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其后, 北胡與南朝幾度爭奪此地, 青州歸屬不定, 卻不耽誤這位當地的土皇帝將自勢力坐大。
其他大大小小的堡主塢帥也大都如此,字當道,誰不是屯兵聚壘,據險自守,對外來勢力充滿了排斥敵意?
赫連袁沉沉按著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在心里重復地想:
在眼前之人來到青州之前,的確如此。
可這唐姓之來了,隨行三千鐵甲騎,僅用了一年多時間,就收服了嶧山塢、魯國堡、鳶塢、沂山塢四座大堡壘,其余依附的小宗族不計其數。
青州三分,占去一半,只剩他的泰山郡、以及濟南郡那位堅壁自封的狠茬子還在支撐不倒。
男人凝視對面的時間過久,使得郎后一名黑發高束,素面如冰的武婢皺眉。
武婢無聲將腰間刀鐔推開一寸。
坐著的紅郎,如白玉雕琢的素手拈著青瓷杯,只是品茶,眼都沒有抬起。
赫連宗主不知是因那武婢的無禮挑釁而惱怒,還是因今日客請之人對他的漠視而屈辱,臉更加難看。
他背后的壁上掛著一幅水墨飄逸的壁幛,在微風下輕輕拂,腳下,卻跪著一個碩如豬的黃綢富商。
赫連袁沉著了下靴尖,商人立刻砰一聲叩首在地。
“子嬰娘子恕罪!”
胖的賈紳汗出如漿,手不敢拭,磕頭帶著哭腔道:“是小人一時糊涂,娘子在泰山郡設常平倉本是好事,怪小人貪利,以次充好……求娘子網開一面,咱們,咱們都是商戶起,小人對唐夫人是敬仰得很……”
從他口中聽到亡母名諱,化名唐子嬰的子終于抬起眼。
的眸比一年前更為清湛華粹,像遠山峰頂新化開的雪,長開的桃花眼,眼尾暈著一線天然的淡淡胭,長睫如扇,澹靜中出鋒芒。
頭上的小紅蓮花冠是瑪瑙雕,襯著那一輕簡潔的神珠春衫,正應了一句娉婷影,人如玉。
這郎丹半啟:“話不是這麼說。”
站在后的青衫青年一臉峻相,狹長眸子更狹長。
他聲音平沉道:“去年干旱,至始年初谷價大貴,當初我主子找到這泰山郡最大的糧商趙老板你,商談設常平倉一事,當時說得好好的,閣下盡管低糧價,其中差價由唐氏補足。趙老板的生意做得好啊,當時滿口答應,轉頭就用發霉的麥粟代替新谷,從唐氏和百姓上兩頭賺錢。”
說到這里,青衫郎君有意無意瞟赫連袁一眼,“背靠大樹果然好乘涼嗎?”
赫連袁扣住手掌,忍著沒摔落手里的茶盞。
趙老板連連磕頭道:“都是小人自己
糊涂,不與旁人相干,求子嬰娘子高抬貴手!”
神俊玉的郎低頭輕吹茶沫,沈階便代主子開口:“高抬貴手?趙老板天換柱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買低價糧的本就是生計艱難的百姓,買你的糧食吃壞了肚子,吃不起藥,以致痢疾,趙老板手眼通天,集中捉走封鎖消息,百姓不知底里,被罵的倒唐氏旗號了。”
赫連袁終于沉不住氣,看向座中子,“唐娘子想如何,直說便是!”
那張秋水芙蓉的臉龐無論讓他看多次,依舊會像第一次看到一樣驚艷,然而再的人一變債主,利益涉,赫連袁便失去分心遐想的念頭了。
簪纓始才淡淡道:“一千騎貴郡。”
赫連袁面一變。
這是要讓唐氏的甲兵進駐他的地盤奪權?
他忍聲道:“這話不講道理了吧,我的人犯了錯,折損了貴號名聲,我認。我敬娘子本事,想怎麼罰,你說個數便是。兵甲境——”
他說著,手指慢慢靠近案上的杯盞。
沈階目微,姜娘同時手握刀柄。
簪纓先赫連袁一步撂下青瓷盞,鏘然一聲,如金切玉。
“宗主。”的臉上第一次出一點笑來,那一笑宛若雪霽初睛,卻帶著淡漠的寒意,“帖子是你下的,客是你請的,地方也是你選的。只是下一回若再想壁后藏人,做那摔杯為號之事,記得選一張不的布。”
赫連袁面一僵,接著便聽到后接連響起撲撲倒地的聲音,淡淡腥氣,從這間清雅的茶室彌漫出來。
一道神蹤莫測的黑影回到簪纓邊,“主上,都清理干凈了。”
“你——”赫連袁臉慘白地爬起,戟指向。
簪纓仿佛不喜有人用手指著,皺了下眉,“阿玉,一千五百人。”
沈階神低遜地道了聲是。
地上的趙老板下意識吸氣。
他在青州經營多年,自然打聽到不這位唐氏東家的實力,莫是說一千五百人,便是三千人也拿得出來。
而且,那可不是步戰的兵力,而是三千騎兵連人帶馬,連那馬都是裝披甲的,真列開陣勢,可以直接沖殺三萬卒子!
宗主道行再深,三萬人,也就是他全部家底了吧。
他之前換米賤賣的勾當,自然是與宗主通過氣,也是這位頂頭的主子點了頭,才敢這麼干的,所獲的盈利有八了赫連家的腰包。
當時他們只以為,唐娘子不過為了邀名,他們在自家地盤上做些手腳,唐娘子遠在鳶塢,總不至于多雙眼睛。
可沒想過人家的耳目偏就這麼靈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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