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至此呢。”
一滴淚從李景煥眼眶砸上地。
“可是兒臣不愿忍。”
尤其在擁有前世記憶之后,他不能忍將來的大晉繼續被王氏玩弄于掌,不能忍國家在他的治理下烽煙四起,更不能忍,他被衛覦制一頭。
李豫見他至今執迷不悟,多余的話也不再說。離開之前,李豫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他:“阿纓今日離京。”
“什麼?要離開?”李景煥蒼白如雪的臉瞬間更白。
他知道自己已失去了,可是聽到這句話,整顆心依舊如同被剜出一個一樣疼。李景煥跌跌撞撞地爬起來,“父皇、求父皇讓我出宮……”
說未說完,了一條胳膊的李景煥便帶著傷往外奔走,生怕再晚一步,此生便再也看不見。
“陛下……”看管廢太子的衛前來請示。
李豫閉了閉眼,“讓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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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亭外,人馬喧闐,竊議不絕。
長公主坐在帷車里,優哉游哉地看戲;遠道而來的蜀親王雙目鎖在簪纓上,不讓半步;想念外甥想得茶不思飯不香的檀棣,則炯炯有神地睜大兩只銅鈴眼,不停給簪纓暗示。
唯獨衛覦神平靜,只著手,等決定。
那只手,為行過笄禮,擋過日,阻過跡,遮過雷聲,簪纓連上面的繭子與掌紋都很悉。
簪纓對上小舅舅的目,知道,自己這次不會再錯選了。
幾乎沒有猶疑,先是斂衽向蜀親王一福,“承蒙王爺錯,小在宮中時承郗娘娘照顧,報之以桃亦為應有之義。不敢高攀。”
蜀親王眉頭輕皺。
然而簪纓說罷不待蜀王回答,略一頷首繞過他,走到檀棣面前,咬了咬,搖他的袖,聲道:“舅父疼我……”
“罷了,不用說了!”檀棣大手一揮,虎著臉唉聲嘆氣,“偏心眼的小家伙……可知要照顧好自己啊。”
簪纓甜甜一笑,再無顧忌,回向衛覦的方向跑去。
那燦紅的袂與擺,綻一個滿圓,輕靈舞,衛覦見朝自己跑來,一腔臆盡是暖。
兩只手掌握上的一瞬,他攥向上一提,另一只手虛扶腰側,將人穩穩放在前的馬鞍上。
隨即衛覦自己拂裘下馬,有副將牽來了另一匹坐騎。
簪纓視野陡然增高,一雙纖細長得更開,方覺此馬肖主人形,高大悍烈至此,與的汗小馬駒全然不同,坐上去,雙腳都夠不到馬鐙。
此馬乃馬中名種,的確烈,不他人馴服,知鞍上易主,焦躁地
揚起馬蹄。
衛覦頭按在裝馬頭上幾下,安住,揚頭問:
“敢騎嗎?”
簪纓紅如火,明眸彎彎:“敢!”
衛覦微微一笑,這才上了另一匹馬,輕策一聲,與并肩,順便也擋住蜀王遲遲未收的視線。
然他擋得住視線,蜀王沉穩的聲音依舊傳來:“小娘子可想清楚,今日你執意與竟陵王同去,是以個人的份,還是以唐氏家主的份?”
衛覦目驀地沉冷。
在他開口之際,簪纓搶先倩然一笑道:“以我已之名又如何,以唐氏家主之名又如何?”
蜀王靜靜地注視這個負巨財的小娘子,口吻暗含警告:“若是小娘子自己想出京去游玩一番,天南地北,京口三吳,自然是無不可去。然而,小娘子終究是唐氏之后,若還記得當年唐夫人執掌唐氏時,立下的‘唐氏行商,不干軍政’的規矩,為避嫌疑,便不該與北府有太多牽連。”
原來如此,簪纓一笑,蜀王千里迢迢回京,為了道謝還在其次,他原是怕唐氏與大司馬聯手,反了這大晉。
紅眼含譏誚,踞馬環顧四周,脆生生道:“原來李家人還有人記得‘唐氏行商,不干軍政’這句話。那麼,當年為何又要地,寧可換了皇子也要與我訂親?就因我是唐夫人的兒,接掌家財,干系重大,所以我便要時時為大局考慮、人監管、被人猜忌?——蜀親王既然無端揣測他人,那麼,王爺自己邀我蜀,又是看重我個人的份,還是唐氏家主的份?居心,又何在呢?”
驛道外皆聽見這番振聾發聵之語,瞿然一靜。
往常多是聽說,今日他們算親眼見識了此膽子如何潑天,竟敢直面頂撞蜀王。
李翦顯然沒料到長子信上所言的那位“純孝淑”的小娘,如此叛逆大膽,不知何出了差錯,臉陣青陣寒:“你是在同本王說話?”
帷車中的長公主搖頭輕嘆,心道這丫頭連皇上的面子都敢不給,李翦你惹干嘛?
就見簪纓嫣然一笑,“我還沒說完呢。我簪纓,先是我自己,而后方為唐氏之,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別人做不了我的主。”
說完此言,笑意不見,眼鋒清冷,在銀鞍上微微頷首,“王爺,請代我向郗太妃問好。”
后兩千北府騎兵甲戈寒,嚴陣以待。
蜀王沉眸無言。
之前打算回護簪纓的衛覦,在聽到開口說第一句話后,便含笑默然。
此間話盡,兩騎默契地策轡齊出。蜀王帶來的不到千騎親兵未得到蜀王指令,猶豫地讓出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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