他目炯炯,似利劍,季淑然被他看的有些害怕,忍不住往後退了一退。下一刻,沖虛道長嘆了口氣,走進季淑然,道:“這位夫人,邪氣纏,表面看起來比麗嬪娘娘康健,實則不然,邪氣已經,再待下去,只怕命堪憂啊。”

“什麼?”此話一出,季淑然大驚,惶道:“道長請直言。”

“不知夫人從哪裡招惹來如此的邪氣,看樣子,唯有與邪日日呆在一,纔有可能侵的如此之深。夫人府上可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

季淑然搖頭:“不曾有過。”

“道長,”麗嬪撐起子道:“您的意思是,臣妹上也沾染有邪氣?是臣妹府上帶來的?”

“十有**。”空虛道長自己長長的鬍鬚,道:“您再仔細想想,府上真沒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亦或是有奇怪的人?”

季淑然又仔細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面怪異。這神落在衆人眼中,陳季氏就道:“淑然,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季淑然吞吞吐吐道:“不……沒有什麼。”像是難以啓齒似的,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似乎不怎麼想說。

劉太妃看熱鬧也看的夠了,自己還有幾個侄也送到了宮中,奈何洪孝帝只寵麗嬪,讓的幾個侄一點用也幫不上。今日本以爲麗嬪要死了,這才的趕過來,誰知道卻是白歡喜一場,並無什麼大用。又想著,如今的皇后都比不得麗嬪得寵,簡直是個擺設,這下子,麗嬪大難不死,怕是又要在宮裡橫著走一段時間了。

劉太妃道:“也不知藏著掖著做什麼。”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與太后和洪孝帝打了個招呼,便先行回自己寢宮了。劉太妃向來驕奢跋扈,和永寧公主的子如出一轍,因此這般,倒也無人敢說道

劉太妃走後,麗嬪也催促季淑然道:“淑然,你到底有什麼難言苦衷。方纔你分明是有事卻不肯說。陛下此刻也在這裡,有什麼事,陛下也會爲你做主的。”

季淑然想了想,堅決的搖了搖頭,道:“多謝娘娘掛懷,但臣婦府上的確無甚特別事發生,至於邪氣,也不知從何而來。說的和邪一個房檐下生活,更是無限惶恐,不知是哪裡出了錯。”

“夫人要是不便明說,”沖虛道長沉道:“可以領貧道去府上,貧道至夫人府上走上一遭,自然就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這……”季淑然一愣,麗嬪已經替接過話頭,麗嬪道:“道長去姜府上走一遭,若是瞧見那邪祟,自然能幫著驅除,要是沒見著,權當是走一趟,卻也是皆大歡喜。陛下……”盈盈看向洪孝帝:“可否準允?”

“準。”洪孝帝對衝虛道長道:“道長,你就去姜家替姜夫人看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吧。”

沖虛道長應了,季淑然連忙謝恩。

“臣婦今日先回府上與老爺說清楚此事,明日召集府中所有人,在府中恭迎道長。省的錯那邪祟。”季淑然道。

“好。”沖虛道長點頭。

此事就這麼塵埃落定下來。半柱香後,麗嬪的臉看起來果然比方纔好多了,也有神了些。衆人紛紛誇讚沖虛道長乃神人,太后雖然禮佛,但對於沖虛這樣的道教高人,卻也以禮待之。沖虛道長替麗嬪料理過一切後,便按太后吩咐,去慈寧宮祈福淨化。

季淑然和陳季氏也離開了,因著要與姜元柏商量此事,季淑然走的時候都是魂不守舍的,還是陳季氏將扶著,才上了馬車。

待出了宮,陳季氏坐在馬車裡,季淑然見這裡再也沒有外人,一掃方纔的惶,接過丫鬟遞上的茶,飲了一口,才道:“了。”

“你和大姐做事,事先也不與我商量一聲。”陳季氏埋怨道:“好在我猜到了,才能陪著你們唱好這出。”

“事發突然,我如何來得及與你說?”季淑然搖頭:“我這也是被姜梨給得急了。總覺得再不快些除掉,怕是要出什麼大事。做初一我做十五,也別怪我心狠。”

“這回應當不會留下什麼把柄,”陳季氏也道:“大姐做事,向來是妥帖的。”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陳季氏又道:“我今日瞧著,皇上對大姐也還是頗爲上心的。”

“不錯,”季淑然道:“來的時候都聽宮裡下人說了,如今整個皇宮裡,最寵的還是大姐。以的手段心機,要鞏固地位不是難事。”

“可沒有兒子。”陳季氏的一句話,讓季淑然也沉默下來。

沒有兒子,在如今這個時候,尋常宅院裡,對人來說都是致命的缺陷,更勿用提皇宮這樣的地方。沒有兒子,就一分籌碼,對於自己來說,就多一分危險。

“父親已經在其他的季家遠房親戚家的適齡兒了。”陳季氏道:“倘若大家再生不出兒子,這樣的恩寵父親怕不長遠,還得送幾個兒進宮。”

季淑然皺了皺眉:“大姐付出了這麼多,這些季家子就這般明正大的瓜分果,大姐會甘心嗎?”

“不甘心又如何?”陳季氏嘆了口氣:“只要是季家的兒,就得爲大局著想。你我也是一樣。”

季淑然不再說話了。

宮中,太醫來看過麗嬪,給麗嬪開了幾副調養的方子。紅珠帶人煎藥去了,洪孝帝留在偏殿,坐在麗嬪塌邊。

“陛下憐惜臣妾,下召令沖虛道長來爲臣妾診看,再次救了臣妾一命,臣妾激不盡。”麗嬪道。

因著憔悴,並無上妝,卻有種洗盡鉛華的素淨平淡之,洪孝帝安道:“你是朕的人,朕當然不能讓你有事。”

麗嬪將頭靠在洪孝帝的肩膀上,輕聲道:“臣妾知曉,如今全國上下都不能大肆貪圖神鬼一事。陛下爲了臣妾,不惜可能爲人落下話柄……臣妾這一生,已經滿足了。縱然此刻死去,也沒什麼可憾的。”

“說什麼胡話。”洪孝帝笑罵,語氣滿含著寵溺,麗嬪靠著他,聽得到他溫的話語,卻瞧不見他帶著冷意的眼睛。

也無。

……

季淑然回到姜府裡的時候,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有陳季氏送,桐兒將這件事告訴姜梨的時候,姜梨正在桌前看書,其實也並沒有看進去,滿腦子裡想的都是昨日姬蘅說出來那些駭人聽聞的,還有今日白日裡和胡姨娘的談話。

“聽說季氏回來的時候路都走不穩,還是陳季氏將扶下來的。”白雪道:“怎麼變得如此虛弱了,莫不是在宮裡捱打了吧?”

“怎麼可能,麗嬪是大姐呢,要是在宮裡捱打,只能說明一件事。”桐兒說。

“什麼事?”白雪好奇地問。

桐兒答得飛快:“麗嬪失寵了唄!”

“噗嗤”一聲,桐兒忍不住笑起來,姜梨聽著也覺得好笑,罵道:“從哪裡學來的這些不正經的話,什麼都敢說。”

桐兒得意的飛了個眼神,又道:“不過話說回來,季氏去宮裡到底幹嘛去了,怎麼弄這個樣子,莫不是要苦計,惹得老爺心疼?”

姜梨目深深:“還能怎麼回事,做樣子。”

季淑然的作,比想象的還要快,快到連姜梨都有些不理解了。不曉得是季淑然真的太過害怕自己,所以迫不及待的要除掉自己,還是那位宮中幫忙的麗嬪本來就是這般雷厲風行的子,連息的機會也不給人留,步步,要置人於死地。

只是這一回,還不知道死的是誰。

“沖虛道長來府上?”另一頭,聽完事原委的姜元柏一愣,隨即皺起眉頭:“胡鬧,什麼邪祟!我們府上怎麼會有邪祟!”

姜元柏並非深信鬼神之人,因此對於季淑然說的話,他下意識的排斥。陳季氏見狀,道:“姜大人,要衝虛道長來府上驅邪,這話可是皇上親自說的。您要是對皇上的決定不滿,不如親自進宮一趟,找皇上說個清楚。您對著淑然發脾氣,這可不地道。”

季淑然只是不安的絞著帕子。

姜元柏心中很不滿,季淑然的姐姐裡,他其實不大喜歡這個陳季氏,陳季氏爲人實在太過強勢,很多時候不懂得低頭示好。之前季淑然剛嫁過來的時候,陳季氏還仗著季淑然姐姐的份對姜家宅之事指手畫腳。如今季彥霖路越是亨通,陳季氏就像是靠山越是雄厚,就越發有恃無恐起來。

“大哥也只是心中疑罷了。”姜元平笑瞇瞇的出來打圓場,他道:“這麼說,沖虛道長來府上驅邪,已經是皇上的旨意了吧。”

“正是,”陳季氏語氣不善道:“這不僅僅是爲了姜家,宮裡的麗嬪差點可就被貴府上的邪祟傷了命。那可是宮裡的娘娘!要是麗嬪娘娘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姜大人你也不了乾洗。所以啊,這事也算是給麗嬪娘娘討個公道。”

姜元柏聽得滿肚子窩火,一個婦人而已,說的好似什麼了不得的人一般。況且又沒生下龍子,還不知道得寵幾年,說不準再過幾日就被打冷宮。不過面上,他仍然浮起一個笑來,道:“那既然是皇上的聖旨,臣領旨。”

說的十足嘲諷。並非爲了麗嬪,而是因爲這是聖旨,他不得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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