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蘇梨還沒到，池景行已經猛地抓住了的手。
沒有多用力，但很堅決。
蘇梨的臉白了白，池景行輕飄飄地看了一眼，就放開了的手。
只是稍微往外面推了一下。
蘇梨就勢坐在地板上，地板很涼，池景行沒開地暖，坐上去的時候蘇梨覺到一涼意刺痛了皮，讓渾打了一個栗。
很傷地看著池景行，喃喃喚了一聲“阿景……”
可是池景行眉頭，似乎已經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可是腦海中猛地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一件發生在好幾年前，他原本已經忘記的事，在此刻全部浮現在了眼前——
那時候蘇梨忽然和池焰結婚，并且告訴他，次日就要和池焰一起去英國，陪他治病。
池景行當晚喝得酩酊大醉，隨后有人將他帶進了一間臥室里。
隨后他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看見了蘇梨，似乎在看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然后他就聽到了另外一道男聲。
“他現在什麼意識也沒有了，就算醒過來，也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道男聲他很悉，來自池焰。
當時的蘇梨也和方才一樣，出手解開他的服紐扣，一聲一聲地喚他阿景。
而池景行也和剛才一樣。
抓住了的手，緩慢而堅決地推開了。
他記得他說“蘇梨，我不是為了得到你的，也不需要你的憐憫。”
記憶涌上腦海，昏暗的房間中，池景行猛地睜開了眼睛，眼神如鷹一般鎖定著蘇梨。
他想起來了。
多年前，蘇梨離開海市前的那個夜晚，他本沒有和蘇梨發生過關系。
所以蘇梨失去的那個孩子。
本就不是他的。
池景行看著面前的人，眼神一點一點變得深邃
。
喝醉的人是他，蘇梨沒有醉，所以蘇梨不可能不知道。
那麼曾經跟他說的那些話——
就像一條引線被火點燃，池景行腦海中的某種緒突然炸，他猛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蘇梨。
“蘇梨，你曾經的那個孩子，和我到底有沒有關系？”
池景行的語氣太冷了。
冷得蘇梨有些害怕。
迎著他的目，終究是沒辦法和以前說出那些欺騙他的話。
的眼淚瞬間涌了上來，就好像盡了許多委屈一樣，在池景行面前一向高傲如孔雀的蘇梨第一次這樣卑微地拉住池景行的腳，仰頭祈求他。
“阿景，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是被池焰的……”蘇梨淚如雨下，“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池景行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隨后，他也只是沉重地邁開腳步，不顧蘇梨拉扯著他的腳，轉過去，背對著蘇梨。
他的語氣從來沒有這樣冷淡過。
他沉沉地開口“你走吧，蘇梨，我不想看見你。”
“我和你之間，在你選擇離開的時候就結束了，早就沒有以后了。所以，我們也不可能重新開始，我也不是你退而求其次后的選擇。”
良久，蘇梨才從地毯上站了起來，盈滿淚水的眼神看著池景行冷漠的背影，心里的鈍痛是那麼明顯，讓分不清到底是因為，還是因為不甘心。
抑或是兩者都有。
在離開之前，忽然問道“那如果是祝鳶呢？”
池景行的背影忽的
一頓。
他轉過來，問“什麼？”
蘇梨清楚地看見了他眼中的張和關心，忽然苦笑了一聲。
“你說我們之間，在我離開的時候就結束了，那祝鳶呢？祝鳶在離開之后，也和你徹底結束了嗎？”
池景行卻說“不一樣。”
蘇梨被氣笑了“不一樣？哪里不一樣？”
池景行看了一眼，轉過頭去，說“我對你從來問心無愧，可是我欠太多了。”
兩條人命。
瑞士的救命之恩。
他親手簽字的人工流產同意書。
池景行知道，他虧欠祝鳶的，這一輩子都還不完。
短短三個月，池景行來回飛往英國近十次。
每隔幾天就要經歷一次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就連他一向素質不錯的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終于在最后一次回到海市的時候，池景行暈倒在了機場。
陳明恩接到電話趕到醫院的時候，池景行正在被醫生告知，半年之，盡量不要再進行高空活。
他本來就有陳年積累的神類疾病，大腦長期于高環境下，到的力會更大。
可是池景行喃喃道“我要找一個很重要的人。”
醫生看了他一眼，一邊寫病例，一邊說“再重要也沒有你自己的重要，要是你的拖垮了，誰幫你去找那個重要的人？”
仿佛一語驚醒夢中人，池景行緩緩抬起眼睛。
醫生離開之后，陳明恩看見他的樣子也有些于心不忍，勸道“池，我會盡力再聯系英國那邊的人找找祝小姐的，您先休息一下，給我吧。”
池景行的聲音沙啞得不要命。
“一點兒消息
也沒有嗎？”
陳明恩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幾乎已經聯系了英國幾個大城市里所有的醫院，都找不到祝小姐的任何記錄，按理來說，祝小姐當時出院的時候狀況很不好，到了那邊肯定是要聯系醫院的……但是……英國的醫院太雜了，除了公立，還有很多診所、工作室和實驗室，排查起來真的有些困難。”
池景行就這麼靜靜地聽著，臉上的表沒什麼變化，好像在聽一件無關要的事。
但他抓住被單、青筋暴起的手背，卻暴了他真正的緒。
“不過……有一件事有些可疑。”
池景行抬起頭來看著他“什麼？”
“是霍與川醫生，”陳明恩說，“我之前聽護士站的人說，霍醫生在辭職離開的時候，帶走了祝小姐流產手的手記錄，這本來是不合規的，但醫院那邊的人聯系不到霍醫生。”
池景行發了會兒呆。
那場手，一直都是縈繞在他心頭的一場夢魘。
他并沒有覺得霍與川做得有什麼過分。
可能只是為了去英國的時候能據病歷和手記錄更好地照顧祝鳶而已。
他忽然仰起頭，看向窗外。
春天早就到了，海市也已經在漸漸回暖。
那個該在他邊的人，卻已經到了千萬里之外。
的邊，還有一個會對很好，也絕對不會辜負、讓失的人。
池景行垂下眸去，沒有人看見他瞬間落而下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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