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橫亙在簪纓的心頭, 所以方才遽然聽聞,才會吃驚。
驛館中堂燈火大亮, 通明如晝。
營地在向城闕急調兵,城中百姓在睡夢被城外的靜驚起,未免人心惶惶。而李掌事得知后, 第一時間趕來向簪纓請罪, 猶在惶。
“是仆識人不清, 求小東家恕罪……”
李掌事說著, 又混地搖頭,“可是不大可能啊……據仆所知,乞活帥非此等人。難道是有人先唐氏一步買通了他們?”
“且莫驚慌,”沈階倉促間從廈舍過來,發未冠簪,長衫外裹了件斗篷,習慣立于簪纓左后側,微微躬,聲音沉穩,“郎可看出了有何不對?”
案上瑩瑩燭映在簪纓的繡面,銀鼠斗篷的圍領裹住小巧頷尖,風輕。
緩了緩,慢慢地坐下,心中還在想從新安出來的人也多,此人未必就是未來那新安王,否則也太過湊巧了,隨口道:“是不對。對方子夜來襲,為的便應是趁夜掩護以圖速襲,既如此,便不該大張旗鼓地嚷,還一口一個‘有人買我命’,簡直像是……”
沈階點頭,“簡直像是在通風報信。”
李掌柜一聽這話,眼神一亮,一顆懸起的心頓時落下去一半。
簪纓抬頭問傳訊兵,“對方有多人馬?”
傳訊兵回稟道:“夜太深了,城頭火把照,見有數十騎一字排開在城門下,但不知黑暗中還有多潛伏。王將軍預計不過三千。”
簪纓點點頭,乞活軍是在軍府管轄之外游走討生活的,分散不定,料他們聚不起一支萬人之師。
就算他們有萬人,又如何?兵書上講雙方對戰,守城易攻城難,對方至有五倍人手,蒙城才有陷絕境的可能。
正因料定這一點,邊又皆勇賁才士,簪纓才不怎麼驚慌。
只疑,這班乞活軍既參與過抗胡之戰,便不是尋常的匪類,豈會不知這一點。
若說故意給報信,卻也未聽李掌事說唐氏與乞活軍之間有何過的。
那麼,他們故作姿態,目的為何?
城門外。
風冷刺骨的闕樓下,龍莽的下屬們騎在馬背上稀稀拉拉喊著:“快開門降!”、“有人買你命!”等口號,漸漸的無聊,話風又變了一唱一和的:
“爺爺們要吃酒!”
“要吃!”
“這個時候吃什麼,老子就想睡一覺!”
“那還不快快破了這道門!”
喊完了,回頭低聲請示老大:“大帥,鬧這麼半天了吧?”
龍莽在馬背上懶洋洋的,著頭頂火爍的箭垛,尋思片刻,“再喊兩聲。”
副將們便接著鬼喊。
“這群人貓子鬼的到底在
干什麼?”城樓上的小兵忍不住嘀咕,“既不打也不撤,大半夜來尋開心不?”
王叡微微瞇起眼睛,憑多年對敵經驗,他直覺這伙人無惡意,卻不敢掉以輕心,靜觀其變。
就在城池外對峙時,突聽乞活軍的隊末傳來幾聲凄厲馬嘶,外圍隊腳出現混。
城上的王叡一訝又一疑,按理說蒙城并無援兵,是誰在破陣?
城下龍莽則猛然回頭,后手接應的下屬打馬來報:“大帥,隊末突然無聲無息地進數十人,佃農裝扮,舉鐮刀專割咱們馬蹄子,為首者一蠻力,毫無章法地胡沖撞。”
龍莽眼神狠辣:“媽的,圍了!”
消息報進驛館,眾人都一頭霧水。沈階微微思量,簪纓已開口問杜掌柜:“按照腳程,潁東的佃戶可會這麼快到達?”
杜掌柜一聽便跌手,“是了,必是他們!此前老鐘傳信說,那些人顛沛久矣,因小娘子收留眷顧而十分恩,恐是聽說小娘子有所差遣,便日夜兼程而來,恰遇有人圍城,便沖了上去——不好,他們哪里是乞活兵的對手?”
沈階神見地凝沉一分,“這非重點。重要的是乞活帥之前未必有與蒙城為敵之心,一旦被突變激怒,會不會改意攻城。”
簪纓忽然起:“我去城頭一觀。”
“郎,不可。”
“小娘子,外頭危險,不可去!”
“小東家三思……”
這一句話,瞬間引來一室人的張。
但簪纓并非好奇逞強,有不得不去的理由:雖不知龍莽確切的份,卻能確定烏龍與手便是前世在李景煥登基后,最先揭竿而起的流民首。
他如今與龍莽部隊相遇,豈不正像,最早反晉的流民帥與最終定鼎中原的新安王之間的一番較量……
若非因的緣故,烏龍與手此時應該還在忍公孫氏族的欺凌,乞活帥也不會出現在這里,他們本不會遇上。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線串聯了起來……直覺告訴簪纓,不應放過這個一探究竟的機會。
“我邊有影衛保護,不怕。”
意已決,出門前卻也不忘在披風里加了件護心薄甲。
待領人駕馬馳至城闕,登上城頭,城外的混幾乎已經平息了。
那伙佃農不是乞活兵的對手。
除了最開始出其不意砍倒了幾匹馬,很快被龍莽的人包圍收拾了,一個個捆粽子模樣,扔在馬陣前。
王叡謹慎起見,沒法開城助援。見郎親自過來,他先是一駭,等聽明了郎之意,他點頭,定神向城下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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