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怎麼，想通了唄。
」 王慕宜說著又搖搖頭，「也不算想通。
否則怎麼給自己尋了那麼一個貨。
」 念兮被說得雲裡霧裡，問道，「什麼意思？
」 「這小一個月時間，你不是在圍場麼。
有一日來咱們茶鋪，吃過茶點飲子，竟有一位郎君侯在店外接。
」 如今「浮生半盞」也算是京中有名的茶飲鋪子，且招待的又是眷，因而愈發矚目。
５５.
時下風氣開放，有那等紈絝子弟閒來無事，專附庸風雅，「浮生半盞」是小姐們消遣玩樂的場所，他們便專等在樓下，好小姐們出來後看到自己的誠意。
方才念兮來時，鋪子門口便停了好幾輛王孫公子的馬車。
「在京中素有才名，人又生得弱麗，有人等在店外，有什麼稀奇？
」 「有人等自然不算什麼新鮮事，可奇就奇在那日竟進了邢郎君的馬車。
且這段日子，時常有人看到他們同行遊樂。
」 念兮微微吃驚，「許宛歆不是對裴儉癡心一片？
」 怎會與前世大不相同。
(5, 念兮十八歲那年嫁予裴儉，許宛歆還鬧出跳湖殉的戲碼，為何今生就能輕易移？
「所以才稀奇。
且那位郎君呀——」 王慕宜滿是不屑，嘖嘖嘆道，「家世門第、品行樣貌個個不頂出，眠花臥柳倒是風月頭首。
」 「便是韓高傑與他相比，都稱得上是乖覺了。
」 念兮心中疑，「那看上那位郎君什麼？
」 裴儉做夫君雖不人稱心，可品樣貌，即便是念兮，也難以違心說一句不好。
「誰知道呢？
」 王慕宜著窗外黑沉沉的天，無所謂道，「或許是自暴自棄？
裴儉那樣疏冷的子，哪裡有日在人堆里廝混的邢遠懂得討人歡心。
」 「總歸是自己喜歡，別人可勉強不了。
」 「今日天氣太壞，眼看要落雨，又冷得厲害，大約也無人再來。
不如咱們早些關門，去珍寶閣看看新上的首飾……」 王慕宜話音未落，便見一輛華麗的寶馬香車停在門口。
一著緗錦袍的郎君自馬車上下來，接著，他手，小心地將一位弱質纖纖的子從馬車上扶下。
(5, 這子正是許宛歆。
念兮與王慕宜對視一眼，當真是不能背後說人。
這時店裡也沒什麼客人，們又日裡在京中大小宴席上面，兩人只好轉出，與許惋惜打聲招呼。
許宛歆仍舊是那副弱不風的婉約姿態，不過臉頰罕見地泛著紅暈，殷紅，頭髮也略有些鬆散，使整個人都平添了兩分嫵神采。
一見到念兮與王慕宜，難得出吃驚赧的姿態。
細聲道，「途經西市，一時想念這裡的桂花漿水，這才來了。
」 念兮與王慕宜都是經事的，只看許宛歆的形容，便知方才馬車裡的親熱。
們對視一眼，裝作什麼也沒看到，將人請進廂房。
許宛歆卻推卻道，「還有人……在外頭等我，我帶兩份便走。
」 念兮也不再多言，自去廚下安排。
一邊聽慕表姐與許宛歆寒暄，「這天眼看就要落雨，許小姐是準備回府去？
」 .
許宛歆笑著搖頭，「不回去，等下要去聽戲。
」 「許小姐聽戲？
」 「王姐姐我婉兒便好。
原先也不怎麼聽，不過他……喜歡，這些日子聽下來，倒品出有幾分趣味。
」(5, 王慕宜意味深長的笑，「屋及烏，我懂得。
」 許宛歆耳都紅了，卻也並未反駁，這當兒侍盛上桂花漿水，許宛歆接過食盒，輕聲道一句「陪」，迫不及待往外走了。
等那輛招搖的馬車漸漸消失在街角，王慕宜才慨道，「當真是個癡兒。
那時慕裴儉，弄得滿京皆知，我還覺得此頗有心機。
如今看來，竟是個上了便全然不顧的個。
」 「可那位邢遠郎君，家裡姬妾群，外面更是頭相好無數，這般弱的子，將來可有得苦頭吃。
」 王慕宜回頭，見念兮還看著街角的方向出神，呆愣愣的，不由一下，笑道，「你怎麼了？
」 念兮回神，若有所思道，「沒什麼，只是覺得這馬車怪招搖的。
」 「可是呢~」 王慕宜深以為然，「生怕不知道是兩人出街一樣，這一陣惹來不流言。
茶樓酒肆里，沒被人議論。
」 念兮聞言不再說話。
卻驀地記起前世，許宛歆毅然決然嫁給一個患癆病的公子，所有人都不能理解，許母更是為此哭壞了子，都沒能回心轉意。
那時的形，與今日重疊……(5, 念兮的心忽然砰砰跳起來。
不願相信，一個人做事竟能決絕到這種程度，以局，就為了換取另一個人心中的憐？
究竟是怎樣熾烈的，才能一個外表弱的子做到這一步？
今生大約是因的緣故，裴儉對許宛歆多有疏遠，所以，許宛歆便為自己找了這樣一個不堪的男人，還這般招搖過市。
接下來呢？
會如所有人預料的那樣，因識人不清，被浪子所傷。
可是那樣深意重的子，定然會博得眾人的同與憐憫。
不，許宛歆不需要旁人的同與注目，從始至終，要的或許都只有裴儉的回眸。
一冷意從背後流竄到四肢百骸，念兮忽然激靈靈打了一個寒戰。
「別在窗邊站著了，」王慕宜瞥見念兮臉蒼白，將拉回幾案前坐下，倒了杯熱茶遞給，「你怎麼了？
臉這樣差？
」 「沒什麼。
」念兮握著茶盞，半晌，才覺得四肢百骸慢慢有了溫度，「只是有些擔憂許小姐的癡心被辜負。
」 「別心了，許宛歆必然知道自己要什麼。
咱們外人不過看個熱鬧罷了。
」(5, 念兮木然點點頭。
這世上，怕是再沒有人比許宛歆更懂得，自己要什麼了。
「看來今日珍寶閣是去不了，」王慕宜忽指著窗外笑起來，「比起邢遠，顧郎君才是一等一的好呢。
還是我們念兒有眼。
」 念兮抬頭，顧辭與揮手，出一個燦爛的笑。
心頭的霾就這樣驅散。
無論許宛歆是怎樣一個人，又與有什麼相干。
人間煙火，白茶清歡，的心上人，是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