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惻隱

9.3% / 31/332

“鳶鳶,我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已經把錢還給賀太太了,也當著我的面把欠條撕了,我原本打算收拾東西離開賀家了,可警察忽然就來了,說我東西……”

“我怎麼會東西呢……鳶鳶,我沒有啊……”

“我沒有看到那塊表啊……”

“我知道,媽,我知道,”祝鳶抱母親,這才驚覺一向康健的母親竟然如此單薄消瘦,一陣酸楚涌上心頭,“我會想辦法的,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祝鳶寬了林蘭許久,才終于讓林蘭放心睡下。

只是,那些寬的話能紓解林蘭的焦慮,對祝鳶而言,卻毫無用

知道,賀嶼不會輕易放了

時麥看著憂心忡忡的模樣,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個名堂來,只能一邊罵罵咧咧詛咒賀嶼,一邊嘆氣。

正要開口說話,手機響起來,時麥低頭一看,眉眼沉了沉。

面無表地開口,“什麼事。”

程牧的語氣有些不爽,“大半夜的,張嫂說你急匆匆就出門了,我這個做丈夫的,應該有資格問一句吧?”

時麥皮笑不笑,“程爺真是嚴以待人,寬以律己。”

看了一眼祝鳶的神,沒有繼續和程牧犟下去。

“鳶鳶出了事,我很忙,別來煩我。”

說罷,掛斷了電話。

程牧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怔了怔。

半晌,他撥出了另一個電話。

深夜里,那人的聲音有些慵懶,帶著夜的迷離。

“怎麼了?”

“景行,”程牧道,“你的那個祝小姐……好像出事了。”

……

不過程牧的這個電話,倒是提醒了時麥。

問祝鳶,“能不能聯系到……池景行?這點兒事,他一定有辦法的。”

祝鳶看著窗外的夜,沒有說話。

早在第一時間,就已經想到了池景行。

但是對于賀嶼的事,他從一開始就表明了態度。

——他不會管。

況且和池景行之間已經兩清,還有什麼立場去尋求他的幫忙?

祝鳶回過頭,扯出一個笑容來。

“很晚了,小麥,先睡覺吧。”

夜已深,祝鳶站在臺上,任由晚秋的風肆地吹著,的寒冷卻比不上心的絕

終于,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只可惜電話只響了兩聲便被掛斷。

寂靜的夜

,冰冷的忙音格外刺耳,祝鳶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卻沒有了繼續撥打過去的勇氣。

千里之外的另一個國度,池景行一西裝,游刃有余地用外語和面前的流,他的音很好聽,流利正宗的倫敦腔婉轉,聲聲心。

談間隙,他的手指勾起玄茶杯,輕輕吹了吹。

人繾綣的眼神落在他的指間關節上,棱角分明,充滿了男力量。

挑了挑眉,含笑看著池景行。

桌上的手機忽然傳來一陣震,池景行垂眸看去,來電只有一個單字“祝”。

他淡淡睨了一眼,出手指摁掉電話。

對面的人眉眼深邃,金長發在日之下煜煜發的瞳孔是漂亮的淡藍,就像海底的琥珀。

“you cahe ho,chi”(你可以先接電話的,池。)

池景行極淡地勾了勾,只說出了一個單詞。

“ial“

他說,無關要。

人愉悅地笑了笑,“ artner a e have a od oeration”(池先生真是一個負責的合作伙伴,希我們合作愉快。)

工作談判結束已是下午五點。

換做國,應該是凌晨三點。

池景行坐在車里,看著異國璀璨的天,桃紅的云暈染了半邊天,像是在半空中盛放的巨大玫瑰。

他神淡淡,拿起手機,隨意地掃了一眼未接電話。

半晌,他輕點那一個字,祝鳶幾乎是瞬間接通了電話。

“池。”輕聲說。

池景行面無表地扯了扯角,“這麼晚沒睡,在等我?”

他說得玩味放肆,語氣揶揄。

清脆的一聲響起,他點燃火機,吸了一口煙,又緩緩地吐出來。

祝鳶聽見他的呼吸,遲疑著開口。

“池……你可不可以再……幫我一個忙。”

池景行沒有回答。

祝鳶抿了抿,打算和他說清事的始末,卻聽見那頭的聲音涼涼響起。

“祝小姐的忙,我怕是幫不了,”他語氣淡淡,“我不是祝小姐的監護人,一件一件地給你收拾善后。”

祝鳶心

里憋著的氣,瞬間便散開了。

自嘲地勾了勾

早知如此。

輕輕地說了聲“抱歉”,便掛斷了電話。

聽著那頭的忙音,池景行倒是沒有急著放下手機。

晚霞有些刺眼,他微微蹙眉,掐滅了煙頭。

祝鳶的聲音猶在耳邊,如同隨風飄落的樹葉,輕飄飄地,往下落。

明明那樣輕,卻又那麼沉重。

他看著天邊大片大片的紅暈,氤氳一團,卻想起了另外一個毫不相關的畫面。

——祝鳶沉在溫泉水底,臉慘白。

畫面一轉,安靜地躺在大床上,破碎的神仿若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見,那樣纖細的手卻差點將床單都抓爛,在夢里不斷地嗚咽著,掙扎著。

最后說,錯了。

說,救救

池景行閉上眼睛,祝鳶絕的聲音猶在耳邊。

“救救我,池景行,救救我。”

在這一刻,他終于承認。

就像神明第一次憐憫世人,他第一次對祝鳶起了一分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惻之心。

半晌,他打了個電話給池氏集團法律顧問祁正。

“祁律師,公司員工出了點事,你去一趟家,”池景行吐出一口煙,淡淡道,“盡力就好。”

掛斷電話后,陳明恩從后視鏡里看了他一眼。

“池,這邊的合同已經簽完了,如果您沒有別的安排的話,我就買機票準備回國了。”

池景行淡淡地“嗯”了一聲,后仰,閉上眼睛小憩。

次日一早,祝鳶在一陣飯香味中醒來。

猛地睜開眼睛,便看見林蘭瘦弱的背影站在客廳的餐桌旁。

祝鳶幾乎是下意識地紅了眼眶,飛速下床,從抱住了母親。

年了……已經多久沒有吃到過母親做的飯菜,多個日夜,醒來時看不見母親和的笑臉,只有冰冷的灰墻和抑的鐵欄。

從前覺得尋常的生活日常,卻這些年來,做夢也不敢夢到的奢求。

門口的敲門聲打破了這份靜謐,祝鳶起開了門。

來人西裝革履,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看上去上了些年紀,眼紋有著男人的魅力。

“是祝鳶士嗎?”他微微頷首,“我是正方律師事務所,祁正,也是池氏集團特邀法律顧問,聽說公司

員工遇到一些麻煩,冒昧叨擾,還請見諒。”

祝鳶一怔,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祁律師里面請。”

林蘭給祁正倒了杯茶,站在祝鳶旁邊,一臉的手足無措。

祁正簡單了解了一下況,摘下眼鏡,略加思索后道,“祝小姐,恕我直言,這件案子有明確的證,如果賀家的其他傭人一口咬定是您母親進房間拿的,并且沒有監控的話,您母親敗訴的可能很大,因為我方完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贓與您母親無關。”

林蘭有些絕地癱坐下來。

雙手捂住臉,“都怪我……都怪我……”

祝鳶看見母親的模樣,難得打,強撐神看向祁正。

“祁律師,目前的解決方案,是不是要麼賠錢,要麼讓我媽去坐牢?”

祁正沉片刻,“賠錢的前提是對方愿意和解——如果對方不愿意的話,再多的錢,怕是也免不了牢獄之災。”

祝鳶閉了閉眼睛。

和賀嶼和解。

和他的仇還沒有報,可現在,必須要為了母親去求他和解。

太明白監獄里的滋味了,那種被剝奪了自由的無力,灰蒙蒙的天,似乎永遠也曬不到

祝鳶的聲音

“謝謝祁律師,我……會想辦法的。”

祁正看著的神,有些不忍。

眼見祝鳶和林蘭都不是為非作歹的人,從已知的況來看,們應該是被人算計了。

想了想,他道,“祝小姐,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陪您一起去和他談條件。”

祝鳶有些慘白地一笑。

“不用,”輕聲說,“他的條件,只能我去談。”

一聽這話,林蘭有些張。

“鳶鳶,他不會是要你做什麼吧?”

饒是林蘭再遲鈍,經過這次的事也算是意識到什麼。

賀嶼絕對不是單純良善的主,當初忽然提出幫助祝家,現在想來,他是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在算計他們家了?

兒一直不愿意和賀家接,是不是因為早就意識到賀嶼并非良人?

忽然懊惱地錘向自己的口。

“我這個老糊涂,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

祝鳶抓住的手,緒,眼神堅定。

“你放心吧媽,他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 本章閲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