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幾日,果不其然,唐括貴妃複寵。完亮還特賜的家奴孫梅進士及第。
竟有如此能耐!
羽哥說,前日夜裏落雨,起初隻是濛濛細雨,不料越來越大,竟似夏雨了。唐括貴妃便在冬日刺骨的寒雨中跪了一夜,跪在昭明宮前,真心悔過,祈求完亮的原諒。
他本是不在意,對於的舉毫無,讓八虎打發回去。死也不回去,堅持跪著,直至他原諒。他不再管,任憑跪著。子時,雨越來越大,他被雨聲吵醒,聽宮人說還跪著,終究心,讓八虎帶進昭明殿的偏殿歇息。
我冷笑,在雨中跪半夜,完亮就心了。
連續兩夜,他留宿落霞殿,唐括貴妃起死回生。
這日黃昏,我派人去請他過來用晚膳。等了半個時辰,他沒有來,宮人說他隨落霞殿的宮人去了。頓時,我火冒三丈,掀翻了膳案,瓷盤碗碟碎了一地,菜肴羹湯撒得到都是,宮人從未見過我發怒,嚇得閃避在一側,發抖噤聲。
明哥從驚震中回過神,過來勸道:“人消消氣,一定是貴妃使了什麽鬼把戲,把陛下騙去了。”
羽哥示意其他宮人趕收拾,扶我坐下來,“人犯不著為了貴妃生這麽大的氣,這個時候,人應該冷靜,否則,貴妃該得意了。”
我點點頭,卻突然嘔起來,隻覺得惡心,卻嘔不出什麽。明哥和羽哥嚇壞了,一人扶著我,一人去沏茶給我喝。
“人怎麽突然嘔這樣?難道吃了什麽不幹淨的膳食?”明哥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人晚上沒有用膳呢。”
“羽哥,派個人去請太醫。”我吩咐道,“就請離善吧。”
“是。”羽哥立即去了。
“明哥,你親自去一趟落霞殿,對陛下說我忽然發病,病勢頗重。”
“奴婢立刻就去。”明哥喚來一個宮娥照看我,匆忙奔出去。
我慢慢地飲茶,然後著殿外昏黃的燈影,緩緩微笑。
太醫離善坐下來,手指剛剛搭上我的手脈,完亮踏進大殿匆匆走來,眉宇間略有憂。
我正想起行禮,他擺手,“坐著吧,離善,人患何癥?”
離善略略屈,恭敬道:“微臣正為人把脈,陛下稍候片刻。”
完亮一掀袍,坐在我側,羽哥奉上熱茶。
須臾後,離善鬆手,起稟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完亮眼睛一亮,驚詫地問:“喜從何來?”
“人有喜,懷皇嗣一月餘,可喜可賀。”
“當真?”他欣喜地站起,笑容滿麵,忽又皺眉,疑重重地問,“前些日子人落水寒,你不也是為人把脈了嗎?怎麽沒把出來?”
“陛下有所不知,那時人腹中的胎兒還非常小,不足一月,把不出喜脈實屬常事。”離善從容地解釋。
“原來如此。”完亮笑瞇瞇地看我一眼,接著問太醫,“朕的皇子可好?是否要好好安胎?”
“前些日子人寒,子較虛,胎兒有點孱弱,自是要仔細安胎。稍後微臣開方子為人穩固胎兒,陛下大可放心。”離善道。
“好,重重有賞!”完亮爽朗道,“往後人和朕的皇子就給你了,你務必十二分謹慎,倘若人和腹中孩兒有什麽差池,朕唯你是問。”
離善誠惶誠恐地應了,回太醫院開方子,宮人跟著去取藥。
完亮坐下來,雙臂攬著我,笑得合不攏,“阿眸,真好……太好了……”
他高興得語無倫次,連話都不會說了,我冷著臉,掰開他的雙臂,徑直往寢殿裏走。
“阿眸……”他了一聲,問明哥、羽哥我怎麽了。
“方才……人等陛下來用膳,等了半個時辰,陛下沒來……人聽說陛下去了落霞殿,很傷心,把整個膳案都掀翻了。”明哥戰戰兢兢地回道,“陛下不要責怪人,人懷了陛下的孩子,難免心浮氣躁、鬱氣攻心。”
“是啊,羽哥懇請陛下多陪陪人吧,人還沒用晚膳呢。大人可以不吃,可是陛下的皇子不能不吃呀。”羽哥語重心長地說道。
“去膳房傳朕旨意,做粥給人用。”
我聽見們退出大殿,完亮走進寢殿,行至床榻前,拉我起,摟著我,不掩飾欣喜的心,眼底眉梢皆是笑意。他沉聲哄道:“是朕不好,朕不該去落霞殿。朕答應你,往後每日都來合歡殿陪你。”
我冷冷道:“阿眸腹中的孩子又不是陛下第一個孩子,貴妃、修容和貴人也可以為陛下生養皇子,陛下不必討好阿眸,阿眸也不起。”
他哂笑,“你是你,們是們,不一樣。”
我冷冷一哼,別開臉,“不都是人嗎?有什麽不一樣?陛下還是去陪貴妃吧,阿眸不會讓自己和孩子死的。”
完亮安道:“好了,別氣了,氣壞了子多不值,氣壞了朕的皇子,更不行。”
我斜睨他,目譏誚,“人人都道,母憑子貴,果然如此。若非阿眸懷了陛下的孩子,陛下不會對阿眸這般聲細語吧。”
“當真與朕置氣?”
“對,阿眸生氣了。陛下明明答應阿眸,陪阿眸用膳,卻又臨時變卦,阿眸就是……”
“好好好,是朕錯了,朕不該去落霞殿。”他轉過我的臉,“怎麽哭了?”
淚水就這麽不爭氣地下來了,我推他,卻被他摟住,坐在床沿。
他溫地為我拭淚,卻越拭越多,他絮絮叨叨地哄著,一個勁兒地說自己錯了。我推他的手,打他的膛,他迫不得已,扣住我雙手,索吻我的。
見我慢慢安靜下來,不再抗拒他,他才鬆開我,鼻尖點著我的鼻尖,百般親昵,千般憐惜,“你知道嗎?你哭得這麽傷心,朕既心痛又高興。”
我不語,他自言自語道:“你在乎朕,才會生氣、傷心,朕怎能不高興?”
我橫他一眼,“想得!阿眸本不生氣,也不傷心!”
完亮誇張地慨道:“方才你明明說生氣的,人啊,總是口是心非。”
我瞪他,別過臉,他低聲笑起來,“朕讓你鼻子,之後就不許與朕生氣了,可好?”
我慢慢轉過頭,重重地他的鼻子。
他故意起來,很痛似的,捂著鼻子,“你竟然下這麽重的手!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無毒不丈夫!”
“阿眸,這是我們的孩子。”他將掌心放在我的小腹上,眸深深,“你開心嗎?”
“嗯。”我擔憂道,“隻怕這孩子無法平安來到這世上。”
“朕的孩子,一定會平安出世。”他的臉冷了四分。
“陛下又不是不知,後宮妃嬪明爭暗鬥,都盯著阿眸和腹中的孩子。”我惴惴道,滿目憂愁與懼怕,“阿眸真的很害怕,擔心這孩子與阿眸、陛下無緣。”
“放心吧,朕會保護你和我們的孩子。”完亮的俊眸浮現一抹戾氣。
我摟住他的脖子,靠著他的頭,“聽說陛下想晉封貴人為昭妃,有這回事嗎?”
他灼灼地凝視我,“你想說什麽?”
我避開他含笑而犀利的目,“沒想說什麽。”
他輕我的,氣息漸熱,“心裏想什麽,就說出來,朕都依你。”
我委屈道:“貴人晉封為昭妃,阿眸隻是人,懷了皇嗣還是人,看來,阿眸在陛下心中,遠遠不及貴人。”
完亮眸深沉,深若汪海,沉如深淵,“在朕心中,阿眸獨一無二;世間人何其多,若要朕選一個三生三世相伴、禍福榮辱與共的子,舍你其誰!”
我轉開臉,角含著淡淡的笑,幸福的,欣喜的,“不……信……”
他住我尖俏的下頜,轉過來,與我對視,“你想要什麽位分?昭容?宸妃?”
我揚首,傲然道:“皇後正位以下,以元妃為尊。阿眸乃宋國公主,不是中宮,也該是元妃。”
他失聲笑起來,笑聲沉朗。
“笑什麽?”
“阿眸,這是你第一次向朕討要位分。”
“那又如何?阿眸不能討要嗎?”
“能,當然能!”完亮的雙眸點染了璀璨的微笑與燭,“朕欣喜若狂,不過,你已不是宋國公主,是汴京,晉封你元妃……”
“有何不可?”我再次以高傲的語氣質問。
“不是不可,隻是……”他停頓須臾,好像故意的,笑道,“縱然是絕無僅有的稀世珍寶,朕也會弄來,放在你掌心。妃嬪是妾侍,朕隻怕委屈了你。”
“阿眸不覺得委屈。”我誠摯道,“徒單皇後是陛下發妻,賢良仁善,善待妃嬪,並無任何過錯,陛下不能廢後。”
他點點頭,“我們還年輕,這一生還很長,終有一日,你不再是妾侍。”
我溫地笑,靠在他的肩頭。
貴人阿懶晉封為昭妃,人冷氏晉封為元妃,兩道聖諭同時下達,猶如兩顆小石子投看似平靜的碧湖,驚起千層浪。再者,冷氏懷皇嗣,合歡殿為後宮最矚目、最熱鬧的殿宇。
各殿妃嬪都送來賀禮,以示友好,除了落霞殿和蕊珠殿。
昭妃阿懶並不與妃嬪來往,整日悶在寢殿。蕊珠殿的宮人說,寡言語,滿目憂鬱愁,若是被召幸,次日一早必定以淚洗麵。即便宮人多番勸解,也全然聽不進去,沉浸在愧、辱中。
的遭遇,令人同。
徒單皇後和耶律昭儀在夜裏親自送來賀禮,與我聊了一陣,囑咐我在湯藥、膳食、茶水方麵務必小心。徒單皇後還免了我早間去請安的禮數,讓我靜心安胎。
藥院每日送來安胎的湯藥,我仔細聞過,沒發現什麽,但也不喝。
這日午後,大約是完亮常來的時辰,我前往落霞殿,羽哥和明哥捧著兩份價值不菲的禮。
殿門前,護衛攔住,不讓我們進去。
“這是元妃,親自來拜訪貴妃,速速去通報。”明哥大聲道。
“卑職參見元妃。貴妃子不適,正在午憩,不見任何人。”護衛道。
“既是子不適,那就應該傳太醫來瞧瞧,倘若貴妃子有恙,你們擔待得起嗎?”羽哥道。
“太醫已經來瞧過了,元妃若無要事,還是先回去吧。卑職隻是奉命行事,還請元妃不要為難卑職。”護衛道。
“既是如此,那本宮改日再來。”
我往裏麵了一眼,慢慢轉,卻有一行人朝這裏走來,當中那人著墨鑲金帝王常袍,披朱大氅,宇軒昂,龍行虎步,渾上下洋溢著一種奪人心魄的帝王氣度。我往前走了兩步,屈行禮,“陛下。”
完亮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溫暖烘著我的手,“外麵天寒地凍,怎麽出來了?來這裏做什麽?”
我莞爾道:“早前阿眸與貴妃有些怨結,阿眸覺得,妃嬪是陛下的妻妾,是姐妹,應該和睦相,不讓陛下煩心,如此,陛下才能心無旁騖地掌理朝政。因此,阿眸來拜訪貴妃,希與解開心結,冰釋前嫌。不過,護衛不讓阿眸進去,說貴妃子不適,不見任何人。”
他了解地眨眸,“既然子不適,那就回去吧,朕陪你回去。”
“也好。”我笑了笑,卻又止步,“貴妃剛剛得到陛下的恩寵,倘若知道了今日陛下到了落霞殿門前卻不進去看,多會傷心的。陛下想想,抱恙在,若是胡思想,那就是心俱傷了。陛下,還是去看看貴妃吧,阿眸陪陛下去。”
“既然到了門口,那便進去瞧瞧。”
他牽著我的手,堂而皇之地踏進落霞殿,護衛不敢阻攔。
早就知道,他會追到這裏——這個時辰,他必會來合歡殿看我,宮人告訴他我去了落霞殿,他擔心我和腹中的孩兒,就會追來。如此,便順理章了。
行至大殿前,幾個宮娥匆匆從偏殿趕來,跪在地上,神慌張,手足無措。
我搶先道:“貴妃抱恙,陛下和本宮來看貴妃,你們不必通報了,就給貴妃一個驚喜吧,你們為陛下沏一杯熱茶來。”
宮娥言又止,低著頭,子發抖,有點古怪。
完亮察覺到們的異常,麵冷冷,我讓們都退下,低聲道:“陛下,怎麽這些宮人怪怪的?莫不是貴妃病重?”
我剛說完,他就不由分說地進殿,我快步跟上,擺手讓明哥、羽哥也跟進來。
大殿無人留守,我們毫無阻滯地進寢殿,一陣曖昧的男聲音傳出來……
我看見,完亮麵寒如鐵,不敢置信似的,眼中盛滿了濃烈的殺氣。
站在寢殿中,所有人都看見了狂野、火辣的一幕:帷帳挽起的床榻,一男一赤相對,男子躺著,子坐在他上,那張豔的臉微微揚起,雙眸微閉,目迷離,正沉浸在火熱的中。
明哥、羽哥嚇得趕轉過,八虎也側過,偶爾看一眼。
完亮死死地瞪著那對夫婦,雙拳攥,目眥裂,殺氣騰騰。
而那對狗男,繼續他們這一生最後一次的纏綿,對寢殿的來客與變化,渾然不覺。
我勾眸,心中冷笑。
那個男子發現了不速之客,驚震地瞪大眼,慌張地起,推開唐括貴妃,慌地找袍遮蔽赤的軀。而唐括貴妃,也是手足發地找袍裹,驚懼地滾下床,跪在地上,麵發白,全無方才賤的模樣。
看著跪在地上抖的夫婦,完亮隻怕是恨不得立即舉劍刺穿他們的子吧。
“八虎,押他去地牢。”他的聲音如石,寒如冰。
“是。”八虎立即喊護衛進來,把衫不整的男子押出去。
男子喊著“陛下饒命”,語聲悲慘,唐括貴妃未曾求饒。
完亮暗如深夜的瞳仁劇烈地收,語聲卻無半點火氣,“過來。”
唐括貴妃戰戰兢兢地起,在他的招手示意下,往前走幾步,站在他前一臂,蒼白而豔麗的麵龐滿是愧與畏懼,目閃躲。
頃刻間,他臂,扼住的咽,青筋凸,可見用了十力道。
沒有掙紮,仰著頭,目,水盈盈,尤顯得弱可憐,令人心生惻。
越用力,他殺氣越重,臉膛越暗,繃如弦,仿佛一就會斷裂,而氣息越弱,奄奄一息。
我勸道:“陛下不必親手扼死,那隻會髒了陛下的手。”
終究,完亮鬆開手,唐括貴妃撿回一條命,劇烈地咳起來,滿麵通紅。
完亮下令,關閉落霞殿,嚴加看守唐括貴妃,不許出殿半步。
唐括修容搬出落霞殿,暫居別殿。
與唐括貴妃暗通款曲的男子是的家奴,做閻乞兒。
那晚,耶律昭儀對我說,聽大姝妃提起一件怪事,唐括貴妃每日都讓近侍婢將一大篋的運送進宮,黃昏時分再運送另一篋出宮。出宮門時,近侍婢對宮門護衛說,這些是唐括貴妃的,是在城中最富盛名的綢緞莊定做的,每日都會送一批進宮。
起初,宮門護衛堅持檢查,唐括貴妃親自去宮門,將護衛們臭罵一頓,道:本宮是貴妃,本宮的,你們也敢檢視?你們配嗎?倘若你們一定要檢視,本宮就稟奏陛下。
護衛們知道頗為得寵,擔心獲罪,就不敢檢視,放行。
耶律昭儀說,就算唐括貴妃從宮外的綢緞莊定做,也不可能定那麽多,每日一大篋,還運送另一篋出宮,必有有古怪。或許,那一堆中藏著什麽也說不定。
我知道,這件事應該是大姝妃有意通過耶律昭儀告訴我,借我的手除去唐括貴妃。
既然是致命的要害,就該好好把握,何樂而不為?
於是,我吩咐也速去宮門暗中打探消息,問問那些有什麽。之後,他回稟,那大篋中應該不隻是,因為不重,那大篋卻看起來很重的樣子。與此同時,羽哥從落霞殿收買了唐括貴妃的近侍婢貴哥。
貴哥說,這幾日的確有很多送進落霞殿,殿中還出現了一個麵生的宮娥,不過那宮娥人高馬大,麵容冷,言行舉止不像子,聲音也很,倒像男子。更古怪的是,那宮娥自早上殿,就一直待在寢殿,很出來,直至黃昏時分才離開落霞殿,夜裏從無出現過。
將這些淩的頭緒串聯起來,這件事便有點明朗了——難道唐括貴妃與宮外的男子私通?
我不敢肯定,也不相信會在宮中公然與別的男子私通。
然而,我怎能輕易放過?
唐括貴妃,你三番四次地辱我、加害我,留你在世上,我還能心無旁騖地救二哥嗎?
夫婦火辣纏綿的那一幕,完亮親眼目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如此,唐括貴妃才會必死無疑!
我拉他回合歡殿,遣退宮人,奉茶至他眼前,“陛下喝點熱茶吧。”
他猛地一推,茶盞飛出去,落地碎裂,茶水濺了一地。
宮人立即進來收拾,我吩咐羽哥再沏一杯熱茶來,接著站在麵前,摟住他,“阿眸知道你心中不好,不過阿眸覺得,為了那種對夫君不忠不貞的子氣這樣,不值得。”
他環住我的腰肢,將臉埋在我的上,“還是阿眸最好。”
我拍拍他的肩頭,“皇後永遠不會背叛陛下,阿眸相信其他妃嬪也不會,阿眸也不會。”
完亮低聲“嗯”了一聲,仿佛心傷,緒低落。
我坐在他上,抬起他的臉,他沉沉地凝視我,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怎麽了?”我問。
“沒什麽。”他的目有點閃爍,
羽哥進來,將茶盞放在案上便退出去。
我端起茶盞,服侍他飲茶,然後問:“貴妃這事,陛下想如何置?”
“一對狗男,朕不想再看見他們!”他嫌惡道。
“不如賜貴妃自縊吧,若是陛下讓宮人將絞死,也是髒了陛下的手。”
“依你的意思辦吧。”
“那男子是什麽人,是否有同黨,阿眸讓也速去查查,可好?”
他點頭,好像有氣無力似的,“你看著辦。”
我道:“陛下放心,阿眸會謹慎辦妥此事,不讓妃嬪知道。皇後那邊,過兩日阿眸再去稟奏。”我心疼地他的臉,“陛下乏了吧,不如到寢殿歇會兒,晚些時候阿眸你起來用膳。”
完亮沒有異議,我陪他進殿,服侍他躺下來,哄他閉眼。
閻乞兒果然有同黨,共三人,皆伏誅。
次日午後,宮人來報,唐括貴妃不肯自縊,揚言一定要見我。
那便去送一程罷。
明哥、羽哥跟著我,擔心我和腹中的孩兒被那賤人傷了,我讓們留在二樓,聽到我的聲再上樓。們囑咐我千萬小心,不要讓那賤人近。
唐括貴妃坐在三樓屋中,披著大裘,著窗外鬱的長空,呆若木。今日天霾,屋中昏暗,直的背仿佛承載著濃重的悲怨與不甘,側臉,如雕如琢,染了一點點天,更顯得落寞絕、灰暗無。
聽見腳步聲,轉過臉,瞬間又轉過去,幽幽道:“本宮還以為你不會來。”
“貴妃不肯就死,本宮來送你一程。”我淡然道,站在的對麵,輕靠書案。
“本宮承認,技不如人。”冷淡道,眸無神,豔麗的容被蒼白、絕奪去了盎然生機,隻剩下一張空、單薄的臉皮。
“以你的貌,以陛下待你的心,若你對陛下一心一意,就不會有此下場。”
“本宮的確三心二意,那你呢?”唐括貴妃驟然瞪我,來淩厲的目,“聽聞你與完雍糾纏不清,在冰窖與他相擁而眠,穢宮闈。”
“穢宮闈的是你,貴妃。”我並不生氣,譏諷道,“貴妃與昔日家奴在宮中公然行此穢、骯髒之事,被陛下捉在床,不知後世如何記載大金國唐括貴妃與家奴的香豔穢事?”
咯咯笑,笑聲漸高,笑了一陣,漸有淒涼、無之意。
笑畢,嫵地看著我,“本宮早已作古,後名再如何醜、如何臭,本宮不知,也不想知,更不介意。”
我拊掌道:“貴妃心豁達,令人佩服。”
唐括貴妃站起,站在對著朱闌的門扇前,著那片廣袤而又狹窄的長空,仿佛見了多年前的往事,“本宮聽聞,陛下極之初就寵你,當年喪生於永壽宮那場大火的‘元妃’就是你。但你知道嗎?早在陛下極之前,本宮就與陛下相。”
我無於衷,與完亮何時相,如何相,我本不想知道。
沉醉在兩相悅中,眼梢點綴著幸福的微笑,“那時,雖然本宮已嫁作人婦,但陛下不介意,反而喜歡我的膽大率與傾城貌,時常與本宮幽會癡纏……陛下有大誌,本宮一直鼓勵他,待時機再一鼓作氣地奪得帝位……那年冬,陛下終於不負眾,為大金國皇帝,坐擁江山。然而,本宮已是他人婦,倘若進宮為天子妃嬪,一定會給陛下帶來流言蜚語的困擾,有損陛下聖德;再者,夫君待本宮很好,本宮不想辜負夫君,便婉拒了陛下。”
我冷笑,“原來貴妃待陛下這般深,不過本宮怎麽聽說,早些年你便與家奴私通?”
不回應我的話,兀自沉浸在那好的回憶,“過了兩年,本宮以為陛下已忘記本宮,卻沒想到陛下對本宮念念不忘。天德四年,陛下再次要本宮進宮,本宮自當拒絕,陛下以為本宮變心,以為本宮不舍得離開夫君,就命本宮殺了夫君。雖然本宮真心著陛下,但夫君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男人,本宮怎能下得了手?”
看我一眼,有點兒沾沾自喜,停頓須臾,繼續道:“不久,夫君意外被殺,本宮不知道是不是陛下命人做的,但本宮已無理由拒絕,隻能進宮侍奉陛下。自此,陛下寵本宮,無論本宮做出什麽膽大、忤逆之事,陛下都容忍本宮,因為本宮知道,陛下真心本宮。”
我道:“後宮妃嬪那麽多,花無百日紅,陛下很快就會有新寵,你忌恨這個新歡、妒恨那個舊,不覺得心力瘁嗎?”
“是,陛下不是本宮一人的,本宮隻能忍、忍、忍!”唐括貴妃咬牙道,突然橫來一記狠辣的眼風,“尤其是你,陛下南下,帶你回宮,還讓你住在昭明殿,本宮知道,你絕不簡單!”
“因此,你非要本宮的命不可?”
“對,你非死不可!”滿目怨恨,殺氣滾沸,那雙眸子變得灼熱、晶亮,“你不死,陛下就不會回到本宮邊!本宮要把陛下心中的你拔除!”
“可惜,你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與本宮一同落水,陛下隻在乎你的安危,隻救你,不管本宮的生死,本宮多麽妒忌、多麽怨恨、多麽痛苦,那種生不如死的幻滅,你知道是怎樣的嗎?”走出去,站在朱闌前,悲憤,悲痛,聲淚俱下。
“沒過幾日,你不是複寵了嗎?陛下對你並非全無意。”我也走出去,站在左側。
“陛下再度寵本宮,隻是念舊罷了,隻要你在宮中,就占據了陛下整顆心。縱然陛下在落霞殿,在本宮邊,他也無時無刻地想著你!”唐括貴妃聲嘶力竭地吼,陡然臂襲來,將我整個人摁在朱闌上,右手握著金簪,抵在我咽,淒厲地喊,“本宮如何甘心?本宮如何甘心?”
我仰著子,靠在朱闌上,冷靜地問:“貴妃要本宮陪葬?”
方才聲淚俱下,現今殺氣騰騰,變得倒快。
毫無的臉未施黛,已然被妒恨與殺氣扭曲,切齒道:“是!本宮不能活,就要你陪葬!”
我不懼道:“本宮為你陪葬,你妹妹與家人、族人為本宮陪葬,本宮太值了。”
樓下的護衛看見了這驚心魄的一幕,紛紛圍觀,嚇得大,讓不要胡來。
唐括貴妃厲聲吼道:“都不許上來!否則本宮立即將推下去,一兩命!”
我揚聲道:“都不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