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掛完點滴之後,薄暖沉沉睡去。
護士又來量了溫,看著逐漸好起來的狀態,悄悄吐了口氣,若是再燒,真怕一直守在旁邊的男人把醫院拆了。
左殿靠在椅子上,神懶散,眼皮耷拉著,手裏無意識的把玩著手機,不知在想些什麽。
沒多久,病房門被輕輕地敲了下。
他從玻璃窗看去,是單桃。
單桃也沒進來,等左殿出去之後,先是問了幾句薄暖的況,然後直奔主題:“婆婆要見你。”
醫院頂層的這間病房口守著一排保鏢,沒得到允許,任何人都進不來。
左殿神冷淡,嗯了聲:“過段時間,等我老婆出院。”
“這樣做,怕是不太妥,”單桃努力地想勸他,“要不婆婆來給暖暖道個歉?”
左殿倚在牆上,站姿極其鬆散,看著吊兒郎當的,卻著冷意。
他低著腦袋,看著的大理石地麵,寡淡地說:“因為這些照片,薄暖曾經差點死掉,別人用這些攻擊就算了,我的家人,不可以。”
也因為是他的家人,這些傷害,才會倍的增加。
單桃聽明白了,這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閑著也沒事做,就進去靜靜心好了,”左殿接著說,“我會回家跟爺爺他們請罪。”
單桃歎氣:“婆婆氣死了,還有,下個月酒會真不辦了?”
想到之前的事,左殿嗯了聲。
若是辦了,而薄暖沒有到場,一定又會傳出來些閑言碎語,幹脆取消好了。
單桃仿佛也想到了上次的事,小心翼翼地問:“不知道原因?”
“不管什麽原因都好,”沉默幾秒,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解釋,左殿低聲說,“一定有非這麽做不可的理由。”
“......”
又想到件事兒,單桃問:“居家你打算做什麽?”
左殿站直,平靜地說:“讓居明明跟媽過來道歉。”
這事單桃知道有居明明的份兒,可是怎麽又扯上媽媽了?
看出的不解,左殿補了句:“上次撞我老婆的車,又罵了一頓,我可小氣呢,既然要道歉,就一塊兒來吧。”
“......”
-
居家。
居偉岸在客廳走來走去,急得直拍手:“你們得罪誰不好,非要去惹那個祖宗?”
“又不是隻有那幾家風投,”黃素不太服氣,“不是還有銀行貸款嗎?”
“......”
居偉岸看著自己的老婆,臉鐵青,髒話都罵了出來:“你他/媽是不是傻/,是風投和銀行的問題嗎?他那幾個發小就夠居家喝一壺的了,更何況,大都沒吭聲呢。”
“他想要幹什麽?”居明明比黃素理智許多。
居偉岸歎氣:“你和你媽去跟他老婆道歉。”
“......”
黃素立刻反對:“我一個長輩,去跟小輩道歉?”
“你是怎麽罵人家老婆的自己不記得了?”居偉岸頭疼,“還仗著人家保險是你娘家小輩就想坑人家?”
“......”
居偉岸:“又沒多錢的事,你一個貴太太做什麽去幹這種事,丟不丟人?”
“......”黃素被說得啞口無言,停了片刻,不服氣地說,“我還不是為了給你兒出氣。”
怕父母吵起來,居明明麵不豫地說:“我會去道歉的。”
居偉岸向來疼這個兒,見狀也不忍心:
“你跟他一起長大,爸爸明白你的心思,但他不適合你,左殿太過目空一切,他若喜歡能把命給你,若是不喜歡,誰也不了他。”
說到這,居偉岸也覺得可惜:
“他的格最像他太爺爺,所以一家人也疼他疼的像個命子一般,爸爸之前也希你們能一對,這樣既能到左家的資源,又不用背負單家丫頭那樣的力,可惜了。”
居明明眼圈紅了:“我不應該出國的。”
“和這沒關係,”居偉岸歎氣,“他跟他哥不同,當年他外婆生病,他能放下一切,陪回鄉下休養,你放眼看去,你們這些一起長大的孩子,有幾個能做到。”
“......”
居偉岸看,苦口婆心地說:“他若是喜歡你,早就喜歡了,他主意正著呢。”
-
另一邊的醫院。
下午的兩瓶點滴掛完,薄暖半靠在床頭,沒什麽神地盯著旁邊花瓶裏著的桂花。
左殿輕輕了下手背上青紫的針孔痕跡,角抿直線。
察覺到他一直沒說話,薄暖強打起神,虛弱的笑:“沒事,我不疼。”
“以後要好好吃飯,”左殿抬眼,不爽地說,“每天跑步半小時。”
“......”
停頓幾秒之後,薄暖勾了下他的手指,聲音帶著生病的啞:“我不喜歡跑步。”
“你還不喜歡吃飯呢,”左殿沒好氣地回握住的指尖,“每天看你吃那兩口飯,我都以為你在幫我省錢呢。”
“......”
薄暖看著他佯裝生氣的臉,男人眼睫細,瞳底著晦,鼻梁直,下顎瘦削朗,模樣又野又帥。
直起子,單手圈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了他的寸發,又歪頭在他上親了下,然後才笑:“不想跑步。”
“......”像是拿沒轍,左殿撈著的腰抱進懷裏,歎氣,“你就會用這招。”
說罷,他低頭在額上親了下,妥協地說:“那老公陪你散步不?”
“好。”
左殿借機補了句:“再喝點中藥。”
“......”
晚間的時候,薄暖又起了燒,隻是這次沒有之前那麽兇猛,許是連著燒了兩天,意識也有些糊塗。
左殿拿巾幫了臉和手,極度不滿地罵人:“以後跟老子吵架再敢一個人住試試,你還會怕我生氣啊,分明就是懶得管老子。”
薄暖應聲:“你不能打我兒子。”
“......”
薄暖:“你要是打他,我就帶他走。”
見這時候都不忘記威脅自己,左殿生生被氣笑了:“誰打他了,老子能舍得?”
“你能有點良心?”停了兩秒,發現話裏的不對勁,左殿了下微燙的臉,“怎麽就想不起來帶老子走。”
不知是被哪個字,薄暖突然收音,兩眼放空地盯著他。
瞳孔黑,漾著水潤的,卻空到毫無容。
左殿低聲問:“怎麽了?”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薄暖忽然說,“不能傷,也不要生病。”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左殿想到腳指的傷,沒有多想:“傷了怎麽辦?”
薄暖盯著他,極其嚴肅地說:“我會打你。”
“......”似乎被的語氣逗笑,左殿角一鬆,“怎麽打?”
薄暖手,病了兩天,也沒什麽力氣,手掌輕飄飄地拍在他臉頰上,鄭重其事道:“把你臉打爛。”
“......”
定格幾秒,左殿再也控製不住,低笑出聲,順勢握住的手在臉上,語氣也格外欠:
“我好怕怕哦,那你快點好起來,多吃點飯,才能有力氣打。”
察覺到他一點都不認真的態度,薄暖不太高興:“那我就不回來了。”
“......”
這是還在帶著兒子離家出走的狀態?
左殿輕咳了下,擺正姿態:“行,我答應你,好好照顧自己,不傷,不生病。”
話畢,他又笑出聲:“那能不能帶著兒子回來了?”
薄暖了,滿臉糾結,腦子裏似乎也在天人戰。
“哎,”見猶豫,左殿了下的臉,“要老子當著兒子麵給你下跪才回?”
像是再次陷困倦,薄暖沒搭理這句話,緩慢地閉上眼。
左殿也沒再吵,掀了被子上床,把抱進懷裏。
許久,仿佛是在說夢話,薄暖聲音很輕。
輕到左殿以為自己聽錯了。
說。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