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沈唯一到劇組就覺氣氛不對勁。蘇月清黑著臉摔摔打打的，一看到沈唯進來，狠狠朝翻了一個大白眼。
沈唯煩這副神經兮兮的樣子，也懶得理，自己去換服上妝。
安安跟在後麵進了化妝室，低眉順目的，比往常安靜一百倍。
沈唯看安安一眼，“怎麽了，做錯事了？”
安安不說話，把頭埋得更低一點。
“到底怎麽了？做什麽事得罪蘇月清了？”沈唯越發好奇。
這回，安安猛點頭，抬頭可憐兮兮地看著沈唯，“唯姐，我，我好像闖禍了……”
“怎麽了？”
“我那個基友，把蘇月清和賀簡言睡塌床的事發到微博上去了，現在這事上熱搜了，蘇月清……”
“難怪氣這樣。”沈唯歎口氣，“不是跟你說過，然給你提醒你朋友守口如瓶嗎？怎麽還是捅出去了？”
“我是跟說過，可是……”安安有苦難言，垂頭喪氣的。
“現在導演那邊怎麽說？蘇月清的經紀人沒想辦法打點關係把熱搜撤了嗎？”沈唯問安安。
“導演不得呢，這種料，隻會增加這部劇的話題度啊。他才不會管呢。蘇月清的經紀人那邊我就不清楚了，早上來的時候就指桑罵槐的，把你……”安安趕快住，用眼角小心翼翼地查看沈唯的表。
沈唯終於明白了，“蘇月清以為這事是我捅出去的？”
安安聲如蚊蚋，“嗯……唯姐，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沈唯扶額。
攤上這麽個助理，真是倒黴，不僅不能幫忙，還盡添。
“算了，事已經這樣了，你就咬定跟你沒關係就行了。”沈唯安安安，“蘇月清又沒證據就是你做的。”
“唯姐，謝謝你沒罵我！”安安高興地道謝。
沈唯苦笑，“罵你有什麽用？罵你你就會長記，下次就能好好管住自己的嗎？”
“我能！我當然能！”安安對天發誓。
今天的戲非常艱苦，是一場外景戲。到這場戲裏，沈唯扮演的二號已經黑化，試圖謀害清純善良的一號蘇月清，兩人站在河邊說話的時候，二號想把一號推進河裏，結果被機智的一號將計就計，讓二號失足落水。
現在天氣雖然已經轉暖，但春天的風還是很冷，河水依然刺骨。
所以，這場落水的戲，是用替來拍的。沈唯隻要做出落水前的作，後期剪輯接上替落水的作就可以了。沈唯本人不需要親自跳下去。
沈唯掉外麵的羽絨服，穿上單薄的戲服開始站位。
安安捧著羽絨服在旁邊等著，等沈唯拍完就馬上給裹上服。
攝影機就位，蘇月清和沈唯站在河邊開始說話。
“我有沒有告訴你，其實我恨你恨得牙？看到你的臉，我就恨不得自己變一隻野狼，狠狠一爪子撕爛你的臉！”沈唯扮演的二號，輕輕湊到蘇月清扮演的一號耳邊，用充滿仇恨的聲音輕聲說道。
沈唯一邊念著拗口的臺詞，一邊在心裏翻白眼，編劇怕是個傻子吧，這臺詞寫的……
蘇月清瞪大眼睛做出驚訝的表，“你……你為什麽突然說這種話？”
“來，我告訴你為什麽，你靠近一點。”沈唯拉著蘇月清的胳膊，作勢一個用力。
按照剛才商量好的，蘇月清應該朝後一退，然後假裝推一下沈唯的腰，沈唯朝前做過撲倒的作就行了。
攝像機專門選好的了角度，兩人其實離河岸還有一段距離，這段距離，足夠沈唯來表演這個撲倒的作了。
因為有上次被扇耳的前科，拍的時候沈唯特別留心蘇月清的作，就怕使壞真把推進河裏。
可是，沈唯算來算去就是沒有算到，蘇月清在推的時候，竟然用尖頭高跟鞋狠狠地踩的腳背！
“啊！”沈唯痛呼一聲，腳下已經不穩，蘇月清咬牙切齒地將猛推一把：“你去死吧！該死的是你！”
沈唯重心不穩，一頭栽進河裏。
落水的聲音驚呆了所有人，好幾秒鍾之後導演才回過神來，“卡！卡！”
“救人哪！快救人哪！”安安嚇得大喊，嗓子都劈了。
沈唯會遊泳，在冰冷刺骨的水裏，很快就冷靜下來，不等岸上人下來，自己費力地遊到岸邊，沿著河臺階，一級級慢慢朝上走。
河水冰涼刺骨，沈唯的臉蒼白得沒有一，凍了紫，全都冷得發抖。
但的步伐卻不見一點狼狽，的眼睛極明亮，像燃燒著兩束小火苗。
沈唯沿著臺階慢慢走過來，徑直走到蘇月清麵前。
蘇月清還在虛偽的假笑，“導演你看這效果多好，比用替效果可好多了！”
“啪！”狠狠一記耳扇在了蘇月清的臉上，沈唯舉著手，目銳利如刀，“我真沒想到你竟然這種人！這掌是我替我哥哥打的！”
沈唯裏念的還是劇本裏的臺詞，劇本後麵還有一場，是沈唯和蘇月清對決的戲，下著雨，兩人徹底撕破臉絕。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蘇月清都愣住了。
“沈唯！我跟你拚了！你竟敢打我！”蘇月清潑婦上，子一擰就要抓沈唯的頭發。
導演不耐煩地怒吼，“攔著呀！你們趕攔著！這裏是劇組！不是潑婦打架的地方！”
沈唯收起手，側臉對導演燦爛一笑，“導演，剛才這場耳戲可以用在下雨對決那個場景裏。您看效果是不是也不錯的？”
導演：“……”
眾人：“……”
蘇月清的潑勁徹底上來了，兩個男人都快按不住了，“沈唯！你他媽給我站住！有種別走！老娘的黑料是不是你到微博上去的？你以為黑了我你就能紅？你做夢！你個半路出家的野路子，快三十了才行的老白菜幫子，你憑什麽跟我爭？你以為傍上林彥就了不起了？告訴你，林彥不止你一個婦！你遲早要涼！”
沈唯轉過看著蘇月清，“第一，你的黑料不是我的，第二，我半路行，確實是野路子，不過我也沒想跟你爭，因為你不配。第三，我不是林彥的婦。第四，我涼不涼，不是你說了算。”
沈唯說完轉就走，安安拿著羽絨服追上去，“唯姐，快，快把羽絨服披上。”
寒風吹來，沈唯很應景地打了個噴嚏。
在化妝室剛換完服吹幹頭發，導演派人過來傳話了。
“沈唯，你先回去吧，下午的戲先拍其他人的。回去喝點薑湯，別冒了。”
等傳話的人走後，安安一臉驚訝，“喲，導演今天轉了，怎麽這麽有人味了？”
沈唯瞪安安一眼，安安脖子不敢再吐槽了。
“安安，我先回家了。”沈唯跟安安打了個招呼準備回家，手機忽然響了。是歐淞打過來的。
“歐，有事嗎？”沈唯說著話，一不小心又打了個噴嚏。
歐的聲音含著笑，“我去郊區辦事，正好要經過你們劇組，能不能過來探班，看看你們怎麽拍戲？”
沈唯有些抱歉，“真是不巧，我正準備回家。今天我的戲份已經拍完了。”
歐淞好像也不怎麽失，“哦，這樣啊，要不順路送你回去？”
沈唯想了想，點點頭，“好啊。那你在路邊等著，我馬上出來。”
從水裏出來，到現在還沒緩過來，還是覺得冷，骨頭裏嗖嗖直冒涼氣。
看來真要回家好好喝點薑湯洗個熱水澡去去寒氣。沈唯想著，來到路邊。
歐淞的車已經等著了，見沈唯出來，歐淞趕快下來幫打開車門。
沈唯穿著羽絨服，戴著帽子，還圍著安安的大圍巾，裹得像個狗熊。歐淞一看就笑了，“穿這麽多？這麽怕冷啊？”
沈唯鼻子有些塞住，嗯嗯點點頭，“剛才拍戲的時候不小心掉水裏了，覺得有點冷。”
歐淞一聽眉頭就皺起來了，“河水現在還很涼，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沈唯笑笑沒說話，歐淞目微微閃爍了一下，也沒再追問。
歐淞把空調溫度調高，看沈唯不再發抖，才輕聲道，“要不要送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沈唯苦笑道，“我現在隻想趕快回家洗個澡，河裏的水好髒，我都能聞到自己頭發上有一臭味。”
那其實是一條人造河，方便各大劇組拍戲用的，水不是流的，時間久了都非常髒。
沈唯說完這句話之後，正好是紅燈，歐淞非常自然地側過臉，準備聞聞沈唯的頭發。
結果沈唯也正好扭頭朝窗外看，歐淞的，一下子到了沈唯的耳朵。
沈唯隻覺耳朵被一個很溫熱的東西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是歐淞的，扭頭驚訝地看向歐淞，發現歐淞的耳慢慢紅了，然後慢慢的，這紅從耳延到臉上。
他自己的，用那種驚詫，做夢般的表看著沈唯。
沈唯的臉也唰的紅了，知道剛才到耳朵的是什麽東西了。
兩人紅著臉互相看了一眼，才有驚醒般猛地扭過頭，各自看著前方的道路。
沈唯覺得有些不自在，拚命找話題想要把這份尷尬衝淡，“前麵那個車子是什麽牌子？那個車標我從來沒見過。”
歐淞的耳朵嗡嗡直響，腦子裏像飛進了一萬隻馬蜂，讓他頭暈腦脹，意迷，完全聽不清沈唯在說什麽。
所有的都聚集在上了，那微妙的一點。
微涼的，的的，還有上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香氣——也許不是香氣，也許甚至是臭水的特有的腥氣，可是，就連這腥氣，都讓他回味無窮。
歐淞的腦子糟糟的，耳卻滾燙得讓他心慌。
沈唯找了半天話題，歐淞卻都不是很冒的樣子，都隻用“嗯嗯啊啊”來敷衍，沈唯自己覺得沒意思，也不再說話了，車裏重新恢複了寧靜。
林彥深現在在做什麽呢？在忙著注冊公司，找辦公室，還是已經開始招兵買馬了？
跟華晨公司解約的三千萬，真的要讓林彥深出嗎？還是自己熬一熬，把三年熬過去算了？
一年一千萬啊，林彥深的公司剛立，要多久才能賺到一千萬？
沈唯都替他覺得痛。
“在想什麽？”一直沒說話的歐淞，突然開口問沈唯。
沈唯口而出，“在想怎樣才能在合法的況下賺到三千萬。”
歐淞微笑，“這對你們明星來說不是很容易嗎？”
沈唯捂臉，“我算什麽明星啊，剛拍的第一部戲，還沒播呢，誰認識我啊。”
這部戲，的片酬也不高，滿打滿算，扣稅後也就六七萬。
“等你紅了之後就很容易的事了。”歐淞說著，扭頭看著，語氣溫，“沈唯，你想紅嗎？”
沈唯失笑，“說的好像我想紅就能紅一樣。”
就連景甜，被捧的那麽厲害，大製作電影一部接一部的拍，不也隻是不溫不火，混個臉而已嗎？
影視圈比任何地方都現實，也都更殘酷，不僅要有天賦要有機遇，還要有運氣。
運氣這個東西，就太玄乎了。
聽見沈唯的回答，歐淞隻是笑了笑，兩個人沒有就這個問題再聊下去。
送沈唯到樓下後，沈唯對歐淞抱歉的笑了笑，“本來還欠你一頓飯，但是我們現在借住在蕊蕊家，不太方便邀請你上去。這幾天我們在看房，等搬家安頓好了，再請你到我家做客。”
歐淞笑得很燦爛，“好啊，那我記住了。下次一定嚐嚐你的手藝。”
沈唯站在車邊目送歐淞離開，歐淞從後視鏡裏看到沈唯的影，心裏有一暖流緩緩流過。
無論如何，至開始目送他離開了。在的心裏，他終於開始有一席之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