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宮腰嫋嫋翠鬟鬆,夜堂深處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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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終究不信我。

我開口求他陪我,他不為所,還是走了。

正如先前所料,要贏得他的信任,還須假以時日。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那夜我去地牢,被人盯著,想必是唐括貴妃派人暗中注意我的一舉一。然而,自從住進合歡殿,總覺得有一雙藏在暗的眼睛盯著我,我發生了什麽事,別人很快就知道了。比如我第一次我彈琵琶了完亮,唐括貴妃立即派一個宮人去地牢。思來想去,或許合歡殿不宮人是唐括貴妃、大姝妃等人的耳目。

這日,我揮退其他宮人,留下明哥、羽哥,對們道:“你們服侍我這麽久,今日,我就開誠布公地跟你們說說心裏話。起初我並不信任你們,因為你們是陛下派來監視我的。不過,這次我跟陛下回到中都,你們待我很好,維護我,保護我,為我苦、挨打,一點一滴,我都記在心中。我相信,你們真心真意地對我好,不僅僅當我是主子,我被你們的真心了。因此,在我心中,我也當你們是自家妹妹。”

“才人千萬不要這麽說,才人當奴婢是妹妹,奴婢如何敢當?”羽哥寵若驚,得雙眸潤,“奴婢盡心盡力服侍才人是應該的,是職責所在,隻要才人好好的,奴婢別無所求。”

“是啊,奴婢沒想到才人會說這番話,奴婢很。”明哥的眼睛也的。

“你們待我一片真心,我也會視你們為妹妹,以後我們三人的命就係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生死與共。”

“才人這麽看重奴婢,奴婢萬死不辭,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護才人平安。”羽哥拭淚道。

“奴婢也一樣,誰敢欺負才人,奴婢就跟他拚了。”明哥哭道。

“好了,別哭。”我握住們的手,“我知道,陛下讓你們服侍我,我有什麽事,你們會向陛下稟奏。既然我們三人是姐妹了,我就把醜話說在前頭,日後你們盡忠的不是陛下,而是我,你們做得到嗎?”

們錯愕不已,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麽這麽說。

我道:“我已是陛下的人,人在後宮,不由己,若想在後宮立足,就要耍一些心思、手段得到陛下的寵,與那些妃嬪鬥智鬥勇。因此,今後無論我做什麽,我希你們不要向陛下稟奏。”

明哥恍然大悟,“奴婢會竭盡全力幫才人,讓才人重得陛下歡心。”

羽哥重重地點頭,“是啊,才人無須擔心,奴婢不會向陛下稟奏。”

我鄭重道:“我要你們發誓,日後隻忠於我一人,我的一舉一,不可向陛下稟奏。倘若陛下問你,你們敷衍一下便可。”

們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聲安道:“我知道你們很為難,因此,我不勉強你們。若你們選擇陛下,我也不會怪你們,隻不過我不會再讓你們近服侍我。若你們選擇對我盡忠,我便與你們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羽哥堅定道:“才人這麽看得起奴婢,奴婢願為才人肝腦塗地。”

明哥也表態道:“奴婢也和羽哥一樣,隻對才人一人盡忠。”

我抱住們,“好,往後你們便是我的好妹妹,我絕不會虧待你們。”

然後,我對們說,也許合歡殿中的宮人被人安了耳目,日夜盯著我。們說會留心,將可疑的宮人揪出來。我問:“你們覺得掌事的侍察九是可用之人嗎?”

“不可用,那人貪財忘義,為了小恩小惠,什麽壞事都做得出來。”羽哥道。

“他一手帶出來的徒弟別珍倒是可用,為人正直,有點才幹,還有點小聰明。”明哥道。

我點點頭,“合歡殿護衛隊長也速,你們覺得如何?”

們對這人的秉與才幹不是很清楚,我教了們兩招,改日試探一下也速。

合歡殿的宮人、衛也該整頓一下了,否則,我被人出賣了都不知道被誰出賣了。

這夜,我前往臨芳殿。

耶律昭儀還沒就寢,像是知道我要來似的,穿戴齊整地坐在寢殿等我。

行禮後,我拉著青蔥似的手,“今夜又打擾昭儀就寢了。”

拉我坐在案前,溫地笑,“我知道你會來,這幾日都睡得晚。”

聞言,我更不好意思了,從羽哥手中接過一張方子,遞給,“這是我從江南名醫求來的八寶粥,有健脾胃、補氣益腎、養安神之效,昭儀可以讓太醫看看這方子,據你的質稍微調整方子。倘若太醫說沒問題,昭儀可以試試。”

“真的嗎?”看著方子,眉開眼笑,“芡實、薏仁米、白扁豆、蓮、山藥、紅棗、桂圓、百合,明日便讓宮人煮來嚐嚐。”

“昭儀信不過我,太醫的話也信不過嗎?”我笑盈盈道。

“太醫院那些太醫,個個心懷鬼胎,信他們,還不如信你。”耶律昭儀微微一笑,收起方子,笑問,“這次來,有什麽要事嗎?”

“有些事,我想不通,想請教昭儀。”

“你被關在冰窖那件事?”

我頷首,不屑地冷笑,輕“哼”一聲,“唐括貴妃想拔掉你這個眼中釘,可謂無所不用其極,這次害不死你,倒惹了一。”

我道:“這麽毒的招,我覺得大有可能是唐括修容出的主意。”

耶律昭儀略略沉,道:“應該是唐括修容出的招,隻不過吃罪的是姐姐。”

我冷笑,“為了日後翻,貴妃怎麽也不會供出妹妹的。不過還有一事,我想不通。”

問:“什麽事?”

我簡略說了完雍夜闖皇宮的事,“通知他的神人是誰?神何人指使?假若幕後主謀有心救我,為什麽要將葛王和我關在一起?”

的眉心微微蹙著,想著這件事的可疑之

最大的嫌疑自然是大姝妃,徒單皇後、蕭淑妃和耶律昭儀也都有可疑,不過,我選擇對耶律昭儀說,就肯定不是這件事的真正主謀。因為,即使想害我,我也要當作不知道,以後還要仰仗聯絡上複,不能和撕破臉。

“應該是這樣的,通知葛王的人不想你死,但又不想你為第二個唐括貴妃。”耶律昭儀尋思道,“很清楚你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若你死了,就無人與貴妃抗衡;如若貴妃失寵,得寵的人就是你。因此,有心救你,但又讓陛下看到你和葛王在一起的一幕,如此,你就無法得寵。”

“每一步都算計得這麽準,這人的心思當真縝、可怕。”我心中駭然,“這麽說,想借我的手除去貴妃。”

“你和貴妃早就結怨,隻要你不死,就會反擊;如此,便可坐收漁人之利。”

“昭儀覺得,這人是誰?”

“嫌疑最大的,自然是姝妃。隻是,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沒有真憑實據。”

“既然想借我的手除去貴妃,我就如所願。”

耶律昭儀驚道:“你想對付貴妃?怎麽對付?”

我清冷一笑,“總有機會的。我不反擊,遲早會死在手裏。再者,三番四次辱我,還差點害死我,我也該好好回敬,不是嗎?”

含笑點頭,“人為刀俎,我為魚,不如我當一次刀俎。這後宮奢華錦繡,看似平靜無瀾,實則刀劍影,倘若拔刀比別人慢,就隻能為刀下亡魂、首異。”

我道:“的確如此。對了,昭儀,近來上大哥聯絡過你嗎?”

搖頭,略有詫異,“沒有,自那年你逃出上京,他就沒有聯絡過我。”

既然上複還沒聯絡,想必是還沒到中都,或是已到中都、還沒找到安全的落腳之,不如再等一些日子吧。

再聊一會兒,我告辭出來。

十一月,中都的冬日越來越冷,下了兩場雪,天寒地凍,不過比上京的冬日好多了。

宮人送來幾套過冬的棉袍、裘、鬥篷和大氅,其他諸如熏籠、暖手爐、棉套等等過冬之也源源不斷地送來。

瑤池殿竣工,徒單皇後征得完亮同意,於十一月二十一日在瑤池殿辦壽宴,與眾妃嬪同樂。

這日,我正在備禮,羽哥快步走進來,道:“才人,三個有可疑的宮娥,奴婢已經打發走了,不會出現在合歡殿了。”

我“嗯”了一聲,“底下的宮人,你和明哥留心點兒,多多注意。”

“奴婢曉得,對了,奴婢試探過護衛隊長也速。”

“如何?”

“奴婢暗示奴婢喜歡他,他不為所;奴婢又說奴婢攢了一千兩銀子,倘若他願意等奴婢,日後奴婢出宮和他親,那一千兩便是二人共有,他仍然不為所。”羽哥的眼中閃現些許敬服,“他說,他與奴婢素日沒有,奴婢突然對他說這些,他覺得不可思議。他還說,他年紀不小,還未親,雖然奴婢是個好姑娘,看得起他,但姻緣之事還是順其自然為好。”

我笑道:“這麽說來,他倒是個耿直的男子。”

羽哥繼續道:“過了一日,奴婢又去找也速,說才人丟了一個陛下賞賜的墨硯,價值連城,請他務必追查到墨硯的下落。奴婢還說,合歡殿的宮人、護衛,無論男都要搜一遍。”

我“撲哧”一笑,“怪不得前日我覺得外麵喧嘩吵鬧,原來是你搞出這麽大靜。”

“也速將合歡殿宮娥、侍和護衛都搜了一遍,最後在明哥的房中找到了。”

“那明哥豈不是百口莫辯?”

“奴婢對也速說,奴婢隻是跟他開一個玩笑,誰讓他拒絕奴婢?”

“他被你氣死了吧。”

“是啊,他氣呼呼地瞪我一眼就走了,不過他並沒罵奴婢,隻說以後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羽哥笑得前俯後仰,笑夠了才斂容道,“才人,也速耿直穩重,盡忠職守,是可用之人。”

我頷首,“改日我親自會會他,察九呢?”

羽哥回道:“眼下察九沒有犯錯,找不到借口打發他。”

貪財忘義的人最容易被收買,絕不能留在合歡殿。

我凝眸道:“你找個人盯著他,一定要抓住他的把柄。”

這時,明哥笑著走進來,“才人,奴婢回來的時候親眼目睹一件事,說給才人聽。”

羽哥笑問:“什麽事讓你笑這樣?”

“自然是好笑的事。”明哥繪聲繪地說起來,“奴婢去取線,回來時經過落霞殿,遠遠地見陛下乘輦而來,同輦的還有貴人。陛下看起來心很好,貴人卻有點悶悶不樂,而貴妃正站在三樓朱闌前,也看見了陛下。”

“接著呢?”羽哥催促道。

“奴婢趕閃避在宮道邊,宮人抬著陛下的大輦經過落霞殿時,貴妃突然揚聲大。”明哥說著時還配以富生的表,好笑又吊人胃口。

“貴妃什麽?”羽哥問。

“貴妃了兩聲‘陛下’,陛下不應,當作沒聽見;接著貴妃大聲問:臣妾每日以淚洗麵,陛下為什麽不來看看臣妾?”明哥模仿得惟妙惟肖。

“陛下回答了嗎?”

“陛下還是佯裝沒聽見,隻顧著喂貴人吃點心。”

“然後呢?”

“貴妃接著問:臣妾一時糊塗做錯了事,陛下為什麽這麽狠心不來看臣妾?在陛下心中,有了新歡就沒有舊嗎?”

“陛下還是當作沒聽見?”

“是啊,貴妃氣瘋了,破口大罵,當著宮人的麵罵陛下。”

“貴妃也太膽大包天了,竟敢罵陛下,罵陛下什麽?”

羽哥出手指,指向完亮似的,手舞足蹈道:“陛下,是曹國王的妻,是陛下的長輩,陛下寵幸,有違倫常,天地不容!陛下荒,必將為大金國的汙點,臭萬年!你這個皇帝,弒君奪位,殘殺宗室,冷酷嗜,殘暴無道,朝野上下早已怨聲載道,他們必將聯手推翻你這個暴君,將你首異,讓你死無葬之地!”

聽了這番厲害、可怕的罵人之言,羽哥驚得目瞪口呆。

明哥接著道:“陛下麵劇變,滿目怒火,不過宮人抬著大輦匆匆過去了。”

我冷冷一笑,唐括貴妃倒是中人,想罵就罵,毫無顧忌。皇權至高無上,依附帝王而生的後宮妃嬪,在既是帝王又是夫君的皇帝麵前,必須步步謹慎、言行恭謹,像這般心直口快的妃子,怕是麟角。

心中倒有點戚戚然,很多時候,我也控製不了自己的脾氣,當著完亮的麵破口大罵。

然而,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羽哥開心地笑,“貴妃行事衝,這麽一罵,再也不可能得寵了。才人,貴妃不足為慮。”

唐括貴妃的確不足為慮,讓我不安的是的妹妹,唐括修容。

徒單皇後生辰這日,霾的長空一掃沉,日頭鑽出厚厚的雲層,萬丈芒將天空妝點得斑斕多彩,仿若在皇宮的碧瓦上撒下閃爍的金石。

如琉璃,寒風亦含,瓊林苑的瑤池殿散發鮮亮的芒,雖然比不上唐括貴妃生辰那日落霞殿的裝飾那般奢華,不過瑤池殿竣工不久,還未用過,一切都是新的、亮的。從碧瓦到飛簷,從桃紅帷幔到春意玉屏,從金玉擺設到案椅,皆是皇室上佳用

午膳後,宮人便在此準備酉時開始的壽宴。

酉時未至,大殿上已坐滿了妃嬪。一眼過去,滿殿芳華,雲鬢花,華袖錦,令人眼花繚。自然,陛下將會駕臨瑤池殿為徒單皇後賀壽,那些無寵的、難見天的妃嬪便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將自己妝扮得令人眼前一亮,才有可能一朝複寵。

紅腮笑,檀香,宮腰嫋嫋翠鬟鬆。

吉時至,徒單皇後在近侍婢九娘的陪伴下,踏大殿,在案落座。

壽宴如此隆重,的妝扮自然也要隆重,淡淡的脂煥發,一襲皇後冠服襯得端莊大方、雍容華貴,流出幾分母儀天下的風範。

“今日是本宮的生辰,謝謝諸位妹妹來此為本宮賀壽。”和藹地笑,“後宮和睦,陛下掌治朝政才無後顧之憂,得心應手,因此,還請諸位妹妹借這個壽宴握手言和,無論有什麽恩怨,都要以陛下、大局為重,和睦共,同心協力侍奉陛下,為我大金國繁衍子嗣。”

“是,嬪妾謹遵教誨。”眾人齊聲應道。

“如此,就開始吧,諸位妹妹不必拘禮,就當是家宴,盡吃喝。”徒單皇後笑容可掬。

“謝皇後。”眾人又道。

接下來,眾妃嬪攜賀禮上前賀壽,依品級為序獻上賀禮。

唐括貴妃被足,眼下以大姝妃最得寵,因此並不將徒單皇後放在眼裏。送的賀禮是一套玉飾,不功不過。蕭淑妃知道徒單皇後長日禮佛,便送了一樽玉觀音。耶律昭儀送了一份親手抄的佛經,唐括修容送的是宮中繡工最好的繡娘繡的三段錦,以牡丹為題,輔以雲紋,花紋富麗堂皇,澤鮮豔耀目,可謂錦中極品。

亮並沒有賞賜我什麽奇珍異寶,我想了三日,才想出一份別致的賀禮。

“嬪妾冷氏祝皇後康健,就如這三瓶花,春風桃,夏日紅荷,冬寒臘梅,花開富貴,青春永駐。”我屈道。

“這三盆花……”徒單皇後看向三個宮人手中捧著的瓷瓶。

瓷瓶中著假的綠葉紅花,皆以綢、線擬花朵、姿態織繡、結紮而

大姝妃冷嗤一笑,輕慢道:“俗語說,禮輕義重,不過這賀禮著實也太輕了。皇後見多識廣,看這三種假花,倒也新鮮別致;隻是在這壽宴上與旁人一比較,就貽笑大方了,顯得冷才人你沒見過世麵。”

我不理的冷嘲熱諷,對徒單皇後道:“嬪妾知道皇後見慣了各種奇珍異寶,在皇後眼中,再珍稀的珍寶也俗不可耐,因此,嬪妾親手備了這份賀禮。裁製桃花、荷花和梅花的綢在裁開之前,浸了安息香,若將花放在寢殿,花中的香慢慢釋放出來,可安神助眠。”

“原來這花還有如此功效,本宮有時睡眠不佳,正好派上用場。這賀禮正合本宮心意,才人有心了。”徒單皇後笑道,讓宮人收下賀禮。

“謝皇後。”話落,我躬退下。

“其實,隻要諸位妹妹能來為本宮賀壽,本宮就很欣喜。至於賀禮是否貴重,本宮不在意;隻要誠心祝賀本宮,本宮就很開心了。”徒單皇後笑瞇瞇道。

然後,九娘揚聲請眾妃嬪盡用膳,不必拘禮。

羽哥為我斟酒,低聲道:“才人,唐括修容的目時不時地瞟過來,應該是看才人。”

我安之若素地吃著,“不必理會。”

明哥道:“唐括貴妃落難,唐括修容會不會為姐姐報仇?”

羽哥道:“想報仇,也要陛下寵。現在陛下都不去落霞殿了,還能怎麽著?”

話雖如此,唐括修容心思縝,有的是毒招,不得不防。

唐括修容被姐姐所累,其他妃嬪並不與親近、言談,在這喧鬧的壽宴,顯得孤單落寞。

一個宮娥手持一壺酒行至我宴案,蹲下來為我斟酒,“這是陛下賞賜的酒。”

接著,這個麵生的宮娥端著玉杯往我這邊推來,卻不知怎麽的,一杯酒盡數灑了,即使羽哥及時拉著我起,案上的酒水仍然滴在宮裝上。

這宮娥嚇壞了,立即跪地求饒:“奴婢不小心弄灑了,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才人恕罪!”

“你怎麽這麽不當心?”明哥低聲喝道,“壽宴上你竟然手笨腳的……”

“罷了,讓走吧。”羽哥趕阻止,“不要惹人注目。”

犯錯的宮娥嚇得發抖,慌張地走了。

不想引人注目,還是有不人看過來。九娘走過來,代徒單皇後問我發生了什麽事,羽哥說了一下,九娘道:“才人的宮裝了一塊,稍後陛下會來,隻怕不太妥當,不如才人去附近的橫翠殿更?”

我點頭,“也好,不過我沒有帶宮裝來瓊林苑。”

九娘笑道:“陛下遊園時,一般在橫翠殿更、休憩,因此橫翠殿有陛下、皇後的袍。方才來瑤池殿前,皇後也是在橫翠殿更的。皇後說了,橫翠殿有幾套袍,你先挑一套換上,免得稍後陛下見到才人如此……就不太好了……”

“那勞煩您代我謝皇後意,我去去就來。”

“好,才人一路當心,快去快回。”說罷,九娘回去複命。

羽哥陪我前往橫翠殿更,明哥留守。

出了大殿,寒風襲來,撲了個正麵,我打了一個寒,裹鬥篷。

瓊林苑是園,出皇宮西門玉華門便是,春夏時節百花綻放、林木蔥翠,完亮時常來此遊園,冬日裏萬凋零、花木謝盡,便很來了。苑中遍植林木,殿宇,因此宮燈很,此時濃夜如墨,遠的燈影零零星星地過來,看不清前方的宮道,難行得很。

“才人,不如奴婢回去取一盞宮燈。”羽哥提議道。

“也好,我在這裏等你。”

“奴婢很快就回來,才人不要走到其他地方。”囑咐道。

我看著快步往回走,轉而向四

寒風呼呼,鑽袍,寒氣森森。燈影稀疏,依稀看得見禿禿的樹木在濃重的夜著遒勁的枝椏,淡淡的影子在空曠的夜幕下給人一種森的覺。

瑤池就在近,那裏漆黑一片,有點詭異。我收回目,忽然覺得一個人站在這裏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就在這時,我發覺後有靜!

立即轉過,然而,那人迅速捂住我的口鼻,讓我無法喊

“不想死,就跟我走!”

子的聲音,刻意得很低很低,聽不出是誰的聲音。

我正想出招製住,卻有一把鋒利的匕首出現在我眼前,銀閃爍,森冷人。匕首抵在間,我隻能隨走。力氣很大,拽著我來到瑤池池畔,我冷靜地問:“貴妃想怎麽樣?”

“既然你已猜到是本宮,就應該知道,本宮恨不得你立刻死在本宮麵前!”唐括貴妃不再低嗓音,語氣狠厲,右手用力,刀鋒割的痛。

“嬪妾隻是猜測而已,並不確定是貴妃。”我不能激怒,“貴妃不能殺嬪妾。”

“為什麽?”

“貴妃與嬪妾都是陛下的人,隻有陛下有生殺大權。一刀劃下去,貴妃這一生也與嬪妾一起結束了。嬪妾出微賤,死了不要,貴妃陪嬪妾死,那就不值了。”

“陛下不再寵本宮,本宮生不如死,有你陪本宮共赴黃泉,本宮死也值了。”

唐括貴妃走到我前,說得咬牙切齒,匕首仍然橫在我脖子上。夜如染,蒼白,像是久病不愈的病患,臉龐出病態的白,嵌著一雙深陷的黑眸,有點嚇人。

抗旨踏出殿門,來到瓊林苑,難道是為了堵截我,與我同歸於盡?當真這麽恨我?

我問:“後宮妃嬪如雲,貴妃為何這麽恨嬪妾?”

唐括貴妃用冰涼的匕首輕拍我的臉腮,眸迸出一抹戾氣,“你進宮前,本宮以為陛下待本宮與別的妃嬪不一樣,以為陛下真心喜歡本宮、本宮。沒想到,陛下出宮,帶回一個來曆不明的賤人。石哥還打聽到,這些年,陛下心心念念的子便是你,真心的隻有你。你這個來曆不明的賤人搶了本宮的恩寵、希,本宮怎能不恨?既然本宮得不到陛下的心,本宮就讓陛下得不到你,永遠再也見不到你!”

“貴妃想死,可是您的妹妹修容呢?貴妃一死,陛下必定遷怒於修容。”我語聲淡然,“有貴妃姐妹倆陪嬪妾一起死,還有貴妃的家人、族人陪葬,嬪妾不虧。”

“本宮豁出去了,本宮管不了那麽多。”

淩厲地瞪我,本不怕死,無論我怎麽說,也不會聽我的。

我必須先製服

唐括貴妃板著臉,厲目堅決,就在揚起匕首刺來之際,我扣住的手腕,奪下匕首,扔出老遠。滿麵怒火,發瘋般地打來,靠著一蠻力想製服我,我輕巧地避過,不想與在池畔多作糾纏,立刻往前走。

沒料到,後抱住我,死死地抱住我。

我掰的手,竭力掙,卻怎麽也掙不開。

就在掙紮中,一跳,抱著我跳瑤池。

冰寒的池水立即湧來,凍得四肢發麻。我悉水,可是被一心尋死的唐括貴妃死死纏著,本遊不,反而被往下扯……我憋著氣,盡力掰開的手,可是池水太冰了,手足越來越難展,心口也越來越難……

羽哥應該很快就回來的,很快就會發現我不見了,很快就會找到瑤池,可是這麽久了,為什麽還沒有人發現我們落水?為什麽……

唐括貴妃已經不了,卻還是不肯鬆手,我告訴自己,要堅持,要住,不能睡過去,即使心口很脹,即使很難,即使全都凍僵了,也要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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