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聽說染過來了,還小小地驚訝了一下。
如雪卻有些心虛,一是怕染說出傅明珠不小心吃了絕子藥的事。
春桃得到染的同意,特意告訴如雪知道了這件事。
這些日子,如雪都有些坐立難安,覺頭上那把刀似乎隨時都能掉下來。
二是怕染在方氏麵前說起求世子爺拿銀子補娘家的事,靖國公府表麵上看著還好,裏實則也拮據著呢。
這事傅世恒沒跟方氏講,方氏自然還不知道。
兩件事,無論哪件事抖落出來,在婆母這裏都落不著好。
傅明珠卻在一旁很興,道:“娘,肯定是有事來求您了,您一會兒一定要拿出婆母的架勢!”
“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麽。”
方氏端起茶抿了一口,不痛不地斥了傅明珠一句。
染進來,行了禮:“給母親請安。”
說完,也不等方氏起,自顧自起來,笑著道:“兒媳最近忙,腰有些不舒服,多謝母親恤。”
方氏斥責的話都到嗓子眼了,隻好又咽了回去,這個時候若是再說旁的,傳出去就是苛待兒媳。
這倒不怕,擔心的是又被冠上一個目無君主的罪名,誰讓這個死丫頭還有個縣主的名頭呢,想起這個,方氏恨得就忍不住想撕碎了帕子。
淡淡道:“嗯,你平日也要多注意些子,若是忙不過來就不要撐,我邊倒還有幾個可用之人。”
染扶了扶髻上的玉簪,笑道:“多謝母親好意,隻是這事母親怕是幫不上忙。”
不等方氏開口,傅明珠在一旁道:“我娘做了幾十年的國公夫人,走過的橋都比你走過的路還多,你不說怎麽知道我娘幫不上忙?
我看你就是故意糟蹋我娘的好意!
俗話說,長者賜不可辭,你們家就是這麽教導兒的嗎?”
方氏低頭喝茶,假裝沒聽見傅明珠的話。
染微微笑了一下,餘掃了一眼今日異常安靜的如雪,角慢慢揚起:“家如何教導兒的,這一點不勞妹妹心。
隻是家從來沒有長輩再說話,晚輩胡的規矩。
還有,妹妹剛剛說我故意糟蹋母親的好意?
這話從何說起?”
傅明珠臉一紅,口道:“你算什麽長輩?”
方氏想阻攔都來不及了。
就聽染道:“我算什麽?
俗話說長嫂如母,就算妹妹不把我這個嫂子放在眼裏,我是皇上親封的縣主,難不妹妹還對皇上不滿?”
“明珠!
給你大嫂道歉!”
方氏重重放下茶盞,喝道。
隻是不知道喝的是傅明珠還是染。
染不在乎,對付方氏李氏這種欺怕的主,拿份人最痛快。
傅明珠見母親對自己拚命地使眼,隻好不不願地起,草草地彎了下膝蓋:“對不起。”
剛要轉,染輕笑:“妹妹說什麽?
剛剛我在想事,沒聽清。”
“你!”
傅明珠氣呼呼地看著。
染含笑對視。
傅明珠深吸一口氣,又重新了彎下雙,大聲道:“大嫂,對不起!”
“妹妹這是說的什麽話,都是一家人,何來計較那麽多。
快起來。”
話雖這麽說,染連都沒一下。
傅明珠紅著眼眶坐回去。
安靜了,如雪今日更是老實,染又說了兩句話便起:“母親,這些日子忙,我也沒顧得上祖母,現在去看看老人家。”
方氏點點頭:“嗯,去吧。”
染又看了兩旁:“弟妹和妹妹呢?
你們兩個要不要一起?”
傅明珠一聽,忙皺起眉頭嫌棄道:“我才不去!”
如雪也幹笑兩聲:“我子重,走路不方便,就不耽誤姐姐了。”
染點點頭,表示理解,臨走前又說了一句:“雖說我是你堂姐,但是家已經分家,我們又都嫁傅家,這事本來就讓京城人恥笑了,所以妹妹以後還是我大嫂吧,我也稱呼你弟妹,
或者世子夫人,都行。”
如雪倒是好說話,點頭答應:“好。”
等染一走,就見傅明珠冷笑著看向自己。
如雪垂眸道:“妹妹為何這麽看我?”
傅明珠哼了一聲:“你現在知道說話了,剛剛我被欺負的時候你怎麽像個啞一樣,坐在那裏一聲不吭!”
如雪委屈地看向方氏:“母親,我這也是為妹妹好啊。”
傅明珠不解:“怎麽就是為我好了?”
如雪道:“過了年三皇子就十五了,聽聞柳貴妃張羅著選三皇子妃呢。
……大嫂與大哥又一向跟宮裏走得近,萬一我幫妹妹惹惱了大嫂,到時候去宮裏說妹妹壞話,豈不是要耽誤了妹妹一輩子”
提起三皇子,傅明珠紅了臉。
方氏也覺得如雪的話有道理,遂道:“明珠,你這脾氣也該改改了,以後忍著些,等你了三皇子側妃,就算是郡主見了你也得行禮。”
傅明珠扭了扭子,小聲應了一聲,又道:“可是娘,三皇子比我還小一歲呢,皇上真的會同意他這麽早娶妻嗎?”
方氏想了想,道:“應該會的。
過完年,太子妃嫁東宮,你表姨母會想辦法說服皇上的。”
“可是兒怎麽聽說柳家也想把柳夢兒嫁給三皇子呢?”
傅明珠有些擔心。
方氏安道:“別怕,柳夢兒還小,就算親也要過兩年,那時候你都有三皇子的孩子了,母憑子貴,就算是正妃也不能那你怎麽樣。”
一聽到孩子,如雪這口氣沒等鬆下去,又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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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看著眼前悉的院落,一時有些恍惚。
自打上一世死後,到如今親月餘,還是第一次踏這裏。
院子裏那棵老槐樹還半死不活地矗立在角落裏。
還記得,每逢春天,別的樹鬱鬱蔥蔥,這棵樹上的葉子卻總是稀疏。
葉子不多,上麵的蟲子卻泛濫災。
有的葉子甚至都了蜘蛛網,也沒有下人來給收拾一下。
每次經過,都快走幾步,生怕蟲子掉在上。
有一次,實在忍不住,跟老夫人說了一,要不人來把這棵樹砍了吧,重新栽上一棵。
老夫人聽後大發雷霆,抄起手邊的玉如意朝砸了過去,額頭上頓時鮮直流。
又青都嚇傻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拿帕子為包上。
那個地方後來就算好了,也留了一個淡淡的疤,後來梳頭,又青總是在額角故意留下一縷碎發遮擋。
想起這些,染不自覺地抬手了額角。
春雨忙問:“夫人,您不舒服嗎?”
染搖搖頭,抬步。
“誰啊。”
室傳來一聲沙啞幹裂的聲音,好像破敗的風箱發出令人難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