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嬤嬤道:“是昨晚的事讓惱了。蘭妃昨晚本是要侍寢的,可玉華宮的人去找皇上了,皇上剛的子就提了起來,把蘭妃扔那兒了。”
皇后手中的繡針一頓。
“劍在弦上,還能停下來?”
“是啊,就停下來了,那蘭妃氣得,一大早就去玉華宮找事兒了,”文嬤嬤道,“不過這玉華宮的人也不是無故去找皇帝,說是貴妃為難淑妃,宮人才去搬救援了。”
“宴如意心氣那麼高,會去為難淑妃?”
“千真萬確啊。”
皇后笑了起來,手中繡盤紋不。
“這多有趣啊,宴如意也會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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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驚鵲跪在皇上面前。
“淑妃娘娘診出了喜脈,恭喜皇上!”
段以珩手中墨筆一頓,奏折上留下道突兀的印記。
“幾個月?”
“剛足月余,脈相不明顯。”
聞言,段以珩眉宇松散,眼中有了喜意。
剛滿月余,那便是海棠園酒多的那一晚,迷迷糊糊的,竟然留下了種。
“好,很好。”
他為不舉的事心焦這些時日,這個孩子,無疑是雪中送炭。
段以珩樂得合不攏,邊往外走,邊道:“朕去看看淑妃!”
這麼大的事,半日之間傳遍宮闈。
冬霜在貴妃寢宮外局促半晌,遲遲才,隔著一扇百鳥朝的屏風,小心翼翼的稟道:“娘娘,淑妃有孕了。”
屏風后,陸云霄正握著宴如意的手,與同作一幅山林百圖。
聽此消息,宴如意有片刻的失神。
陸云霄咬的耳朵,“還想他麼?”
宴如意胳膊肘推了推他,隔著屏風,對冬霜道:“你備禮去玉華宮送一趟。”
“是送綢,還是金銀珠寶?”冬霜詢問道。
他在腰間撓。
宴如意抓住他四作的手,隨口道:“就那副金鑲綠松石手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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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以珩讓人把玉華宮休整了遍,把容易腳的鵝卵石也換了去。
有棱角的四方桌換了圓桌。
還讓太醫里里外外的都檢查一遍,不能有半點傷胎的東西。
他還神神叨叨的念叨,“這個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卓明月知道,因為他那問題治不了,他只能把所有的期許都放在肚子里這個孩子上。
很可能是他唯一的孩子,怎麼能有事?
關雎宮派人來送禮。
段以珩瞥了眼,目在這副金鑲玉松石手鐲上停駐。
“這不是貴妃最珍之?”
冬霜頷首道:“貴妃娘娘說,這對鐲子對于皇上來說意義不同,自然該送給皇上心尖上的人。”
段以珩抿了下,眸中晦暗轉瞬即逝。
“那就放下吧。”
冬霜一走,卓明月瞧著皇帝有些心不在焉,開口問道:“這對鐲子,對皇上來說很重要嗎?”
段以珩把的手放掌中。
“也沒什麼重要的,你不要多心,對朕來說現在你才是最重要的。”
卓明月很的道:“我有孕,貴妃難免想起失的孩子,會傷心的,皇上去陪陪嗎?”
“你怎麼把朕往外推?”段以珩刮了鼻梁,接著道,“晚點朕會去看看的。”
他坐了沒多久,離開前,還往那對鐲子看了眼。
晴姑姑要把它收起來,提醒道:“娘娘,這鐲子您別戴。”
“這鐲子,有什麼故事?”
晴姑姑點點頭,將它放在小匣子里收好之后,再低聲道:“這鐲子,是孟太妃之。孟太妃不被先帝所喜,唯有誕下皇嗣之時,先帝才賞了一對鐲子,這便是孟太妃手中,唯一先帝親賜的東西。”
孟太妃是段以珩的生母。
可見這鐲子,對于孟太妃來說有多珍貴。
卓明月道:“想必孟太妃很滿意這位兒媳,才將鐲子相送。”
晴姑姑搖搖頭,“是皇上出來的。”
“?”
“是的,”晴姑姑道,“大概是貴妃的十四歲生辰吧,皇上想送禮,卻不知送什麼為好。直到他想起來孟太妃最珍的鐲子,便去來送了貴妃。”
貴妃十四歲時,皇帝也才十五歲。
那時他不懂什麼珠寶,只當父皇賞的,母妃珍的,必是好東西,便拿去借花獻佛了。
卓明月笑道:“孟太妃追究了吧?”
“必然追究的,”晴姑姑道,“孟太妃要皇上去把鐲子要回來,皇上死活不肯,挨了一頓打。貴妃知道此事,便拿著鐲子來還。孟太妃一見貴妃,便改了主意,不討要了,反而親自將鐲子給貴妃戴上去。”
“那事兒惹得貴妃大哭,心疼皇上為給送禮而挨打,這一來二去的,兩人就定了。”
所以這鐲子,是皇上和貴妃的定之。
卓明月沒吭聲,低下頭輕嗅木丹花濃郁的香氣。
越是好的東西,破敗起來越人可惜。
晴姑姑又道:“貴妃送這鐲子來,別有用心,您若戴著這鐲子,皇上多多會景生,也不知生的是還是怨。”
卓明月笑了笑。
聽說貴妃把皇帝送的東西全砸了,到底還是留了這對鐲子。
只是時至今日,這對鐲子也不要了。
或許是別有用心,也或許,只是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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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親自去了一趟關雎宮。
“稀客啊,”宴如意上說著風涼話,倒也冬霜去泡最好的茶來,“今兒個怎麼到我這里來坐坐了。”
皇后一向不出儀宮的門,平日里在花園都鮮見。
“淑妃有孕,皇帝高興的像是頭一回當爹似的,本宮怕妹妹你傷懷,便來看看你。”
宴如意冷笑,“淑妃有孕與我何干,我傷懷個什麼勁兒?”
早在失去自己孩子的時候傷懷夠了。別人有,那是別人的事,還能阻止別人懷孕,阻止皇帝高興麼?
皇后取下修長金護甲,輕撇著茶沫,意味深長的道:“妹妹當初有孕,不見皇上如此呵護,到底是母憑子貴,還是子憑母貴呢。”
宴如意蹙眉,“你到底想說什麼呢?”
就知道皇后不會只是來看看的,可若是為的挑唆,去嫉妒淑妃,從而對淑妃的孩子下手,那皇后便要失了。
孩子是無辜的,絕不會喪心病狂到做出那般事。
皇后深表扼腕,“你的孩子,真是可惜了,不僅是皇長子,后有宴氏外戚相護,還是個男胎,皇上也一定憾的吧。”
憾嗎?
宴如意記得,孩子沒了,皇帝是掉過眼淚的,耐著子哄過幾日。可倒真不見得他有多傷心憾。
皇后見面越來越沉冷,又道:“說來也奇怪,你從花園回宮的必經之路上的鵝卵石,怎麼會那樣腳呢?你珍惜孩子,不應當這樣不小心吧?”
該說的都說了,再說,就過了。
皇后言盡于此,放下茶碗,“妹妹,好自珍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