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後,京城安靜了一些時日,轉眼間進五月。
染的兩個典當行都已經步正軌。
傅世坤負責的那個,因為平時他就喜歡鑽研,又有之前的關係在,很快在京城中立穩腳跟,收益頗。
黃介所在的那個典當行,雖然不如傅世坤那個生意火,但是相比之前的綢緞莊也算是起死回生了,更何況還有沈聿知的暗中幫助,很快也見盈利。
這日,染去沈家,正好沈聿知也在,兩人說了一下典當行最近的生意,沈聿知話鋒一轉,道:“閣之事基本已經定了,父親職不變。”
染點點頭:“嗯,我已經聽王爺說了,舅舅原本想退出閣,隻是皇上不同意。
沒想到徐大人了太子太傅。”
沈聿知奇怪地看了一眼。
染見狀問道:“表哥為何這麽看著我?”
沈聿知道:“我以為是你跟他說……”
染搖頭:“開始我也以為是他暗中幫忙,這才將舅舅從太子一黨剝離出來。
可後來我問他,他說是皇上的意思。”
沈聿知想了想,道:“看來皇上比我們想象中還要重視王爺。”
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染明白表哥的擔心,但是隻要涉及到皇權,他們這點籌謀算計都顯得微不足道。
沈聿知看了一眼道:“看來傅家這次是賭對了,宋清宥是徐邦達一手帶起來的,聽說徐邦達已經遞了折子,宋清宥升任閣侍讀。”
“這麽快?”
這一點染倒是有些驚訝。
按照慣例,哪怕他是狀元郎,也要在一個位置上曆練至三年的。
宋清宥這才多久?
想起比宋清宥更有才華的表哥,染到有些惋惜:“表哥可曾後悔當初的選擇?”
如果不是自己當初提醒他注意沈家與太子的關係,想必現在徐邦達的位置應該是舅舅的,而表哥也不會選擇大理寺那種地方,沒準現在已經是一門雙閣了。
沈聿知卻不在意地搖搖頭:“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隻是眼前。”
從沈家出來,染還在想著表哥說的那些話,半路上馬車便停下來,就聽見春雨在外麵出聲道:“王妃,是宋大人。”
染挑眉,沒想到真的不能背後說人,剛跟表哥說完,回頭就遇上了。
“下參見王妃。”
隔著車簾,宋清宥拱手行禮。
馬車,染微微頷首:“宋大人。”
宋清宥袖下的拳頭了,聲如常:“王妃這是要去哪裏?”
染道:“閑著無事,隨便逛逛。
宋大人若是無事,我還有事,春雨……”
“王妃!”
宋清宥忽然拔高音量。
染沒出聲。
宋清宥緩了口氣,道:“下個月便是微臣親的日子,王妃可會來?”
染這才記起來,傅明珠與宋清宥前兩個月剛定親。
或許是想趁著孝期沒過百日,抓把親事辦了。
要不然就隻能等到三年孝期滿了。
等到那時候,傅明珠已經快雙十年紀了,宋家不可能等那麽久。
宋清宥等了一會兒,見染沒有出聲,一時間臉有些失了。
幸好,馬車裏很快傳來染的聲音:
“宋伯父伯母進京許久,我確實還沒有去看過他們。”
宋清宥臉上一喜,忙道:“家母也總是念叨您,許久未見,著實思念。”
想起宋清宥的母親,染角微微揚了揚。
那是一個很明的人。
那時候年紀小,爹爹又居高位,宋夫人每每看見都親切得很。
讓小小的有種錯覺:娘親應該就是像宋夫人那樣,關心你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也樂意跟宋夫人親近。
直到有一次,大約十一二歲,去一府中做客,不小心聽到宋夫人與其他夫人說話。
那位夫人道:“宋夫人好福氣,你家清宥樣貌好,讀書好,以後再娶了侯爺千金,可謂前途無量啊。”
隻聽宋夫人輕嗤一聲:“一個沒娘教的孩子,換是你,看見路邊流浪的小貓小狗,也忍不住可憐幾句不是?”
後來染才知道,那位夫人是江南總督夫人的妹妹。
總督府上也有一位跟差不多大的千金,一直對宋清宥很好。
看著馬車走遠,宋清宥的角還在上揚。
小廝雙喜輕聲開口:“大人……”
宋清宥收回視線,眼中一抹落寞。
雙喜忙安道:“大人不必傷心,以後您為靖國公府的姑爺,有的是機會見到王妃。”
“雙喜!
休要胡言!”
宋清宥喝道,但眼中卻閃爍著芒。
主仆倆離開後,他們後的巷子口赫然出現兩道影。
柳子墨看看宋清宥得背影,又看看宣王府馬車離開的方向,問邊的小廝:“早上出來,夢兒說上次看中的鐲子是哪家鋪子的?”
阿想了一下,道:“二爺,大小姐說的應該是玲瓏閣的。”
抬頭看了一眼主子,又接著道:“可是大小姐說玲瓏閣是宣王妃的,上次討價未,落不下麵子再去,所以想請二爺您……”
柳子墨一手負在後,邁開步子,淡淡道:
“走吧,回京這麽久,還沒送個像樣禮,去看看也無妨。”
阿:“是,二爺。”
染一到玲瓏閣,直接去了二樓。
徐掌櫃知道的習慣,將賬簿和茶水送上來後便下樓了,剛下樓就遇上正進來的柳子墨。
見柳子墨一墨錦服,長玉立,麵容嚴肅,一看就是居高位之人,忙笑著上前迎接:“這位爺,您想看看什麽,這邊是人首飾,爺們用的在那邊。”
手往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柳子墨站在門口環視一圈,並沒有看見那個影,反而有幾個子見自己進來,都慌忙地閃開子。
為了不打擾鋪子的生意,柳子墨隨著徐掌櫃的指引,走到一屏風之隔的裏側,這裏都是男人用的玉冠、簪等。
柳子墨轉了一圈,徐掌櫃也跟在旁邊細心介紹。
最後,柳子墨停在一隻黃玉帶鉤前,隨手拿起放在掌間,質地溫潤,雕工。
徐掌櫃笑著道:“爺真是好眼力,這是我們東家剛尋來的樣子,命工匠心打造,今兒是頭一天擺放。”
其實這裏好多首飾樣子都是染閑暇時自己畫的,但為了避免麻煩,對外便沒說。
聽了徐掌櫃的話,柳子墨又仔細看了手中的黃玉帶鉤,線條,鉤首並不是常見的猛,而是有些像青鬆竹柏模樣植。
這樣的東西其實並不適合他這種武將,反而更適合像宋清宥那種芝蘭玉樹的文臣。
不知為何,柳子墨的腦中忽然出現宋清宥佩戴這個玉帶鉤的樣子,眸子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