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琿挑了兩樣最要的匯報:“確有兩樁大事。一是君剛走的次日,樂城曲氏嫡嗣子,攜一族的家當人口、地契廣田前來投奔,說若君不棄,愿做那個、嗯,上門郎子。”
德貞末年,簪纓隨衛覦離京,南北兩朝不人都在觀二人的關系,其中頗有些不懷好意的猜測。
而與衛覦分別的次年,晉帝李豫寢疾,改國號慶康,意為祈祝龍康泰。今已是慶康二年,這將近一年半的時間里,兩人各奔東西,雖然資上的往來已是昭然不,但那種晦的猜測反而淡了。
男歡男歡,見面才會有歡,經年都不上一次面的倆人,能有個什麼呢。
所以誰都知道,青州的唐小娘子仍是單。
何地都不缺年輕多的俊彥,許多還是舊士族嗣子,任誰見過唐氏的真容,能夠不心?
像曲氏子這種遂自薦的事,也不算了。
簪纓眸中含著清泠的,神淡定道:“帶著生意來的就談。吃得下就吃,資源分配好,別欺生排外。”
沈階在后微微了下角。
“再笑,你去替嚴二上濟南涉。”
簪纓腦后好像長著眼睛,頭也不回道。
沈階立即繃平了。
林琿不敢做出表,諾聲從命,接著道:“還有便是,朝廷日前又下一道檄旨,止東海域外的附屬國與唐氏有生意往來。”
簪纓尋思了半瞬,沒當一回事,“不用理會,一道詔書能羈縻住,也不會只有一道詔書了。唐家這塊招牌還沒倒呢,求利的,到何時都會逐利而。”
林琿稱是。
“還有旁的事嗎?”
林琿輕輕搖頭,另一些小事,他能理的都理好了,哪能事事都讓君勞心。“無甚大事了。”
“嚴二可有消息傳回?”
林琿說沒有,“嚴先生已是第三次去尹家堡了,想來已是輕車路,至能全而退,君毋須太擔憂。”
簪纓應一聲,待林塢主退下后,穿過通堂,回了自己的住。
的小議事廳中,杜掌柜、越掌柜、呂掌柜等幾位管事,已靜候在此。
簪纓擺一門檻,先有一道白影慢悠悠地踱來,用沉實的尾尖勾勾,碧瞳慵懶。
簪纓眼神了些,彎腰拿指尖撓了撓狼的下頷。
從去年秋天起,這匹老狼沒有征兆地開始食,憊懶發懨。
按狼的歲數算,活了十七八年已經是高壽了。故而簪纓往后再出門,便不帶著它,結果它還不愿,著實鬧過一段時間的脾氣。
簪纓夠了,拍它去玩,不忘問杜掌柜:“任姊姊可還好?”
任氏在年初時有了喜訊,簪纓得知后十分欣喜,幸而鳶塢還算個養人的地方,便讓安心養胎,余事一概不許勞。
“勞娘子記掛,一切都好。”杜掌柜笑回一句,他中年得繼,也是一臉的神喜氣。
不過他也不因私誤公,自己人敘過寒溫,簪纓落座,掌柜們
便開始報賬。
“東家,兗州那邊,又到新一年籌措軍糧的時候了。”
呂掌柜最先開口,“去歲青州旱了,咱們現有的儲糧大半填在常平倉里頭,三吳檀老板那兒又被看得,您看,若直接運送緡錢過去,請徐先生自己找路子買糧可行?”
簪纓想也不想便否決,“左右是要輸送一回,別費二事,以免延誤軍。唐氏在哪里還有大倉,調一調,湊夠三十萬石糧,走巨野澤的水道運往滎。”
越掌柜用玩笑的口吻接著道:“東家先別忙,您道老呂為何搶著開口,這人著呢,生怕別也要糧,短了他的差事。”
說罷,就見呂掌柜怪模怪樣地瞪了他一眼。
簪纓一想,呂掌柜是隨同杜掌柜,全權負責兗州方面軍需的,越掌柜則是統管魯國塢和沂山塢的人,抬眉問:“兩塢也要錢糧了?”
越掌柜正回言:“仆負責的兩塢,按沈先生給出的治策治理下來,如今耕者勞作,農兵練戰,自給自足之外還有盈余。糧是管夠的,只是請支五十萬錢,作修固外郭與兵械損耗之費。”
簪纓聽后,了下眉心,“給。”
手底下合并的這些大小堡塢,況各不相同,有初來乍到時,依靠龍莽的名聲打開切口的,有簡單直接出資納麾下的,也有投機者看準了的實力與靠山,自愿來投靠的,還有一半是不干政相互合作的關系。
不管是怎麼收攏的,掛了名,便都要管。
都知道是座金山,用人做事,眾宗眾帥便不客氣地手要錢。
這筆錢當然得給,且多了了,薄了厚了,為免有心人計較離心,都要思量周全。
單是這一項,就吃掉了唐氏兩家底。
好在青州如今大和諧,大部分的關系網皆已打通,盡在掌控之下。
杜掌柜接著提醒:“小娘子,別忘了還有蓬萊島正在打造的艦隊,前兒三子回來攏賬,也得接著再投一筆。至這個數。”
說著,他叉開五手指,將手掌翻了兩翻。
兩千萬錢。
簪纓道,“給。”
同時心哂,這哪里是報賬,一個個都是來要賬的。
當初在肅縣的那個圍爐雪日,嚴蘭生說的話,已在一一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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