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上官茜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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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眾人去天安居給老太君請了安,老太君一一發了紅包,諸葛流云、冷幽茹和甄氏又給晚輩們發了紅包,爾后諸葛流云帶上安郡王踏上去往喀什慶的馬車。

第二天,諸葛鈺也率領三軍將士,啟程遠赴東部。

這是諸葛鈺第二次參與大規模戰役,卻是頭一回從京城出發。

據說大雪紛紛揚揚,飄飄忽忽,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仍擋不住閨閣子的一顆芳心,沿途的酒樓、茶樓軒窗大開,哭著目送諸葛鈺的隊伍離開,諸葛鈺騎在高頭駿馬上,銀盔甲嵌皚皚白雪中,宛若駐守嚴冬的神祗,孤傲清冷,風華絕代。

對于這些人的注視他向來是沒什麼反應的,不會不屑一顧,畢竟喜歡誰討厭誰是們的自由,他無權干涉;也不會激涕零,因為能讓他牽腸掛肚的異也就是玲瓏和兒了。

想到妻子和一雙兒,諸葛鈺冰冷的眸子里漾開一層淺淺笑意,仿若初春的日暉落進心底,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突然,一淡淡的,似有還無的西番蓮香氣自遠方飄來,他的眼皮跟著就是一跳,好像有兩道不容忽視的目落在了他后背。

他忙回過頭,自人群和兩邊的酒樓一一去,那種溫暖的目卻又憑空消失了,但西番蓮的香氣還在。

他搖搖頭,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繼續目視前方,走了幾步,那種覺又來了。

這次,他沒急著回頭,而是凝神聚氣,將五提到最高,但他發現者其實與五無關,似乎是一種直覺,一種藕一般飄在空氣中的聯系。

就在那種覺越來越濃烈時,他猛然轉

就在巷尾看到了一片迎風旖旎的紅擺。

人?

他眉梢一挑,失了興趣。

男人們一走,諸葛家的生意被提上了日程。盡管諸葛鈺一再代水玲瓏不要勞心勞力,等他回來理。但水玲瓏實在無法放任荀楓那個混蛋賺去諸葛家那麼多錢,這不,諸葛鈺睡過的被窩還是熱的,水玲瓏就已經來到書桌旁做企劃了。

說實話,前世和荀楓生活那麼久,大多數時間在外行軍打仗,后來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了,便終日關在后宮面對一群神經病人,又是爭風吃醋,又是懲治宮廷,講的最多的話便是“什麼東西?敢跟本宮搶位?拖出去砍了!”

在后宮殺得熱沸騰,哪兒有時間管荀楓是怎麼整頓經濟的?只是荀楓興趣來了會與說起,雜七雜八地學了不

丟了筆,拿出自制的炭筆開始在宣紙上寫寫畫畫。

姐兒和哥兒在床上打了一架也沒發現,只是中途小夏喊喂了兩次喂完又筆耕不輟。鐘媽媽勸了兩聲,也沒聽見,枝繁泡了蜂柚子茶,涼了換新的,總共四五杯,也沒看見。

像魔怔了似的,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路中,一張龐大的商業網絡在腦海里漸漸形,又自筆端慢慢繪出。

雪,悄悄停了,夕破云而出,橙紅的霎那間籠罩了整座王府的上空,像青鸞張開了火紅翅膀,庇佑王府福澤深厚、子孫滿堂。

穆華也在自己房里筆疾書,他沒想到諸葛家的生意在短短三月便一落千丈,差到需要用存款倒的地步。如果僅僅是幾間鋪子,他或許能用他先前的法子進行改良。可諸葛家名下足足有七十八家店鋪,酒樓、綢緞莊、糧莊、古玩店、藥房、琴行……

當初也不知置辦鋪子的人怎麼想的,弄這麼多不同類別的產業有意思嗎?好管理嗎?完全不專業啊!

沒有職業化的管理模式,經濟效益和服務品質就都上不去。

李靖就很有規劃,休閑會所,韓式容院,歐式游樂園,專門打理這三項,老子去休閑,老娘去容,孩子扔游樂園,一家出行,個個!而且那些地方的待客態度非常優秀,連他這種極度挑剔的人進去都能有種賓至如歸的覺,難怪生意那麼興旺了。

穆華一邊想著,一邊埋頭筆疾書。

門外的丫鬟稟報了幾次開飯,他都無于衷,不,他兒沒聽見!

丫鬟們不敢打攪他,又將飯菜端去膳房熱著,等他什麼時候忙完什麼時候再傳膳。

月上枝頭,樹影斑駁,他才終于寫完最后一筆,放下炭筆,他雙手展開白紙,看著親筆繪出的圖案,眼前赫然出現了井井有條的店鋪、川流不息的人群……

水玲瓏丟了筆頭,渾無力地癱坐在了寬椅上,目一掃,這才發現白兮兮的窗紙已經沒了明的澤,屋燭火輕晃,姐兒和哥兒各自坐在床頭,目炯炯地盯著,仿佛在問,你做什麼呢?都不理我們?討厭!

水玲瓏酸脹的眼,行至床邊,將倆寶貝攬懷中,左右親了親,欣一笑:“對不起,娘親下次不會冷落你們了。”

倆寶貝大了,都能用爪子服了,水玲瓏話音未落,他們便開始了一場源爭奪戰。

姐兒力氣小,搶不過哥兒,哥兒一推,就歪到了一邊。

的不行,咱們智取!

姐兒的小臉一皺,“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哥兒剛剛含住,就被水玲瓏拔了源,爾后他子一輕,被水玲瓏塞到了小夏懷里。

姐兒咯咯一笑,朝水玲瓏張開了小胳膊。

水玲瓏抱起后,點了點小腦袋,嗔道:“小鬼靈,就知道欺負哥哥!”

姐兒還是笑,笑得眉眼彎彎,酷似諸葛鈺的臉已初現了絕的容,白皙得幾乎明的,溫泉般碎了繁星的眸子,小鼻子小兒,無一不致完

水玲瓏就不忍再責備了。

姐兒愉快地吃,時不時瞟一眼憤憤不平的哥哥,爾后沖哥哥甜甜一笑,氣得哥哥吹胡子瞪眼!

哥兒“啊呀啊呀”地,手舞足蹈。

小夏坐下,也解了襟,將源送至他邊,他立馬張口含住,不了!

屋子還是這間屋子,卻了一個夜夜抱著自己的人,水玲瓏很不習慣,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又把哥兒抱到邊,看著小版的諸葛鈺,心頭一揪,才驚覺相思災。

天微亮,姐兒醒來,小腳踹了踹哥兒,哥兒被吵醒,鬧起了起床氣,爾后水玲瓏被驚醒。

接著,枝繁和小夏進來,分別伺候和一雙小寶貝穿

“世子妃,新年好。”小夏喜氣洋洋地行了一禮,蒙世子妃恩賞,得了一筆厚錢財,買了最好的傷藥,現在丈夫已能下地行走了。

“大小姐,新年好。”枝繁也行了一禮,笑容燦燦,從三年前遇到世子妃,一路風風雨雨,有猜忌,有矛盾,有溫從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鬟,自以為聰明地耍著心機,卻被大小姐一次次旁敲側擊,如今再不敢有那些彎彎道道了。而大小姐也從最初的步步為營到眼下的閑適舒坦,吃了苦,流了汗,好在結局圓滿。大風小說

水玲瓏笑著道:“新年好。”搖了搖哥兒和姐兒的小胳膊,“新年好!”

“哦哦哦!”姐兒應了一聲。

哥兒“噗”,吐了水玲瓏一臉泡泡。

鐘媽媽和葉茂剛端了熱水進來,就看到水玲瓏被哥兒噴得滿臉口水,不齊齊笑彎了腰。

水玲瓏抱著哥兒,含笑的目掃過屋子里的每一個角落,真的什麼都沒變,卻又真的好像了點兒什麼。

用過早膳,水玲瓏來小秋雁陪姐兒和哥兒玩,自己則帶著圖紙去往了清幽院。

清幽院,冷幽茹和皓哥兒圍著小圓桌用膳,皓哥兒過了年虛五歲,冷幽茹稍稍調度了一下他的飲食,雜糧和類都多增了一種。

今天的早膳是香菇粥、玉米蛋餅、蝦仁豆腐、清炒菜苔、蒸番薯、鹵水驢油饅頭、蔥花卷,并一小杯水玲瓏建議的羊

皓哥兒很認真地吃著冷幽茹夾給他的早點,末了,又干掉羊邊有了一圈白沫沫。

冷幽茹輕笑,似有還無,拿出帕子了他:“今兒不用上學,岑兒帶你去曾祖母院子玩一會兒。”

皓哥兒眸一暗,明顯不樂意了。

冷幽茹擰前的扣子,云淡風輕道:“又不是不接你不回來,你曾祖母年紀大了,需要人陪,你不是吃糖嗎?我不在,正好沒人管你。”

皓哥兒的眉頭一皺,越發不高興!

冷幽茹又拿過小斗篷給他穿上,并喚來岑兒:“送表公子去天安居。”

皓哥兒兒地著冷幽茹,冷幽茹卻拿起賬本開始算賬了。

岑兒領了皓哥兒出去,不多時,水玲瓏和穆華一前一后來了。

“母妃,新年好!”二人給冷幽茹行了一禮,水玲瓏笑容淺淺,穆華笑意較濃,在門口他恰好到兒子,兒子十分優雅地對他行了禮,想起第一次看起來像個野孩子的模樣,現在的皓哥兒在氣度方面與皇子也不相上下了,這些,都是冷幽茹的功勞。

冷幽茹應景地揚起一抹淺笑,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新年好啊,都坐吧。”

“多謝母妃。”二人分別在檀香木雕花椅子上坐了下來,中間是一個與扶手平齊的四方小桌,丫鬟奉了熱茶。

冷幽茹就開門見山道:“再過兩天,京城所有的鋪子都要開始營業了,你們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眼神,投向了二人手里的卷軸。

水玲瓏和穆華也注意到了對方的東西,同時有些詫異,卻也沒多想,做計劃書嘛,誰都會。

穆華謙和有禮地道:“我想先聽聽大嫂的高見。”

水玲瓏微笑頷首,看向冷幽茹說道:“我的想法是做步行街。”

穆華濃眉一挑,愕然得睜大了眸子。

水玲瓏又道:“李靖的管理模式和產業類別很新穎奇特,我們一時半會兒也培養不出那麼多專業人才,既然服務和新意上比不過他,我們就轉戰‘便捷’這一優勢。”

“步行街?這個我倒是沒有聽過。難道是只能走路,不許車?”冷幽茹帶著疑問向了水玲瓏。

水玲瓏點頭,這一招是跟荀楓學的,他說他游歷西洋時,就看到許許多多的步行街,在那兒,你能吃好、玩好、喝好、買好,生活所需、娛樂設施應有盡有,不再為買釵得去東街、買子得跑西街而舟車勞頓:“買哪條街的鋪子我想好了,就南二路。南二路共有五十八間鋪子,咱們諸葛家的便占了三十四間,只用再買余下的二十四間,這條街就都是我們的了。”

穆華的濃眉又是一條,眼珠子差點兒瞪掉!

“那,李靖會不會也買一條街的鋪子和我們對著干?”冷幽茹沒注意到穆華的異樣,只追問水玲瓏。

水玲瓏淺淺一笑,自信滿滿地道:“論地段,京城再沒哪個地方比得過南二路了,而且……”頓了頓,水玲瓏又笑道,“即使他真的也弄一條步行街我們也不怕,只要他一天是李靖,就一天拼不過我們的人脈。”

開什麼玩笑?皇后是冰冰誒,三公主是兒媳誒,真要拼某方面的力度,李靖是坐寶馬也追不上的。

將圖紙攤開放在冷幽茹旁邊的桌上,“母妃你看,從南二路東頭到西頭,分別是小吃店、酒樓、綢緞莊、繡樓……”

看著錯落有致的建筑圖,聽著水玲瓏有條不紊的講解,冷幽茹的眼底出一抹亮,想了想之后又問向穆華:“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穆華驚訝地合不上兒,他也攤開圖紙,里邊的規劃和水玲瓏的有異曲同工之妙,分不清誰的更好。

冷幽茹怔忡了一瞬才道:“好巧,你們竟然想到一塊兒去了。”

穆華贊許地看向了水玲瓏,沒想到一名深閨婦人能有如此巧妙的心思,連建筑圖都畫得如此規范,這得耗費多時辰沒人比他更清楚。

這一刻,水玲瓏在他眼里無限高大了起來,都說認真的人最麗,這話不假,從前沒細看還是怎麼,穆華不覺得水玲瓏這副皮相多有魅力,而今再一打量,才發現若凝脂、眸若秋波、鼻若懸膽、若含朱丹……

好像……真的很

穆華的心跳忽而有些加速,他忙撇過臉,平復了心底的異樣,回歸正題:“嗯,怎麼說呢?也不算很相似,我不贊買鋪子的。”

水玲瓏挑了挑眉:“不買鋪子那你畫這些建筑圖做什麼?”

“買街!”

“……”

穆華眉飛舞地說道:“我們買下街道,按照統一的風格裝修好街道的店鋪的外觀,然后再對外招租。我們賺的是租金,店鋪賺錢或賠錢都是商家的事,我們不承擔任何風險。當然,為了確保客源的充足,我們必須要采取一系列的宣傳手段,大嫂有句話我非常贊同,‘只要他一天是李靖,就一天拼不過我們的人脈’,街道的名字我擬好了,就‘京城第一街’。”

三天后,京城第一街方案正式啟

六個施工隊連夜施工,于一月底完了所有裝修建設。

水玲瓏邀請了三公主做京城第一街的形象代言人,并請冰冰親自書寫了“京城第一街”的牌匾,高高地懸掛于大氣恢弘的門上。

子不宜拋頭面,第一街的管理重擔全部落在了穆華肩上,他披星戴月,忙前忙后,愣是將第一街的生意一點一點做了起來。

到三月底,李靖的產業已經有了下的趨勢,第一街的生意卻蒸蒸日上。諸葛家再次賺了滿缽,一洗年前的晦暗,所有人的心里都舒暢明朗。

而為了方便穆華辦公,冷幽茹特地在花廳附近為他單獨建造了一間外書房,第一街的賬目、企劃方案……全部由他親自過目和保管。

枝繁聞言就撇了撇:“大小姐,不是奴婢胡思想啊,王妃這麼重姑爺,萬一姑爺卷款潛逃了怎麼辦?那諸葛家可就全部癱瘓了!”

水玲瓏慢悠悠地喝著手里的茶:“沒看王妃到哪兒都跟著一條小尾嗎?王妃是掐準了穆華的命脈,才放心把一切都給穆華。穆華真想捐款潛逃,除非他不要他兒子了。”

像水航歌這樣薄的父親,天底下沒幾個,而即便薄如水航歌,待水敏玉和水敏輝也是不錯的。

三月三十號,季度結算,穆華一人本忙不過來,一本接一本的賬冊源源不斷地送外書房,穆華從清晨算到黃昏,連飯都沒有吃一口。

就在他準備先填飽肚子時,藥店又出了點兒問題,穆華顧不得吃飯,匆忙上了府里的馬車。

冷幽茹和水玲瓏得知消息后不約而同地去往外書房幫忙,們雖不宜長期在外奔波,清點賬目還是不在話下的。

當二人抵達外書房時,就發現喬慧也來了。

喬慧溫和地笑了笑:“我看二姐夫這陣子好像忙,你們也忙,我就過來看看能否略盡一點綿薄之力。”

冷幽茹點了點頭:“進來吧!”

喬慧拉著水玲瓏的手,和一道步了書房。

同來的還有皓哥兒,他不吵不鬧,乖乖兒地坐在冷幽茹旁邊玩魔方和四巧板,這大半年他雖變化大,但仍舊不肯開口說話,對水玲瓏一開始的害怕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淡去,他待水玲瓏與待喬慧也沒什麼不同了。

水玲瓏就猜是上燕給他看過自己的畫像,或許講了一些不大好的言辭,他記在心里便有了影。水玲瓏見他今天心似乎不錯,于是趁著眾人不注意小聲地問他:“皓哥兒,我問你哦,你府之前是不是見過我?嗯,或者我的畫像?”

皓哥兒抬起小腦袋,很是認真地思考了一遍,爾后搖頭,表示沒有。

其實他是不記得了,已經過去一年,很多記憶都模糊了,便是問他上燕長什麼樣,他或許也答不出來了。

水玲瓏不再糾結這個話題,隨手翻開一本賬冊,打起了算盤。

冷幽茹和喬慧也加的行列,很快,屋子里便響起了算盤珠子去的聲音。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轉瞬便月上枝頭。

皓哥兒打了個呵欠,有些累乏,看了聚會神的冷幽茹一眼,沒說話,徑自走到院子里秋千去了。

冷幽茹難得的,竟在百忙之中分了心:“跟上,看好表公子。”

岑兒應下,追著皓哥兒跑了出去。

水玲瓏悶頭做事沒注意到這一曲,喬慧卻停下手里的算盤看了看冷幽茹,又看了看門口晃的簾子,總覺得……王妃和印象中的有些不同了。

算完所有賬目,三人同時吁了口氣,賺,賺得真多!

三個人相視而笑,有種攜手打了勝仗的覺。

喬慧忍不住夸贊道:“二姐夫真厲害,鋪子里的生意下那樣,他也有法子扭轉乾坤。我娘和大公主也去過天下第一街呢,簡直是贊不絕口!”

這番話沒有半點兒水分,如今京城誰人不知天下第一街,誰人不知穆華?李靖在年前掙來的風頭已經不剩什麼了,而今街頭巷尾備津津樂道的可全都是這位新一屆的商業天才。

水玲瓏也出贊賞的眼神:“是啊,做事是沒得挑了,肯拼肯沖,李靖不要命,他更不要。”

這是前世今生頭一回見到能與荀楓在經濟領域和拼搏神上一較高下的能人,不得不說,穆華驚艷到了。

冷幽茹的眼底也溢出笑意,將賬冊一地擺好,連卷著的邊角也一頁一頁弄好:“小鈺那邊怎麼樣了?”

水玲瓏如實作答:“將胡敵出大周境了,是否要乘勝追擊得看皇上的意思。”

冷幽茹就滿意地笑了笑:“都是好樣的。”

水玲瓏挑了挑眉,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冷幽茹專程夸了諸葛鈺一把?該不會……冷幽茹怕看上天才穆華吧?

別開玩笑了,那麼古板的人怎麼可能是的菜?再者,又兇又刻薄,也就諸葛鈺當是塊寶,換做別的男人指不定怎麼嫌棄呢。

偏這時,皓哥兒玩得滿頭大汗地沖了進來,正好聽到冷幽茹的最后一句,他站在冷幽茹側,貪婪地

冷幽茹就輕輕地咧開角:“你也是好樣的。”

皓哥兒的臉一紅,跐溜一下奔出了屋子!

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穆華理完藥房的事兒回府,就看見兒子在前院跳著莫名其妙地舞蹈,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扭扭……

從未遇到過兒子如此歡的一面,他不看癡了去。

皓哥兒跳完小秋雁教的《洗澡歌》,猛一回頭就發現穆華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他的笑容迅速一僵,眼底閃過了極強的尷尬。

穆華上前,蹲下與兒子的視線平齊,并溫和地說道:“兒子啊,等父親解決完諸葛家的經濟危機,就帶你回南越,好不好?”

“嗯?”皓哥兒發出了第一聲和穆華的流。

穆華心頭一喜,將兒子抱了起來:“回南越啊,回我們以前生活的地方,王府雖好,可畢竟不是你我的家,落葉歸,我們屬于南越。”

皓哥兒這回聽懂了,要離開王府,離開冷幽茹……

皓哥兒的眸子里急速閃過一戾氣,掙扎著跳下地,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哎——穆承皓!你……”穆華想住,搖了搖頭,邁步朝書房走去,卻與率先出來的水玲瓏了個正著。

水玲瓏今日穿一件刻泥金銀如意云紋緞裳,一條古紋雙蝶云形千水,青瑤臺髻,簪一對紅石榴金釵,一支碎銀珍珠金步搖,并一個扇形紅寶石花鈿,繁簡適中,不過分招搖,也不顯得平庸,一分一厘都恰好好的大氣、完

穆華的心跳了一拍,趕斂起尷尬,笑著打了聲招呼:“大嫂。”

水玲瓏將鬢角的秀發攏到耳后,著皓哥兒逃一般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淡笑著問道:“皓哥兒怎麼了?”

穆華沒作瞞,把剛剛的事闡述了一遍:“……大概,是不愿和我回南越吧。”語氣里難掩落寞,誠如他所言,王府再好也不是他的家,終日呆在王府盡管不是寢食難安,卻也實在難以理得心安。不過是看在亡妻的份兒上,幫助諸葛家度過一次危機罷了。但事畢,他也勢必是要走的,帶上兒子一起。

皓哥兒姓穆,不姓諸葛,如果穆華不在人世,諸葛家可以將皓哥兒留在邊,可生父健在,他是去是留得生父說了算,這事兒便是老太爺回來也沒二話。穆華能任勞任怨地到現在,著實不易。

水玲瓏微微一笑,清風揚起鬢角的發,飛出一線飄逸的澤:“好生和皓哥兒說,有些東西急不來,孩子的很重要,總得他同意,不然又是一次傷害。”

三歲“喪父”,傷了一回。

四歲失去上,又傷了一回。

加上越來越大的他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娘親已亡,心里影必定極重。

穆華定定地看著水玲瓏,不該挽留他嗎?不,不是他期盼上他舍不得他,而是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他替諸葛家創下了無可比擬的商業戰績,他就等于諸葛家的一顆搖錢樹,哪怕是為了諸葛家的經濟發展,是不是也應該勸他留下?

可如果勸了,他一定會非常非常失的!

為了一己私置他人境于不顧的人他瞧不起!

好在水玲瓏沒讓他瞧不起。

但或許……水玲瓏兒就不歡迎他,所以一聽說他要離開便高興得歡天喜地?

看來這些天的友好都是裝出來的,這麼會裝,城府定然不淺,也不知對人到底有幾分真心。

哼!

穆華冷眼一脧:“我還有事,告辭!”

瀟灑地踏上了臺階!

水玲瓏一頭霧水,這人有病吧,得罪他了嗎?怎麼變臉比翻書還快?而且……毫無緣由的!

算了,不和鳥人一般見識!

水玲瓏深吸一口氣,自我阿Q了一番,邁步回往紫藤院。誰料,在過二進門時,余伯領著一名形纖瘦的中年婦而過,爾后轉過來朝行了一禮:“世子妃。”

對婦人使了個眼

婦人表木訥,好半響才低垂著眉眼道:“哦,世子妃吉祥!”

水玲瓏淡淡地掃了一眼,不知為何,心里微微厭惡,水玲瓏擺了擺手,示意依言照做,水玲瓏又語氣和緩地問向余伯:“這是新來的嗎?我沒見過。”

余伯福了福子,恭謹地道:“回世子妃的話,這是新府的使仆婦,暫定在浣洗房做事,日后若勤勉能干,再考慮升到別的崗位。”

水玲瓏斜睨了婦人一眼,好像覺得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反正就是厭惡。

婦人始終將頭垂得低低的,做害和怯弱狀。

水玲瓏不由地多看了婦人一眼,但沒看出什麼名堂便徑自回了紫藤院。

走出老遠,水玲瓏都渾不對勁兒,蹙了蹙眉,前思后想又仿佛是自己多慮了。余伯是誰?那可是王爺的頭號心腹,王爺出行本該帶上他,卻將他留下就是怕府里有個風吹草不好應付。

水玲瓏挑了挑眉,或許自己該信王爺一回,也信余伯一回!

外書房,水玲瓏一走,穆華進,冷幽茹喝著茶似乎在等他,喬慧收拾著桌子,把賬冊分別歸類。

“母妃,弟妹。”他溫和地打了聲招呼。

喬慧行了一禮,溫聲道:“二姐夫。”

穆華點頭,看了一眼桌上的賬冊,眸一深:“你們……把帳算完了?”

喬慧笑盈盈地道:“二姐夫太辛苦了,母妃便召了我們幫你清算賬冊。”

意思是,這些都是王妃的功勞。

出發點是好的,但上穆華這個奇葩,效果就是……

穆華的心陡然一沉,這些帳既然給了他就歸他管,們幾個想算賬為什麼把主意打到他的書房來?府里的帳不夠多嗎?莊子里的帳還嗎?吃飽了沒事干把他的賬冊算完了,那他做什麼?

有種即將到口里的食突然被搶了的不甘!

居然跟他搶賬算?

哼!

人,真貪心!

但冷幽茹不是水玲瓏,穆華再心有不忿也不至于對長輩無禮,他將面部表調整得很好,標準的立式微笑,帶著淡淡的笑聲。

喬慧卻是聽得汗直豎!

冷幽茹放下手里的茶杯,從隨攜帶的荷包里掏出一枚印章,放在桌上后緩緩地道:“諸葛家的印鑒,好生保管。”

擁有一個家族的印鑒就等于擁有了家族產業的絕對行使權,包括房契、地契、財政……統統都能實施決斷。

王府印鑒一共兩枚,冷幽茹擁有的是子印鑒,母印鑒在諸葛流云手中。

大家族出的穆華當然明白這份印鑒的含義和分量,拿到它就等于主宰了王府,這……這是不是太貴重了?

穆華不敢接:“母妃,這個……還是您自己保存吧。”

“你來來回回跑也累,放你那兒無妨,只是別丟了。”言罷,冷幽茹站起,意味深長的目投向了他,“都是一家人。”

都是一家人?

難道母妃聽到他和皓哥兒的談話了嗎?

母妃是想留住他?或者留住皓哥兒?

“什麼?王妃把印鑒給你二姐夫了?”湘蘭院,甄氏聽完喬慧的陳述,激得差點兒從貴妃榻上摔下來,冷幽茹腦子進水了吧?居然把號令王府的印鑒給一個外人?穆華再好那也姓穆,不姓諸葛,也非上門婿,他終有一天是要離開王府的,屆時,他是兩袖清風地走呢,還是用印鑒大干一筆再逃?

喬慧暗惱自己說,不過是想問問印鑒到底有什麼作用,怎麼婆婆的反應如此之大?定了定神,說道:“嗯,暫時放二姐夫那兒保存的。”

“暫時?呵呵……”甄氏冷笑,“就不怕拿不回來?”

如今是二房,與長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穆華要是哪天生了異心,連帶著也得遭波及!

所以,對冷幽茹的這項舉措實在是太不放心、太不認同了!

喬慧柳眉微蹙,二姐夫怪是怪了點兒,有些不接地氣,但心腸是好的,婆婆能不能別總把人想得那麼壞?

甄氏嗑了一粒瓜子兒,嘲弄地笑道:“是為了皓哥兒吧?”

“耶?”喬慧杏眼圓瞪。

甄氏吐了瓜子殼兒,嘲諷的笑意不變:“沒想到啊,這個蛇蝎人毒了大半輩子,最后居然發起善心了!那是諸葛玲的兒子,不恨嗎?看著不覺得膈應嗎?哪怕一切都是上燕下的毒手,但倘若沒有諸葛鈺,沒有上茜,唯一的解藥便會是琰兒的!我要是,一定宰了上茜的骨泄憤!”

喬慧微微一嘆,如果沒有諸葛鈺,唯一的一顆解藥也會被上燕毀掉,因為他們就是不想王妃和王爺好,就是想毀了冷家和諸葛家的聯盟。

甄氏一人喋喋不休,渾然沒察覺喬慧早不吱聲了:“不是,我就納悶了啊,王妃向來討厭諸葛鈺他們的,怎麼突然之間就對皓哥兒好了,你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嗎?”

喬慧愣了愣,道:“好像……就是從將皓哥兒帶回清幽院開始的。”

甄氏又嗑了一粒瓜子兒,若有所思道:“我當然知道是從領了皓哥兒開始的,不然,領他干嘛?我是想說,領他之前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兒?”

特別的事兒?喬慧肚子,有印象的,那天府門口來了一位賣送子觀音的仙姑,和董佳琳都想買,結果沒買到,反而被王妃買去了。

喬慧將那日的事大致重復了一遍。

甄氏瞇了瞇眼,連瓜子兒都忘了磕:“仙姑?長什麼樣兒有人看清了嗎?”

喬慧搖頭:“沒,聽門口的侍衛說戴著斗笠看不見容貌,只知穿著紅裳。”

裳?甄氏丟了手里的瓜子兒,捧起茶杯陷了沉思,記憶中也有個人穿紅得像西番蓮,王爺為了,真的將喀什慶百里長堤全都種上了西番蓮,花開時節,微風一吹,像有熊熊燃燒燃燒的火焰順著長提一路燒到蒼穹之巔。

那是喀什慶所有夢,便是年輕時也曾經千上萬朵西番蓮淚流滿面,就想著,不奢誰為種一千朵一萬朵,就一朵發自心地種下去,也一輩子對那人死心塌地……

甄氏沒了喝茶聊天的興趣:“你回吧,我累了。”

卻說穆華拿了印鑒便朝自己的院子走去,冷幽茹的決斷令他驚訝,甚至難以接,但既然接了,他便不會再做哪怕一一毫的糾結。

他現在急需回房拆看從南越打探到的函,剛剛并非藥房出事,而是他花錢雇傭的江湖蛾子從南越勘察回來了。他去約定的地點付了另一半的金子,爾后帶著信件返回。

他不止一次地夢到那種場景,這令他懷疑那本不是一個夢,而是他曾經失的某段記憶。

能被他稱作妻子的除了諸葛玲再無旁人,在他的認知里,玲兒是難產致死,可自打夢到妻子被殺后,他又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并不準確。

他關于過去的記憶模模糊糊。

記得玲兒的樣子,記得玲兒的習,也記得玲兒與他的一些甜溫馨,但他總覺得缺點兒什麼,仿佛忘記了十分重要的事

會是什麼呢?

就是玲兒死亡的真相嗎?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他抖著雙手拆開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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