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麵仿佛更蒼白一些,眼底卻出一抹早有所料。
從來都不是個扭的人,選擇做回真實的自己以後,連不都落落大方。
“明白。”
薄妄道,“不過我還是把最沒有尊嚴的一麵都給你了,我會把這一段當我最大的恥辱埋掉。”
“好。”
他能這麽想最好。
鹿之綾輕聲應著,將棉簽拿開,已經止住。
還沒出手,手就被他握住,他的指腹深深地按進的掌心,一雙眼不依不饒地盯著,“所以你最好別後悔,別有任何消息到我麵前,也別借孩子、借任何的名義找我,更別想吃回頭草,那隻會把我如今的恥變往後餘生一場更大的笑話。”
他親手把所有的路堵絕,分個幹淨。
鹿之綾回握了下他的手,淡淡點頭,聲音溫清冽,“好,我走了就不會回頭。”
薄妄死死地盯著,眼睛裏幾乎凝出來。
良久,他鬆開手搭到自己的額上,虛虛遮住一點眼睛,道,“我躺一會兒,你先去告別。”
“好。”
鹿之綾站起來,替他掖了掖被子,轉進浴室洗漱換。
……
梧桐院,兩棵梧桐樹裹著冬雪顯出蕭瑟,雪粒子穿進門裏。
鹿之綾跪在地上,重重地朝丁玉君和薄清林磕了個頭。
薄清林不明所以地吃著甜玉米,樂滋滋的,丁玉君卻是一夜未眠,眼窩熬得深陷泛紅,看著地上的人滿滿都是苦。
“你一次都不來看寶寶,我就猜到一些了,你的心思一直就沒變過,從來沒想在薄家長久呆著。”
丁玉君哽咽著道。
薄清林轉頭看,有些著急,“玉君你別哭啊。”
鹿之綾伏跪在地上久久沒有起來,丁玉君起去拉,看著手掌上的醫用托板,又想到薄妄那一臉的傷,不道,“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當初鬼迷心竅要你嫁進來,你們兩個哪會弄到這個地步。”
又是一對怨。
都是的錯。
鹿之綾跪直起來,抬眼看向丁玉君,眼睛微微泛紅,出一笑容道,“其實剛嫁進來的時候,我視薄家龍潭虎,爺爺和是我到的第一溫,有你們庇護著我走過一段,我很知足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丁玉君再也忍不住,眼淚直接掉下來。
抓著鹿之綾的手,滿眼心疼,“乖乖,你回江南又怎樣,你一個人孤零零的要怎麽辦?”
鹿之綾跪在地上安靜地聽講。
以後,沒有這個機會了。
“你和薄妄日子過不下去,可寶寶還是你的啊,我給你找房子,你江南江北的都走走,想兒子了就過來……或者,寶寶給你養著,這孩子特別乖……”
說到最後,丁玉君通紅的眼睛亮起一點,抓著的手不住挲,“好不好啊,之綾?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你……”
鹿之綾苦笑著看,沒有說話。
見這樣,丁玉君明白了,不住地勸,“之綾你不能這樣,人要往前看的你明白嗎?”
“,從一開始,我就沒想做這個媽媽。”
坦誠地道。
能做的就是為這個孩子找一個最佳的生長環境。
“……”
丁玉君目一滯,呆呆地看著,隨後彎下腰一把抱住,怒其不爭一般地拚命拍打的背,越拍哭得越狠——
“你這孩子怎麽這樣啊,你怎麽就把自己困在過去出不來了……你往後怎麽過,你還這麽年輕你怎麽過啊……你想沒想過你父母,他們知道你把自己活這個樣子有多心痛,他們在天之靈怎麽安寧……”
丁玉君的手勁不大,不疼。
鹿之綾跪得筆直,任由打,任由碎碎念,聲音著滄桑般的平靜,“我知道,,我都知道。”
都知道。
知道困在過去了,知道出不來了,知道自己對不起死去的家人,對不起小的孩子,但也從未試圖掙紮著遊上岸。
丁玉君打著打著就舍不得了,用盡全力抱住,仿佛這樣就能把所有的心疼給到眼前這個孩,“怎麽就沒早了解你,我五年前把你接了來就好了,就好了啊……”
丁玉君哽咽到一副年邁的發抖,心痛、懊悔……無法言喻。
要是在五年前鹿家最大變故的時候將人接了來,哄著著也就過去了,不至於這孩子五年來一個人生生耗幹心,變今天這個模樣。
“。”
鹿之綾出手環住抖的,“您和爺爺要好好保重自己,我自私無能,盡不了一個媽媽的責任,您多擔待。”
告別的話說了,丁玉君還是死死抱著不肯撒手,最後哭得差點暈厥過去,傭人們才忙拉開老太太……
鹿之綾守著丁玉君醒了,狀態好一些後才離開。
寶寶在睡覺。
鹿之綾沒去看,轉走出大門,梧桐院裏站著個人,薄媛,大概是把話都聽了。
鹿之綾沒理會,徑自走出梧桐院,後腳步聲追上來。
“原來你早想著離婚了啊。”
薄媛冷的聲音傳來,充滿了鄙夷不屑,“真不知道你這樣的人有什麽好的,值得我大哥、我哥為你搞這個樣子,死全家了不起嗎?至於自己親兒子都不要?你兒子攤上你這麽個媽可真夠倒……”
鹿之綾忽地收住腳步,轉眸看向。
細雪紛揚,兩人都沒打傘,就這麽站著。
鹿之綾長發上沾了一些雪末,泛紅的眼極冷,帶著冰錐的銳利。
“……”
隻是對視,薄媛就落了下風。
被看得渾不自在起來,不直了背,“怎麽,我說錯了嗎?你這個人就是冷漠絕的禍水,你兒子才多小啊,他連話都不會講,你不喂母也就算了,還不要他,一眼都不看……”
看薄媛這樣,鹿之綾眼中的雪冷淡了些,道,“我聽說你送了一個長生鐲給小野,是鬱家傳四代傳到你手裏的,你喜歡小野?”
乍然被挑破,薄媛的臉有些難堪,著脖子道,“誰說我喜歡了?我最討厭乎乎的小孩子,我那鐲子鏈子的一大堆,隨便拿的,誰記得是不是傳了幾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