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很大,說是院子,其實不夠準確,確切的說,像一座園林。
院牆用紅的磚砌一米多高,中間鏤空,沿著牆角種了許多翠竹與臘梅。
沿著回廊穿過中間的一片湖水,兩岸朱紅的木門和木窗雕著鏤空花紋。
廊下掛著鳥籠,翠鳥在籠子裏跳來跳去,時不時清脆地幾聲。
傭人來來往往,卻不會發出任何聲音,見到他們倆人,紛紛停下腳步打招呼:“二,二夫人。”
左殿點頭嗯了聲,不知是想到什麽,他偏頭,不太正經地說:“你老公打小就討厭這院裏的規矩,是不是有種窒息。”
薄暖笑,沒說話。
這幾百米的路,能覺得到,左家確實規矩很嚴。
“哎,你笑得很勉強啊,”大概是擔心不自在,左殿逗,“你老公就是那唯一一個不用守規矩的,你跟著我,也不用守,明白?”
薄暖瞅他:“也是被罰的最多的一個吧?”
“......”被噎了一句,左殿眨眼,“行,還知道氣我。”
被他科打諢了兩句,心頭那點子張確實消散很多,又走了一段路,遠遠便看見正廳的大門。
門口左右各站著幾個人。
薄暖垂了下眼,手指下意識地抓左殿的手。
看見了左司明邊的保鏢。
以為張,左殿回握住的手,對著門口的人,似笑非笑道:“文彪,早說讓你去整個容,瞅瞅把我老婆嚇的。”
那個文彪的男人嗓音似乎有點沉悶:“二說笑了。”
薄暖抿了,抬眼,恰好與文彪的視線對上,不過兩秒,兩人便各自若無其事地移開。
猜,左司明應該有提前吩咐過他。
心底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衝了上來,薄暖眼睛盯著大門上的雕花,嚨艱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左殿低眼看:“怎麽了,這是我爸的保鏢,人還不錯的。”
聽到這句話,薄暖抿了,悄悄等待著那子寒意過去。
掩下所有緒,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有點冷。”
左殿的臉,確實很涼,他牽著往裏走:“那咱進去。”
正廳已經坐了許多人,坐在上首的,應該便是左家的老太爺與爺爺。
下麵分兩排,依次而坐。
見他們進來,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薄暖的上,似乎因為規矩極嚴,沒有人敢先開口說話。
太爺爺笑嗬嗬地揮手:“丫頭,走近點,讓太爺爺好好看看。”
左殿牽著往前走,笑的極其得意:“您可別嚇著。”
“行了,手撒開,”太爺爺瞪著他,“我還能把吃了。”
左殿眼風掃了兩邊,似笑非笑道:“那不行,瞅瞅這跟三堂會審似的,鬼進來都得掉頭就跑。”
話音一落,站在一邊的左不過就噗嗤地笑出聲。
接著,就被站在旁邊的媽媽打了一掌。
左不過連忙噤聲。
薄暖偏頭看左殿,平靜地說:“鬆手。”
“......”
似乎有點不大樂意,但又不敢再胡來,左殿不不願的把手鬆開,旁邊的左不過又笑了一聲。
旁邊有傭人端著托盤過來,上麵擺著茶盞,單桃走到邊,把茶盞端起來遞到手裏:“暖暖,給太爺爺敬茶。”
薄暖點頭,把茶盞接過來,躬遞到老人麵前:“太爺爺喝茶。”
“好,好,抬頭給太爺爺看看。”老太爺笑嗬嗬地接過去。
說到這,薄暖抿了抿,抬頭。
沒有直視老人的眼睛,卷翹的眼睫下垂,遮住的眼神。
停頓幾秒。
老太爺瞇了瞇眼,手上的茶盞猛地晃了下。
這點子異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
左殿不明所以,看著太爺爺手背上的水滴:“怎麽,太爺爺您認識?”
正廳雀無聲,氣氛也仿佛被凍結住。
好像過了許久。
老太爺回神,緩緩喝了口茶,抬頭時,麵已經恢複正常:“太爺爺就是覺你說錯了,這丫頭可比你說的要俊多了。”
左殿把茶盞接回來:“那是,我看上的,那一定是最好的。”
單桃看了眼薄暖,輕輕地拍了下的手背,又倒了杯水:“給爺爺敬茶。”
薄暖嗯了聲,同樣的把茶盞遞到旁邊位子的老人手裏。
爺爺神也有些複雜,把茶水端過去喝掉,讓人把見麵禮遞過來。
敬完兩位老人。
單桃腳步微微凝滯,嗓音也有點幹:“給爸爸敬茶。”
沒等薄暖手,左殿臉不太好看,冷著聲說:“什麽見麵禮,我先檢查下。”
單桃有點訝異,搞不清楚怎麽來了這麽一出。
左司明臉上神不明,揮手讓人把見麵禮送上來。
黑絨布的托盤上,放著的是一本房產證,雲闊藍頂樓盤,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一套二百多平的大平層,正對著寧市的那條繞城長江。
市值接近兩個億。
這手筆不可謂不大。
大概是怕單桃心裏不舒服,旁邊的季丹解釋了句:“你爸爸在那旁邊還有套公寓,到時候給你。”
單桃擺手:“不用,我沒關係。”
覷了眼薄暖的臉,心裏猜測著左司明是不是為了補償,才下了這麽大手筆。
左殿把房產證拿過來翻了翻,又扔回盤,像是勉強同意:“也行吧。”
他把茶盞遞到薄暖手裏,聲哄著:“老婆,喊爸爸。”
從剛才轉到左司明這邊時,薄暖就沒抬過眼,來的時候,就知道將要麵對的是什麽,然而在真正麵對這一刻,卻發現,也很難。
沉默幾秒。
咽了咽嚨,把茶盞接過來,低著眼說:“公公喝茶。”
聽到這個稱呼,所有人都愣了愣,左司明默了片刻,把茶盞接過來:“都一樣的。”
單桃也笑:“是的,我也是公公和爸爸混著喊的。”
左殿把茶盞接過來,沒太在意這些,他吊兒郎當地接了句:“有的喊就不錯了。”
接下來便到了季丹。
單桃悄悄鬆了口氣,跟著挪了過去。
看了眼一直跟在旁邊的左殿,笑著打趣他:“小二,要不大嫂把這位子給你?”
“我看行,”左殿順勢把水壺接了過來,又重新倒了杯,遞到薄暖手裏,“老婆,喊......”
頓了兩秒,他有點頭痛,想到剛才薄暖的稱呼,不知道該說婆婆還是媽媽。
他想了想,決定得跟他爸爸的配套,便說:“喊婆婆。”
單桃捂著笑。
薄暖把茶盞遞過去,溫聲道:“媽媽喝茶。”
左殿:“......”
瞧著他吃癟,廳幾個人沒忍住,直接笑了出聲。
氣氛也鬆快了許多。
左殿跟著笑,當著眾人的麵,了的臉頰:“你還叛逆。”
話一落,又引起一陣笑聲。
笑過之後,季丹把見麵禮送上來,左殿瞥了眼,嗤笑了聲:“我老婆不戴這種東西。”
季丹忍不住罵:“又不是給你的,你哪這麽多話。”
托盤上麵是顆20克拉的大鑽戒,在黑的絨布上,閃著細碎耀眼的。
大概是因為他們母子倆逗比較搞笑,薄暖彎了下角:“謝謝媽媽。”
左殿攬著往前走,又扔了句:“行吧,趕明咱沒錢了,就把它賣了,也能支撐一段時間。”
“......”
季丹氣的拍了拍桌子:“這個兔崽子。”
接下來薄暖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敬了多人,除了之前的幾個,剩下的,一個沒記住。
敬完最後一位之後,正好可以吃午飯。
長輩們已經結伴去了餐廳,一群小輩也鬆快許多,三三兩兩的往餐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