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考場那天，是個很明的天氣。
喻嫿微微瞇眼，看了看湛藍天幕上的大朵白雲，耳旁還有同學們歡呼雀躍的吶喊。
高考結束。
終於解放了。
他們即將迎來一個最輕鬆最沒有負擔的暑假。
喻嫿垂眼笑了笑，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季落冬從後趕上來，手裏晃著準考證，笑瞇瞇道，“走，咱們回去了。”
“……你知道我寫英語卷子的時候，腦子裏在想什麽嗎？”
喻嫿被季落冬推著肩走，聽到的話，極為配合的問道，“什麽？”
季落冬搖搖頭，“我想到了謝與的那幾張寫滿了但還是隻能考十幾分的試卷。”
“範老師站在講臺上，看著他在十分到十五分反反複複的試卷，好像都已經放棄了。”
季落冬沒想明白。
就算在答題卡上踩一腳都至能中二十分的選擇分值吧。
但謝與他怎麽就全答了、但隻有十幾分的呢？
謝與。
喻嫿有些失神。
又聽季落冬隨口道，“不知道他回哪所學校考試了，這次應該能考上了吧。”
小姑娘蜷起指尖，猶豫著開口，“其實……”
“嫿嫿！”
前方傳來了喊的聲音，喻嫿聞聲抬頭，在班級門口看到了兩個悉的影。
“皖之哥，歡歡姐！”
眼眸微亮，加快了腳步，“你們怎麽來了？”
鬱皖之笑嘻嘻的，“今天可是你解放的日子，我們肯定得來啊！書是不是很多，我幫你收拾好搬出去。”
江歡站在一旁，燙了卷發，鬆散搭在肩上，是極為明豔的漂亮。
路過不男生都在看。
手了小姑娘的臉，又笑看向季落冬，“我訂好了餐廳，等會兒嫿嫿和落冬一起過去吧。”
鬱皖之笑道，“我已經和你們家裏說過了，今天帶你們吃頓好的！”
喻嫿彎眸笑得很甜，點頭應好。
鬱皖之是幹媽的兒子，因為有了這個淵源，當初上學時，本著有人照顧會好些的原則，喻嫿才就讀了鬱皖之在的京南附小。
又在升學到京南附中，某天去高中部找鬱皖之的時候，遇到了江歡。
說來也巧，兩人一見如故，特別投緣，很快就了再要好不過的朋友。
高考結束，校門也開始登記放家長，班級裏滿了幫忙收拾的家長們。
鬱皖之作勢擼了下並不存在的袖子，開始幫著收拾起喻嫿堆在桌上和桌肚的書，盡數扔進帶滾的收納箱裏，收拾完一起搬到車上。
喻嫿自己也在整理著桌麵的小東西。
一支黑金的鋼筆。
一張折疊五角星的便簽紙。
一個淺帶貓貓裝飾的發圈。
小姑娘收拾的作頓了頓，下意識轉眸看了眼後空的課桌。
謝與雖然走了，但桌子還留著。
在最後這兩個月裏，經常會轉趴到後麵這張課桌上，聽青年不疾不徐的低磁語調，看著那支鋼筆流淌出墨水，形紙上的一串串公式。
在終於攻克了其中一個難點、第一次做對了那個類型的題目時，青年就會低低笑著，指尖一，用便簽紙折一枚五角星給。
大部分當天就被帶回家，放在書桌上的玻璃瓶裏了。
隻剩謝與走那一天，折的這個，靜靜陪伴度過了最後一個星期。
……發圈也是。
那天紮頭發的皮筋突然斷開，烏黑長發落了下來。
正當用手指收攏了頭發，想找其他生借一發圈時，青年懶散踩著課桌下的橫杠，長屈折，往前靠近了喊，“嫿嫿。”
然後，遞了個皮筋給。
喻嫿當時有些茫然，“你哪兒來的？”
謝與揚了揚，散漫道，“昨天出校門的時候，聽到旁邊的一對小說，要帶小皮筋在手腕上，證明自己有主了。我就去門口的品店買了一，沒想到，還沒等戴上，就派上了用場。”
後來，謝與又買了發圈。
鬆鬆戴在腕骨上。
似是荊棘肆無忌憚生長。
在冷白腕骨上，又在人的心上。
“……”
“嫿嫿，這個你要嗎？”
喻嫿被喊回神，匆匆看了眼，那是寫滿了的草稿本。
中間很大篇幅，都有另一個人的字跡。
鬱皖之就看著，明明再普通不過的一本草稿本、甚至還是寫滿了計算步驟的，可小姑娘愣愣看了兩秒，慢吞吞紅了耳廓。
輕聲道，“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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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歡定的是一家私人預約製的餐廳。
包廂中，菜肴熱氣騰騰，酸梅經過冰鎮，聞著就酸甜生津。
“恭喜嫿嫿和落冬，高考結束！”
玻璃杯在餐桌中間的半空撞，聲音清脆。
喻嫿抿了口酸梅，眼睛亮亮的。
季落冬給夾了菜，“終於結束了，那些題看得我都快吐了。”
鬱皖之要了喻嫿的碗，幫盛著酸辣羹，笑道，“上大學了也有做不完的作業。”
“而且更複雜，什麽小組作業、結業論文、課堂pre……”江歡轉著杯盞，長歎一聲，“你們兩個，還是好好珍惜這個最無憂無慮的暑假吧。”
喻嫿和季落冬專心準備高考，已經很久沒這麽輕鬆了，四個人熱熱鬧鬧聊著天，什麽話題都能說一。
酸梅喝完了。
直接讓服務員上了一瓶紅酒。
季落冬喝了一大口，眉立刻皺了起來，“這麽難喝？”
鬱皖之點了點餐碟，“你慢點喝，小口點品，懂不懂？怎麽比喝酸梅還大口？”
季落冬又皺眉喝了一小口。
了一下，下了定義，“還是不好喝。”
江歡樂不可支，“不好喝就不喝了，這兒還有新上的酸梅……嫿嫿，要不要換酸梅？”
喻嫿捧著杯子小口抿著酒。
鬱皖之就給倒了小拇指一個指節那麽多，沒幾口，就見了底。
小姑娘慢半拍起眼，眼眸水潤潤的，聲音也。
“好，我喝酸梅吧。”
季落冬大口喝完了酒，一邊吃著菜一邊在說自己的打算，“……對，我打算參軍，反正能保留學籍，去試試看我喜不喜歡那種生活。”
喻嫿盯著杯中倒映頭頂燈的酸梅，眼尾洇著點緋。
慢吞吞掏出口袋中的手機。
看到了消息。
【謝與】高考結束，畢業快樂。
【謝與】恭喜喻嫿小朋友為一名準大學生。
這是下午發給的。
喻嫿看到後，回了謝謝。
在沉寂了兩個小時後，安安靜靜的聊天界麵終於有了新消息。
【謝與】那我可以開始追求嫿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