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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你了,吃罷。”衛覦聲里帶笑。

簪纓察覺被人逗了,鼓著腮悄悄在棗子糕上出兩個

用膳時,二人倒是食不言的,吃完后天己黑,撤了席,簪纓還惦記著要送衛覦出門巡營。

衛覦往這個一味推著自己走的小娘臉上凝幾眼,不見有疲,道聲不急,挲了一下手背。

“取張地圖來,和你說一說。”

簪纓一時沒明白,“說什麼?”

衛覦不輕不重地看一眼。

簪纓渾打個激靈,約意識到什麼,卻不敢違背,只因衛覦這個眼神,與之前吃飯時的親昵全然不同,雖然隨和依舊,卻含著一種不容質疑的明。

他在外出征之時,簪纓在新蕤園中看得最多的,的確是地輿圖。

慢吞吞地喚春堇從隨行包裹中,取出常看的一張來,鋪陳到案子上。

衛覦向對面比手,又慢吞吞地坐下。

衛覦將銅燈臺鎮在羊皮地圖的邊角,耷下眼皮,看見地圖上有幾道炭筆加的線條。

最開始一看地圖上的彎彎繞繞便頭疼的阿奴,如今也會看地圖了。

如若他有時間陪,這些事,本該由他來教。

簪纓盯著那張輿圖卻在想:這幸虧不是畫了西域路線圖的那張,小舅舅應該不會發現……

“你想去西域,有南北兩條路線。”衛覦平靜開口,驚得簪纓后脊一麻。

衛覦卻未看,指著地圖道:“兗州如今新打下,與北朝對峙,說不定等不到年底,下一次南北之戰又會到來,兩年之,又說不準能否得個神州大定的局面。你需繞過北魏拓跋氏,或從北,或從南。”

“小舅舅……”簪纓口干舌燥,像個猝不及防被抓包的頑

尤其這大人既不生氣也不罵人,就這麼面無表好聲好氣的,心底更沒底了,試探著問:“你不攔我?”

只有在西域雪山才能尋到的那味藥,他二人一直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談。

生死恩義,諱言如天。一切你欠我我欠你、對不起沒關系的說辭,都是矯作態,全無意義。為了讓小舅舅打仗時無后顧之憂,想著以穩住他為先,一向是對他保證自己絕無赴西之念的。

還以為,小舅舅至會相信幾分。

衛覦道:“我不讓你去,你肯聽

麼。”

簪纓慢慢吐出一口氣,忍住搖頭的沖,知道這時候火上澆油沒什麼好果子。

定了定神,直視上衛覦不見笑的目,便也正道:“兩條路,我打聽過,走南線,便是從蜀取道,過瀾滄江,再穿過吐蕃、象雄、蘇毗三大部落,其后進小國林立的西域。西域境,仍非終點,繼續行至天山以北,蔥嶺以西,方是寸草不生的不依山脈,毒龍池的所在地。”

“若從北線行,則要借道西涼國,西出玉門。不論走哪條路,都艱苦難當——”聲音忽然低咽一下,抬眸輕聲問,“小舅舅是不是想以此勸我,打消這個念頭?”

衛覦靜靜聽著說完,輕道一聲完全無關的慨:“看來沈階教了你很多。”

簪纓怔然。

衛覦始才搖頭,回答方才之問,“阿奴既說要去,我攔著,害你總提心吊膽。你要去哪里都無妨,只是需走最安全的一條路。”

說著他手掌輕搭在北朝的疆域上,凌空一握,劍眉輕挑,“可有想過走第三條路?”

簪纓盯著他的手勢莫名了一會,忽然福至心靈,“……小舅舅的意思是,橫穿北朝?”

并非不知道走北朝的商路是最省力的,但這樣一來,難免會被北朝廷盯上。

自從選擇和小舅舅一同出京的那一刻起,便相當于離了南朝廷的管控。唐氏的財富之巨,在南,被李氏宗廟視為臠,若北,又豈會離胡人的魔掌?屆時小舅舅必然又要分心顧著

若真那麼不懂事,了此念,無異于給小舅舅橫生枝節。

不能為小舅舅的肋。

衛覦卻道:“北朝彼時還在不在,尚在兩說。”

他看向簪纓,縱溺的神容重新浮現,“花開兩年,兩年間,足夠發生許多事。豈知兩年之衛覦不能平寰宇?屆時東南西北,阿奴何不可去。”

他同說話時,語氣常常如此隨意渙漫,然眸卻重如金石,“只要阿奴信我,至一年半,莫再憂慮此事了。”

燈影曳在那張凜麗自若的臉上。簪纓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睛,心臟怦然跳

小舅舅說了這麼多,聽出了最核心的一點:他是在為鋪路。

他甚至不是為著幫自己尋藥,只因看破了執意要行此事,便將克復中原的使命在兩年之,想為解一道枷鎖。

簪纓哪怕不通兵事,也知道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背后需付出多大的心力與代價。

世上怎會有這樣好的一個人呢,他都不罵一句,無法攔著,就全力縱著?簪纓用指頭眼,兩年之,的確會發生許多事,戰爭瞬息萬變,如何依一言能定?小舅舅如此自己,會不會激發他的毒……

是不是又弄巧拙了。

咬著,就在眼淚快要掉下來的前一刻,衛覦微涼的手掌落上發頂上。

狐裘男子曖曖低道:“不知的小阿奴,又掉金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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