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掌所造的傷完全複原,是在十日之後。
傷好了,卻總是覺得頭暈、頭痛,偶爾無端地氣起來,心跳得厲害。
為自己把脈,可是,脈象並無不妥,究竟怎麽回事?或者是我醫太低劣,把不出病癥?抑或因為我總是悶在寢殿,悶出病來了?
於是,白日大部分時辰都在後苑,不是放紙鳶,便是賞花看書,過了三日,頭暈頭痛、氣的癥狀卻越來越厲害。
覺得哪裏不對,卻苦於沒有發現。
每日為自己把脈,脈象有細微的變化,似有中毒之象。
是誰要毒死我?
膳食、茶水和寢殿、大殿中所有的用都仔細地查過,卻找不到可疑之,那下毒之人究竟如何下毒的?如何將毒送進我的?
太可怕!
大姝妃和蕭淑妃合謀拆穿我假孕的把戲,讓我淪落至此,徒單皇後和耶律昭儀應該不會謀害我,有寵的還有唐括修容。對,是!我怎麽把忘了?
正月初一那晚,在梅苑,明白無誤地告訴我,回宮是為姐姐複仇。之後,住在落霞殿,當一個溫順乖巧、與人為善的妃嬪,並沒有對我怎麽樣,倒是大姝妃和蕭淑妃率先對我發難,那麽,這次我中毒,是出招了?要我死?
一定是的!
冥思苦想,卻想不出唐括修容如何下毒害我。
站在梨花樹下,看著對麵在春風中搖曳的海棠花苞,心中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暮籠罩,晚風冷涼,羽哥出來喊我回殿用膳。
正要回殿,驚異道:“咦,這株梨樹的葉子怎麽都掉了?”
雖然每日都待在後苑,卻對眼前的花木視若無睹,還以為梨樹還沒長出綠葉。
“這株梨樹何時長出綠葉的?”
“前陣子就開始長了,前幾日奴婢看見樹上不綠葉呢,為什麽今日都掉了?”羽哥大不解地研究著梨樹,“真是奇怪,咦,那些枝椏幹枯了。”
的確如此,這株梨樹不僅掉了綠葉,幾枝椏也幹枯了,春季正是萬生長的時候,為什麽會這樣?難道這株梨樹被人做了手腳?
我來別珍,讓他看看這株梨樹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他繞著梨樹走了三圈,仔細地瞧了又瞧,然後指著梨樹接近泥土的樹幹,“才人,奴才記得以前泥土沒這麽高,好像……泥土被人堆高了。”
我記得了,以前這株梨樹的泥土是平的,而如今卻高了一截。
別珍找來一把鐵,刨開泥土,卻沒什麽可疑之,皆是泥。
想起這幾日種種的不適和中毒之象,我覺得這株梨樹必有古怪,於是讓羽哥端來一盆水,取了一點泥土放在盆中,然後以銀針試毒。
“這些泥土有毒。”別珍震驚道。
“誰這麽可惡,竟然在泥土中埋毒?”羽哥嚇得花容失。
“下毒之人應該是將毒塗抹在樹幹上,又擔心樹幹枯壞而讓人發現,就用泥土掩飾。”我想了想,似乎隻有這個可能。
“奴婢不明白,為什麽給梨樹下毒?”羽哥尋思著,駭然道,“難道這幾日才人的種種不適,就是因為這株被下毒的梨樹?”
“應該是,不過奴才不明白,毒隻會滲泥土、樹中,令梨樹枯死,才人怎麽會中毒?”別珍問。
“這種毒應該是慢劇毒,假若將毒埋在土中,毒氣不太容易散發,我中毒就會慢一些。假若將毒塗在樹幹,再用一層薄泥覆蓋,毒氣就比較容易散發出來。”我揣測道,“我每日待在後苑幾個時辰,將毒氣吸,自然就中毒了,也許再過幾日就毒發亡。”
羽哥聽得骨悚然,氣憤難忍,“這麽毒的招數也想得出來!究竟是誰要謀害才人?”
別珍問:“才人,現下如何是好?”
舉眸四,整個後苑隻有我們三人,不知道有沒有人躲著暗看。我示意他過來,低聲吩咐道:“先保持原狀,待夜深人靜的時候守株待兔。”
他會意,將泥土弄好,恢複原狀。
夜裏,我在寢殿等別珍的好消息,像往常一樣看書。
臨近子時,他終於來稟奏,“才人,抓到人了,是黑土。黑土在合歡殿當差很久了,起初他不肯招供,奴才威脅他,再不說就打斷他的,他就招了。的確如才人所猜的那樣,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將毒塗抹在樹幹,再用一點泥土掩蓋,隔一日塗抹一次。”
明哥問:“是誰指使他這麽做?”
“他不肯招,奴才就先來稟報才人。才人要審問他嗎?”別珍問。
“你審問他便可。”想了想,我道,“你對他說,若不招,就會連累他的家人。”
“是,奴才去了。”別珍屈離去。
“才人,這件事要向陛下稟奏,讓陛下重重地懲毒害才人的人。”羽哥義憤填膺道。
“羽哥說得對,不能放過那個蛇蠍心腸的壞人。”明哥附和道。
“才人,不好了。”別珍去而複返,急匆匆地進來,“才人,黑土撞牆自盡了。”
明哥、羽哥驚得雙目睜圓,我不是很驚訝,淡淡道:“暗中查查黑土和落霞殿有無來往。”
他應了,自責道:“奴才失職,沒看住人。”
我略略沉,道:“將黑土的首抬出宮外葬了,務必謹慎行事,不要被人發現。還有,若有人問起,就說他被得了怪病,未免傳染他人,移出宮外了。”
別珍道:“奴才必定辦好,才人放心。”
夜深了,我讓他們都回去歇著。
既然已無人證指證毒害我的人,那麽至要讓這件事轉危為機。
兩日後,正吃著午膳,我忽然口吐鮮、腹中絞痛,宮人驚慌失措地扶著我,別珍去闖殿門,說我中毒了,央求護衛去稟奏陛下、傳太醫。
護衛擔心我一命嗚呼,不敢怠慢,立即去了。
沒多久,太醫來了,完亮也來了,行匆匆。我躺在床上,腹痛不止,五髒六腑好像攪在一起,不斷地絞著、纏著,折磨著我。
太醫為我把脈,我痛得滿頭大汗,蜷著子,可憐兮兮地看著那個高高在上的金國皇帝。
“好端端的,怎麽會中毒?”他憂重重,站在床前,皺眉看我。
“陛下,奴婢求您,救救才人吧。”羽哥跪在地上,淚水漣漣,淒慘地哭道,“前幾日,才人總是頭暈頭痛,還覺得渾無力,不過氣。奴婢想闖出去稟奏陛下,才人不讓奴婢去,也不讓傳太醫,說熬幾日就好了。剛才,才人正在進膳,忽然吐、腹痛,奴婢慌得手足無措,若非別珍拚死懇求守門的護衛,隻怕才人就沒命了……”
“陛下,才人被足在殿裏,已經很可憐了,還被人下毒謀害……陛下,可憐可憐才人吧,縱然才人有錯,但也不至於死啊,奴婢懇請陛下徹查,為才人討回一個公道。”明哥哭道。
“別說了,也許不是中毒……隻是吃了不幹淨的膳食而已,你們不要大驚小怪……”我忍痛道,低聲斥責們。
完亮的臉膛恢複了平靜,冷靜地問:“怎麽樣?才人當真中毒?”
這個太醫是先前為二哥醫治痢疾的太醫,把脈後,稟道:“陛下,才人的確中毒,而且不是今日才中毒,下毒之人應該是連續數日下微量的毒,毒在積累到一定的量,因此到今日才毒發。”
完亮急道:“那你還不快為才人解毒?”
太醫惶恐道:“微臣醫低劣,不會解毒,陛下恕罪……其他太醫許會解毒,可傳其他太醫來會診。”
完亮怒斥:“庸醫!”他吩咐八虎,“將太醫院所有太醫都傳到合歡殿,快去。”
太醫退至一側,低垂著頭,驚魂未定,悄然拭去額頭的汗。
我朝他手,淒艾、虛弱地凝視他,“陛下無須憂心,生死有命,也許這就是阿眸的命……”
他坐在我側,握住我的手,嗓音低沉,似乎含著濃濃的悲傷,“朕不讓你死……你不會死……”
“陛下……抱抱阿眸,可好?”我微微地笑。
“好。”他抱起我,掌心著我的腮,“阿眸,答應朕,一定要撐著……太醫院那麽多太醫,一定會解你的毒。”
“阿眸累了,撐不住了……”
“不許胡說……”
“這一生,阿眸隻有陛下一個男人……”我費力地著,“陛下還恨阿眸嗎?”
“朕從未恨過你。”完亮的黑眸泛著盈亮的水,似要滴下來。
“陛下知道嗎?阿眸繡香囊時……想起陛下待阿眸的種種好……”的毒讓我不得安生,那種劇烈的絞痛讓我無法順暢地息,“就想著在香囊上繡幾個字……阿眸出鄉野,不是飽讀詩書、出口章的子……想了一日一夜才想出八個字……明睿一生,凝眸一世……這八個字中嵌著陛下與阿眸的名字,陛下覺得好不好?”
一行清淚落臉龐,他的嗓音很低、很沉,飽含悲痛,“好,很好,朕很喜歡。”
我哀求道:“阿眸離開後……陛下能否答應阿眸……留二哥一命?”
他痛聲道:“朕不許你說這樣的話……你若死了,朕一並要了趙璦的命,讓你們共赴黃泉!”
也許,他這麽說隻是威脅我,不讓我有輕生的念頭。
不久,所有太醫趕到合歡殿,流為我把脈,會診,忙了一個多時辰才解了我的毒。
太醫院那麽多太醫,總有一兩人懂得解毒;再者,在服毒之前,我先服了半顆師父臨終前給我的解毒聖品“仙引”,會有中毒之象,卻不會致命。
我已無命之憂,完亮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失而複得似的,抱著我,“阿眸,沒事了。”
“沒想到阿眸還活著,還能見到陛下,還能陛下的臉。”我手他的眉眼、臉頰,“陛下,方才阿眸說的話,都是真心話,陛下信嗎?”
“朕……信。”他頓了一下才道。
“謝陛下。”我欣地笑,摟他,臉埋在他的前,“阿眸知足了。”
“陛下,雖然才人解了的毒,已無命之憂,但這件事太可怕了。”羽哥跪地,驚魂未定似的說道,“有人在才人的膳食中下毒,要毒死才人,奴婢現在想來還是怕得很。為了才人,奴婢懇請陛下徹查此事,否則,若有下一次,才人可就真的魂歸西天了。”
“胡說什麽?阿眸怎會魂歸西天?”完亮嗬斥,語聲中含有微怒。
“陛下,不是奴婢們膽小、危言聳聽,方才才人差點兒就……陛下不是親眼目睹嗎?”明哥驚心膽地說道,“陛下一定要抓到下毒之人,為才人所的苦討一個公道。”
“大膽!誰讓你們在前胡說八道?”我低聲斥責,“沒有人害我,是你們服侍不周,竟然推卸罪責?來人……”
他阻止了,沉默片刻,喊來八虎,“去查才人的膳食、茶水,若有可疑之,立即來報。”
八虎去了,明哥和羽哥也退出寢殿。
我婉然笑道:“其實,真的不必這麽麻煩,這不是沒事了嗎?”
“此事的確蹊蹺,放心,朕會查清楚的。”他眉頭微蹙,憐惜地看我,“要不要歇會兒?”
“不累,阿眸不想睡。”
“為什麽?”
“睡著了,就看不到陛下了。”我一眨不眨地注視他,目深深。
完亮凝視我,癡了一般,黑若曜石的瞳仁一不,澤微閃。
我知道,他想從我的臉上看出這句話有幾分真、幾分假,琢磨我是為了取悅他才這麽說,還是發自心。
略略支起子,我輕他的,然後靠在他的肩窩。
他隻是靜靜地抱我,不發一言。
過了半晌,明哥端來湯藥給我喝。服藥後,他扶我躺下來,“睡吧,晚些時候朕再來看你。”
我抓住他的袂,“陛下去書房嗎?”
完亮頷首,“好好歇著,早日養好子,嗯?”
我微笑,闔目,聽著他的腳步聲慢慢消失。不久,羽哥進來,興道:“才人中毒,危在旦夕,陛下又焦急又擔憂,不僅心疼才人,而且深深地著才人,否則陛下就不會說‘朕不讓你死’的話了。才人,是不是?”
明哥也開心地笑,“可不是?陛下最才人了,雖然陛下還生才人的氣,但是才人一有事,陛下就趕來了,還讓所有太醫都來救治才人。陛下對才人的這份,奴婢見了也。”
“就是就是,此乃關心則。才人中毒,陛下就了,不自覺地流出對才人的深。”
“才人,這招果然高明,陛下再也不會與才人置氣了。往後啊,陛下和才人和好如初、恩恩,氣死那些謀害才人的壞人。”
“別開心得太早,陛下還沒解除我的足令呢。”我囑咐道,“閉一點,別了風聲。”
一個捂,一個吐舌,傻傻地笑。
半個時辰後,八虎來說,完亮解除了足令,我隨時可以外出。
這兩個姑娘比我還開心,笑得合不攏。更讓們意外的是,也速從地牢回來了,複原職。
在牢中待了一個月,他瘦了一圈,兩頰略略凹陷,形容憔悴,落拓狼狽,不複以往的意氣風發。他向我行禮,沒有半分怨怪,說不改初衷,盡忠職守。
我道:“是我連累你,我很抱歉。”
也速不在意道:“才人千萬不要這麽說,這不算什麽。卑職選擇了一條路,就預料到會有什麽風險,卑職心甘願。”
“日後你若不幫我,我不會怪你,畢竟這是關乎命的事。”
“言猶在耳,卑職會守諾,一生一世忠於才人。”
“好,你這番心意,我銘記在心。”
“才人若無吩咐,卑職告退。”
“這兩日你好好歇著,不急著當值。”我強調道,“這是我的命令。”
也速看我一眼,點頭應了,隨即離去。
夜,本以為完亮會來,卻沒想到他去了落霞殿,因為太醫把出喜脈,唐括修容懷了皇嗣。
竟然趕得這麽巧!
即使他想來合歡殿,但唐括修容必定千方百計地留住他。
本想在今晚進一步討他歡心,卻因為皇嗣而為泡影。
翌日,午膳後,八虎親自前來,說在昨日的午膳中發現了毒。他轉達了完亮的話,囑咐我日後當心點兒,注意膳食、茶水。
羽哥問:“可查出毒害才人的人?”
他淡淡一笑,“此事若要查,就要從備膳的宮人查起,會牽連不人。”
明哥聽懂了這話的弦外之音,“陛下不想徹查?”
我低斥,讓們不要多,對八虎道:“勞煩你為我傳話給陛下,我已無恙,此事到此為止吧。”
“奴才會一字不地轉告陛下,才人放心。”他笑道。
“你數次幫我,我還沒謝你呢。”我看了一眼羽哥,羽哥會意,走向寢殿,很快就出來,手中拿著一個錦盒。我莞爾道,“這隻是我一點心意,日後你有什麽難,我會盡力相幫。”
“哎喲,才人太客氣了,奴才怎好意思……”八虎佯裝不好意思。
羽哥打開錦盒,遞給他。
錦盒中的珍珠鏈子、玉鐲等四樣珠寶散發出耀目的芒,他兩眼放,目貪婪,蓋好錦盒,籠在袖中,“才人的心意,奴才銘記在心,往後奴才會見機行事,才人放心。”
我溫和地笑,“有心了。”
八虎走了沒多久,完亮就來了,說是看奏折看得頭疼,便來看看我。
我正要午憩,便坐起,拉他的手,“如若政務不忙,陛下在這裏歇會兒罷。”
他笑,“不必了,稍後朕就回書房。”
我不滿地撅,“陛下是不是嫌棄阿眸中毒?是不是擔心染上阿眸的毒?”
“怎麽會?又胡思想了。”他我的頭,語聲中含有薄責。
“陛下若不是這個意思,就陪陪阿眸。”
完亮無奈地笑,不住我的胡攪蠻纏,了外袍上床,半躺著,一臂摟著我。我挲著他的,雖然隔著,但還是能到他膛的實,“陛下,八虎傳達了阿眸的話嗎?”
他“嗯”了一聲,片刻後道:“你當真不想知道毒害你的人是誰?”
我淡淡道:“知道了又能怎麽樣?難道阿眸也去毒害嗎?隻要從此不再害阿眸便好。”
他不再說什麽,溫存地著我的臂膀。
我暗暗思忖,他查出來了嗎?
其實,膳食中的毒是我自己下的,應該查不出什麽。也許,他隻是猜到了毒害我的人。
我支起子,半著他,慢慢俯……他凝視我,靜而不,眸漸漸地灼熱……
瓣相,輕如清風地吻,仿佛蝴蝶在花叢間翩翩飛舞,輕盈地飛。
片刻後,完亮陡然收雙臂,抱我,迅速加深了這個吻。
火花四濺,激四。
我為他解,輕道:“就讓阿眸服侍陛下罷。”
他的眉宇滿是等待與微笑,剎那間,臉腮熱起來,燒得我的心怦怦地跳。
就在這時,寢殿外傳來八虎的聲音,“陛下,落霞殿宮人說有急事麵見陛下。”
“什麽事?”完亮沉聲問。
“落霞殿宮人說,修容子不適,有點腹痛,請陛下過去。”八虎小心翼翼地說道。
“傳太醫了嗎?”
“奴才問了,傳了。不過那宮人說修容的況很不好,擔心皇嗣不保,請陛下盡快去一趟。”
“先在外候著。”完亮眉頭鎖,顯然在考慮是去還是留。
雖然我不願就此失去良機,但是他真的想去,我想留也留不住。
我抱膝而坐,幽怨道:“修容腹痛,陛下還是趕去瞧瞧吧。”
他摟著我,“不高興了?”
聲音裏浸滿了濃濃的酸味,“阿眸哪敢啊?倘若皇嗣有個什麽萬一,阿眸可擔待不起,陛下快去吧,阿眸要歇著了。”
他拍拍我的肩,安道:“晚上朕陪你,嗯?”
“修容懷了陛下的骨,陛下多陪陪也是應該的。”
“就這麽定了,晚上朕陪你。”完亮抬起我的臉,輕吻我的額頭,然後下床。
我用棉被裹住自己,八虎進來為他穿。穿戴完畢,他傾而來,啄吻我的,短促有力,囑咐我好好睡一覺,這才離去。
唐括修容,你好樣的!
這夜,完亮食言了,沒有來。
明哥說,唐括修容纏著陛下,不讓陛下走,還讓宮人去書房搬來奏折,讓他在落霞殿批奏折。
羽哥又說,其實唐括修容本沒有腹痛,以這個借口走陛下,不讓陛下在合歡殿留宿。
這兩個姑娘氣憤不已,卻也無可奈何。
冷冷地笑,就此安睡一夜。
既然唐括修容有意阻擾,我就讓防不勝防。
午膳後半個時辰,我前往書房,拎著食盒,裏麵有我親自做的桃花羹、桃花。
這還是第一次來書房,莊嚴肅穆,與宋帝清雅的書房相比較,金帝的書房多了幾分獷與厚重。木櫃上擺滿了書冊,牆上懸掛著兩幅畫,一幅是昂首奔馳的駿馬,仿若萬馬奔騰;一幅是俯衝而下的巨鷹,左側角落那個馬背上的男子彎弓對準了巨鷹,姿勢絕傲,氣勢非凡。
完亮正在看奏折,神專注。著一襲玄常服,微低著頭,微抿,白俊的臉膛有些冷,給人一種冷峻之。
看見我來,他很意外,“你怎麽來了?”
我溫地笑,“阿眸親自做了桃花羹和桃花,想讓陛下為第一個品嚐的人。”
“桃花羹?桃花?朕從未聽說過,更從未嚐過。”他大興趣。
“那陛下就全部吃完。”我從食盒中取出一盅桃花羹、一碟桃花。
他取了一塊桃花吃著,慢慢咀嚼,“以桃花饌,有桃花清香,甜而不膩,脆而不,正合朕的口味。”他端起桃花羹,嚐了一口,回味著,“桃花的芬芳沁人心脾,清爽可口,口味獨特。”
我笑,“陛下喜歡,阿眸就不枉此行了,陛下快吃。”
他繼續吃著,我站在他後,輕輕按他的雙肩,他很,一邊吃一邊與我閑聊。
待他全部吃完,我大膽地坐在他上,摟著他的脖子,笑地看他。
“朕還要看奏折,不如你先回去,稍後朕再去看你?”完亮明白我的意圖,眸略暗。
“陛下要趕阿眸走嗎?”我不滿地蹙眉。
“不是,隻是……朕還有很多奏折要看。”
“今日,阿眸決定效仿曆朝曆代的紅禍水,讓陛下荒廢朝政,眼中、心中隻有人。”
“有人啊,真不害臊,自稱為人。”他失笑。
“陛下壞,取笑阿眸。”我撒似的別開臉。
他開懷低笑,“好好好,朕不取笑你。”
我靠近他,輕他的耳垂,再吻他的鼻尖,最後用牙齒輕咬他的下。
完亮不語,似有閃避之意,我趁勝追擊,強吻他,極盡挑逗之能事,要他淪陷在裏。
果不其然,他不住我的撥弄,抱起我走向偏殿,將我放在他平時休憩用的貴妃榻上。
我急切地為他寬解帶,他也迫切地我上的,宮磚上袍淩,堆疊,纏。
吻,吮吸,縷縷的麻迅速散開,在骨中疾行。
舌熱,氣息越來越急促,錯在一起。
隻要他淪陷在溫鄉中,一點一滴地被我虜獲,我便能慢慢掌控他。
我看見,他深深地沉迷,渾然忘了之前我的虛假意與欺瞞騙。
不再是自己的了,心被掏空了,再也沒有任何厭惡、憎恨與屈辱。因為,若想引別人,必須先引自己,讓自己“”上他,讓自己變他的妃嬪,如此才能做到萬無一失,沒有任何破綻,他才會相信我。
雖然重獲恩寵,完亮卻沒有晉封我。
自然,他生多疑,不會這麽快就完全相信我,我還需努力。
此後數日,每當他在合歡殿,落霞殿的宮人總會適時地出現,以子不適、皇嗣為借口,把他走。次數多了,他也煩了,有一次,他大怒,對宮人怒斥:“朕不是的宮人,隨傳隨到。告訴,朕很忙,除非胎兒不保,朕才會去!”
唐括修容再也不敢用這個拙劣的伎倆。
這次複寵,與上次很不一樣,完亮對我不再像從前那樣掏心掏肺,不再表自己的心,總會無緣無故地沉默,似乎他也極力克製自己,不讓自己沉陷。他被我傷過、騙過,失過,悲痛過,自然不會再輕易相信我。我並不著急,我可以等,隻要有一線希,我就會堅持下去。
一夜,他去了蕓香殿,我喬裝好前往隆徽殿。
徒單皇後熱地接待了我,還向我致歉,說之前我被足、跪在昭明殿前懇求陛下一見,沒有幫我,心裏很過意不去。
我忙道:“即使皇後為嬪妾說盡好話,陛下也不會輕易饒了嬪妾,那是嬪妾應得的。皇後待嬪妾的好,還不能公諸於眾,皇後與嬪妾時有來往,也不能讓旁人知道,否則,萬一嬪妾獲罪,就會連累皇後。”
“你不怪本宮?”
“嬪妾怎會怪皇後?皇後一直是嬪妾在宮中立足的保護神,待嬪妾當真刀架在脖子上,皇後再為嬪妾說幾句好話。”我盈盈地笑。
“這不吉利的話怎麽能說?”含笑睨我。
“年來皇後可安好?太子殿下也安好吧。”
“本宮與阿魯補都好,你有心了。對了,本宮聽聞前幾日你中毒,可知下毒之人是誰?”徒單皇後的臉上頗有駭。
我凝重道:“毒害嬪妾的人行事周,查不出。”
點點頭,又問:“可有懷疑之人?”
我一笑,“不外乎就那幾個人,嬪妾無法斷定何人嫌疑最大。”
無限慨,“是啊,好比上次有人置本宮與阿魯補於死地,也隻是懷疑,沒有真憑實據。”
我說出心中的懷疑,“皇後,嬪妾總覺得唐括修容此次懷了陛下的骨……有點……”
徒單皇後掀眉問道:“你懷疑什麽?”
我眉心蹙,“也許是嬪妾想多了,上次嬪妾假孕,唐括修容會不會否效仿嬪妾、也來這一招?”
“你假孕爭寵,被足一月,好不容易才得到陛下的原諒,唐括修容看在眼中,知道假孕欺君後果嚴重。”不解道,“難道當真這麽不計後果,重蹈你的覆轍?這麽做,為了什麽?”
“每次陛下在嬪妾的合歡殿,總是以腹中子為借口把陛下走,這是不是就是的目的?”
“有可能,不過假孕撐不了多久,萬一被揭穿……”
“想來也知道裝不了多久,應該早就想好應對之策。”我猜測道。
“若是為了阻擾你與陛下就假裝懷孕,那可是冒了多大的風險……”徒單皇後還是想不通其中關鍵,“何苦這麽做?”
我心中忐忑,“也許,還有其他打算也說不定。”
略略沉,道:“你這麽一說,倒真有那麽回事。無論如何,這陣子你務必當心,不要落唐括修容的圈套。”
我頷首,再說幾句就告辭回合歡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