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他的我的初第一次看到“顧清淮”這個名字,是在學校宣傳欄張的分班名冊上。
那個名字在第一名的位置,很難不去關注。
很快,就在軍訓時見到他人,才發現人如其名。
年一軍訓服,瘦高白皙,肩背很直,像哨所旁的白楊樹。
他不像青春期的男孩子聒噪,也不參與他們七八糟的話題,最多低著頭勾起角無聲笑笑。
奉年級主任之命,寫新生發言的演講稿給他。
走近時,輕聲喊他名字,班裏男生瞬間起哄。
年抬眼,清澈眼底笑意未散。
那弧度好漂亮,輕易人心神。
後來再想起那天,不記得自己多驚慌多無措心跳多快。
只記得轉瞬間,學校廣播驀地響起《七裏香》的前奏。
那旋律像在無形中指引。
指引奔赴全然不一樣的燦爛盛夏。
(二)鐘意你軍訓結束後,和他依舊沒有什麼集。
只是眼睛不控制,總能在他走進教室時捕捉到他的影。
耳朵也好像也變得格外敏,就算教室再吵再鬧,也能聽見他給人講題的聲音。
他的聲音很好聽,冷冷淡淡的沒有什麼緒,有種年人的清冽磁。
直到那次放學晚走,被錢榮堵在校門口的巷子。
他把拉到邊,語氣輕輕的、的,像怕嚇到一個小孩子:“不是讓你等我一起嗎,怎麼一個人先跑出來了?”
年個子很高,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肩上。
氣息清冽,校服上有曬過的洗味道。
眼角餘,是他睫落在眼睛下方的影,和微微勾起的角,弧度那麼和。
“如果你不介意,以後可以等我一起。”
心跳變得很快,大腦一片空白,前所未有的慌侵襲。
突然分不清,是因為驚魂未定,還是心來勢洶洶。
磕磕絆絆:“我……”路燈下,他笑意清淺,像最乾淨的山風:“我知道,你鐘意,我鐘意你的鐘意。”
(三)做同桌後來,他們為同桌,從高一到高三,從來都沒有變過。
第一次排座位,不是班主任排,而是全憑自願,所以大家都很開心。
班裏有很多附屬初中直升的學生。
他們彼此認識,早就說好誰和誰坐,只有,是等待被安排的那一個。
顧清淮不一樣,他很熱門也很搶手,除了男生還有生,都想跟他同桌。
畢竟他是班裏第一,衝刺清北的好苗子,除了績好,眉眼五也緻出挑。
翻開書,假裝自己在學習,假裝自己不在乎。
鼻尖敏 捕捉他的氣息,懵懵抬頭,眼底盡是茫然。
他是攻擊十足的長相,不笑的時候上拒人千里的氣場很足。
可那個瞬間,卻覺得,他是放輕了語氣和說話的。
“跟我同桌嗎?”
像是被定住,簡直懷疑自己幻聽。
好半天,慢慢點頭。
臉上沒有什麼表,心跳已經快要瘋掉。
只是的害無措落在他眼裏變害怕。
他很認真地看著的眼睛:“你很怕我?”
抿說不出半個字,只是搖頭。
他無可奈何地彎了彎眼睛,說,我又不吃人。
要怎麼告訴他,告訴他——好開心,和你為同桌。
很久以後,著聲音跟他控訴,剛認識的時候他有多冷漠。
顧清淮無可奈何,說主很難,不過結果不錯。
他笑著的臉:“我一個芳齡二八的大小夥子,不要面子的嗎?”
(四)優先順序學習刻苦,每一門績都不錯,相比較而言,理是的“瘸”學科。
顧清淮理很好,又或者說,他每一門績都很好,是任課老師的寶貝。
一開始不太悉,所以雖然學霸就在邊,並不好意思去問他。
顧清淮這個人,偶爾笑時勾一勾角,是明朗恣意的年模樣。
可如果不笑,睫又濃又,眼廓鋒利流暢,看起來很不好惹。
有一天,一道題耗費半節課都得不出正確答案,心灰意冷。
剛鼓足勇氣要請教顧清淮,下課鈴聲響起,前桌的學委和隔著過道的班長都圍過來。
攥的習題冊剛要放回去,就被年走。
邊上的男生起哄,他沒什麼緒地說了句:“等我一會兒,我先教我同桌。”
心跳突然開始失去控制,聲音很大,懷疑一不小心就能被顧清淮聽見。
不知道是因為那個優先於所有人的“先教”,還是他咬字清晰的“我同桌”,都顯出一種區別於別人的親昵意味。
他傾靠近的瞬間,空氣流得格外緩慢,分分秒秒都可知。
他校服上清冽好聞的洗味道縈繞鼻尖,不自覺屏住呼吸。
那麼近的距離,他的呼吸清晰可聞。
發現,他竟然還有很明顯的下睫,是真的睫本。
直到年冷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扣了下課桌:“專心一點。”
那語氣有些無奈,含笑,有種對待小朋友的縱容意味。
是真的經不起玩笑話,臉在短短幾秒之紅了個徹,熱得冒熱氣。
顧清淮忍俊不地彎了彎角:“你怎麼這麼容易臉紅。”
又說:“我不逗你了,看題。”
他握著筆的手指細細長長,上好白玉一般質地溫潤。
講題時微微低的聲線帶著鼻音,給人溫的錯覺。
腔好像有只小兔子在撲通撲通瘋狂跳,跳得頭暈目眩。
以至於,那道題顧清淮給講了三遍,讓愧疚得無地自容。
後來,兩人慢慢悉起來。
小心翼翼問他:“我老是問你題會不會太耽誤你時間……”顧清淮停下手裏正在轉的筆,偏過頭看,淡聲說:“沒有,我很喜歡。”
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喜歡什麼?”
難得見他紅了耳朵,顧清淮手在腦袋上胡了一把——“喜歡你,問我題。”
(五)很可跟形單影隻的不一樣,顧清淮走到哪兒都有人認識他。
老師們喜歡他,同學們也一樣。
附中有很多顧清淮的初中同學,哪個男生都願意跟他說幾句。
學霸的環在那,他這個人不管是長相還是頭腦還是格,哪兒哪兒都挑不出缺點。
鐘意課間回來的時候,遠遠就看見,顧清淮被隔壁班幾個男生攔下,站在走廊那裏聊天。
空氣在經過他面前時,慢慢凝滯。
校服袖子蓋過手背,不自覺攥手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張什麼。
直到從他面前走過去,心臟猛地放鬆,呼出屏住的氣。
而後聽見那幾個男生在說:“剛剛那孩兒是你的小同桌?”
走廊吵吵嚷嚷,背書的聲音和說笑聲混在一起。
耳朵仿佛安裝準雷達,敏捕捉到年清冷好聽的嗓音,是帶著笑的一聲“嗯”。
那幾個男生又說:“聽說格特別高冷,都不搭理人。”
的脊背一僵,強迫自己封閉視聽。
偏偏,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唯獨不能不能在乎他的。
這樣的自己很失控、很反常,懊惱,可除了任其發展,沒有任何辦法。
就連步子都不自覺放慢。
“別人說什麼你信什麼?
有腦子沒。”
大概是真的很悉的同學,他才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年嗓音清越,像燥熱初秋的山風。
那語氣不再漫不經心,他咬字清晰又認真。
甚至有種被人誤解一定要替出氣的霸道——“明明就很可。”
(六)跟著我學霸總有點自己的脾氣。
顧清淮從來不上早自習。
這傢伙每天睡眼惺忪踩著上課鈴到教室,書包鬆鬆垮垮背在肩上。
如果不是宣傳欄著這位哥的照片,恐怕門衛大爺要把他當個不學習的壞小子攔在校外。
他不是什麼天賦型選手,作息和正常人有壁。
喜歡熬夜刷題,夜深人靜的時候效率最高,所以早上起不來,跟學校申請了不上早自習。
他的績擺在那,從班主任到年級主任一路綠燈。
別的同學攀比,老師們統一說辭:你如果能有一門能考過顧清淮,你也可以早讀在家睡大覺。
走讀的,冬天天不亮就要出門。
月亮藏在雲層後,學校附近的小路上幾乎沒什麼人。
快到學校時,鐘意聽見路邊有人在喊:“同學……”目不斜視,直到那個中年男人喊了第二遍。
冷風刺骨,讓大腦徹底宕機,男人猥瑣笑著:“,個朋友唄。”
等反應過來,忍住想要嘔吐的衝,朝著近在咫尺的學校大門一路飛奔。
嚨腥甜,小酸,那人在後若無其事猥瑣笑著,聲音令人骨悚然。
到教室門口的時候,的眼睛瞬間潤一片。
整個早讀,無心去背單詞,臉埋在臂彎,驚魂未定。
直到顧清淮到校,看出的不對勁。
他低聲喊的名字:“鐘意。”
年聲音是見的溫和,抿了抿角,真的快要哭了。
明明可以很堅強,明明可以自己消化所有緒,明明他就只是的同桌而已。
為什麼委屈的緒在遇到他之後,會無限放大。
他問:“怎麼了?”
的止不住抖:“早上來學校的時候,我遇到壞人了……”“嚇壞了?”
他專注看人的時候,瞳孔漆黑澄淨,像玻璃球,那麼清明亮。
剛要否認,還沒否認,他卻低聲喃喃:“你肯定嚇壞了。”
“不怕,”他的腦袋哄人,“我有辦法。”
翌日清早,像往常一樣很早出門。
看著窗外依舊沒有亮起的天,心惴惴不安。
打開家門的那一刻,冷空氣瞬間湧,系圍巾,帶上家門。
轉卻看見,樓道裏有人。
那人廓瘦瘦高高,穿著寬大的黑羽絨服,書包背在前面,後背靠著牆。
腦袋低垂,蓬鬆的黑髮遮住眉眼,鼻樑直,下頜清秀俐落,好像睡著了。
走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每走近一步,心跳就一拍。
直到手指到他的羽絨服袖口、很涼,小心翼翼晃了下:“顧清淮。”
年睡眼惺忪,看向,了眼睛。
他說話時,甚至還帶著沒睡醒的鼻音,的,像羽拂過的心尖——“你跟在我後。”
“這樣你就不用害怕了。”
(七)漂亮小朋友因為初中被霸淩被擾的經歷,很不喜歡被人盯著看。
那些好奇打量的目,會讓覺得有螞蟻麻麻在上爬來爬去。
偏偏,從軍訓的時候開始,關於的議論就開始了。
低帽檐,封閉視聽,可是那些聲音還是不控制地往耳朵裏鑽——“是不是戴了瞳呀,怎麼可能有人眼睛是淺琥珀,貓咪一樣。”
“長得像小說裏弱弱的小白花二。”
的臉頰發燙,默默低帽檐,不想被人看見,也不想被人議論。
直到軍訓結束後,這群閑著沒事幹的高一學生才慢慢有高中生的樣子。
穿著和大家一樣的大大的校服,很說話,也很走出教室,是同學眼中那個清高的同學。
學習很認真也很刻苦,是小鎮做題家,也是讓人不可忽視的黑馬。
從班級中下游到前五,也不過也就是一個學期的事。
高二的運會,班裏需要一個孩舉牌。
一般來講,舉牌的孩都是班裏的“門面”。
先是委後是班長,苦口婆心,下課就過來勸,最後心,答應下來。
子是趙雪青從家裏帶來的、的生日禮,很的公主。
自來卷,長髮本來就有捲曲的弧度,塗了淺淺的。
從趙雪青的眼睛裏看見自己,是好看的,雖然的子裏穿著挽起一截的校服長。
只是從不穿子,所以整個開幕式都倉皇不安,剛一結束就逃一樣回到自己的班級。
走到哪兒,男孩子的起哄聲音在哪。
小小沒有人矚目的欣喜,只有難堪到快要死掉的局促。
抿了,才沒有讓自己的不安忐忑還有尷尬公之於眾。
直到拉著趙雪青去衛生間換下子,換上和大家一樣的寬大的校服,安全才慢慢回來。
長舒一口氣,心道,終於結束了。
運會結束,以為一切都會回歸正軌。
讓沒有想到的是,縱使再低調,學校的表白牆、吧都是的照片。
那些人說是校花,說在之前,附中沒有長這樣的孩子,在之後也不會有。
為人稱道的,除了那雙淺琥珀的眼睛,還有小說裏描寫的、“海藻般”的長髮。
有誇讚,自然也有詆毀。
他們說高傲得不行,平時都不理人,也不知道清高個什麼勁。
有人回復說,只是不跟孩說話,在男生面前弱弱不能自理。
也有人說商低在水平線之下,被人追的時候從不會委婉,每次拒絕都很俐落。
還有人說,一個追求者都不答應,肯定是想找一個更加有錢的男孩子,因為家很窮。
走到哪兒,總有那麼幾個男孩或者孩,大聲或者小聲議論。
那個週末,一頭紮進學校理髮店,把留了好多年的長髮剪到齊耳。
理髮店的小姐姐心疼壞了,著及腰的捲髮,惋惜道:“你留長髮像個洋娃娃,真的要剪嗎?”
從稚園開始就是長髮,電視裏的公主是長頭髮,我們家鐘意也是長頭髮,那我們家鐘意也是公主。
點點頭,在鏡子裏對上小姐姐的眼睛:“嗯,剪吧。”
全部剪掉,越醜越好。
理髮師幫把長髮紮馬尾,剪刀對準,聽見剪刀剪斷頭發的聲音,鼻子驀地一酸。
也就是那個瞬間,理髮店的門被推開。
秋風在一瞬間灌,聽見男生吵吵嚷嚷議論著要不要剪寸頭。
從喧鬧聲中準捕捉到一句懶洋洋的:“隨你。”
慣常散漫的聲線,清清冷冷不近人。
忍不住轉頭去看。
白短袖,黑運,顧清淮高高瘦瘦走在後面,推門而的瞬間和目相撞。
明明他只是同桌,明明除此之外什麼關係都沒有,明明……只是在喜歡他。
可是為什麼,在看到他的瞬間,一腔孤勇變委屈。
就好像了委屈的小朋友,本來可以自己很堅強的。
看到給自己撐腰的大人,就突然想要撒想要哭鼻子。
顧清淮看到,似乎微微一怔。
視線落在一,彎了彎眼睛,算是打過招呼。
如果晚一點再剪就好了,如果沒有遇到他就好了。
現在頭髮噠噠的,坐在理發店的凳子上,特別特別醜。
吸吸鼻子,垂下長長的眼睫,不抬頭,不說話,也不期待安。
顧清淮垂眸從鏡子裏看到委屈得快要哭出來的小臉。
眉眼倔強,忍著淚,鼻尖通紅,抿線。
在吹風機的轟鳴聲中,聽見他輕輕問了句:“拿頭髮出氣,頭髮答應了沒。”
年語氣很,莫名有些近乎錯覺的溫。
小小聲說:“沒……”頭髮剪好,吹幹,黑髮變得蓬鬆而。
發尾微微捲曲,長度到下頜,理髮師小姐姐給剪了一個輕薄的劉海。
收起吹風機,長舒一口氣笑道:“還想著長髮剪掉可惜,現在看著更漂亮了,像個瓷娃娃。”
短髮讓的臉更加顯小,脖頸纖細,優勢完全凸顯。
顧清淮敲敲謝凜的肩:“我先回學校。”
謝凜心下了然,卻故作誇張:“我去,不是吧?”
而後,意味深長看了眼鐘意,齜牙咧道:“行,我不當電燈泡。”
的臉頰莫名一熱,低著頭不敢看人。
也有害和懊惱,懊惱自己剪頭髮的決定太衝。
不希別人看自己,卻希在顧清淮看到自己時,自己是好看的。
可是現在頂著一個“蘑菇腦袋”,肯定很傻。
傻就傻吧,在心裏說。
等高考結束後,我還會再漂亮回來的。
雖然這樣想,可還是癟著角。
手指無意識揪了揪剛到臉頰的短髮,小臉皺苦瓜。
顧清淮忍俊不:“怎麼了?”
鼓足勇氣,張到睫抖:“你覺得……高中生留長髮好還是短髮好?”
把外貌當做累贅,卻唯一在意,他眼裏的自己。
一句話,用盡所有的勇氣,甚至在下一秒,就開始後悔,想要逃離。
自己為什麼要問他這些……顧清淮笑著看一眼。
直愣愣在原地,頂著新鮮出爐的妹妹頭。
他失笑,在他含笑的目中紅了臉,聽見顧清淮語氣輕輕地問:“那我看看?”
年那慣常冰冷沒有溫度的聲線,此時莫名有些發。
不是他平時冷冷淡淡的說話語調,而是很認真地徵求意見。
沒有說話,顧清淮俯,手撐著膝蓋,當真認認真真打量。
剛剛好的距離,有些親昵,卻不會讓覺得被冒犯。
也因此,收穫欣賞他那張俊臉的絕佳視角。
近看,年冷白沒有任何瑕疵,半垂的眼有深刻的雙眼皮褶皺。
眼尾上揚的弧度像是小鉤子,勾人不自知。
面紅耳赤,輕輕偏過頭去,張到呼吸都不規律,想要逃離他邊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而就在這時,顧清淮站直,輕輕說了句:“走了。”
仰起臉,沒有得到答案,猜想是他足夠委婉,不想打擊到。
下一刻,年含笑的聲線輕輕落在耳際,比泉水還要清澈幾分:“漂亮的小朋友。”
心瞬間好起來,在他問要不要吃冰激淩的時候,霾一掃而。
回學校的路上,他問:“不舍得還要剪?”
小口咬著冰激淩:“我……不喜歡他們看我。”
秋風拂過捲曲的發尾,預兆著嶄新的開始。
沒過多久,的劉海長長,開始眼睛。
找顧清淮講題的時候,額前的幾綹碎發一直往眼睛裏,眼睛不舒服,只能用手。
顧清淮叩開筆蓋,輕聲說:“別。”
鐘意看向他,目迷茫。
年傾靠近,五在眼前無限放大。
眼冷厲,眼尾寡冷的弧度狹長,顯得人很無很不好接近。
睫很長,此時此刻垂著眼睛,在午後溫暖的影中,顯出讓人心的。
鼻樑很直很,過分緻漂亮,角尖尖的,笑起來的時候特別勾人,紅齒白。
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心臟不停,最後一枚核桃大小,張到睫簌簌抖。
忍不住屏住呼吸,直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扶住自己的腦袋,另外一只手把眼睛的頭髮順到額頭上面。
筆蓋扣上去,往上一推,卡子一樣固定住不聽話的頭髮。
顧清淮垂眼,眼底有微微笑意,瞳孔清亮和:“好了。”
(八)學姐是學長的午休的時候不會睡覺,爭分奪秒刷題。
某天,教室後門突然被打開,正在做題的沒有任何防備,被嚇了一跳。
看向後門,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男生嬉皮笑臉:“學姐,你的新髮型好漂亮!”
沒來由的厭惡,不下去,皺眉:“我不認識你。”
男生大大咧咧:“這不就認識了嗎?
我是高一七班的。”
他不依不饒,直接坐到邊、顧清淮的位置,面朝著:“放學去喝茶?”
班裏已經有人看過來,真的生氣了,冷聲警告:“我不去,那是我同桌的位置,讓開。”
男生校服不好好穿,拉鏈敞著。
這讓忍不住想起顧清淮,總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哪兒哪兒都讓人喜歡。
男生直接趴在桌子上,看:“學姐,只要你答應跟我一起去喝茶,我就讓開。”
的眉頭擰得更,如果是男生,沒有那麼明顯的力量懸殊,一定毫不猶豫把他扔出他們班教室。
就在這時,頭頂落下影。
還沒反應過來,邊的男生已經被人拎起領。
那雙手修長白皙看起來其實很斯文,就在剛才,還在面前放下一盒半芝士。
現在,那手背青筋暴起充滿忍不發的力量,因皮冷白而格外清晰。
男生一個毫無防備一個趔趄,差點被摔到地上:“你誰啊?”
顧清淮個子高,走近之後迫強烈,高大形完完全全把擋在後:“學姐是學長的。”
年冷著臉,漆黑眉眼間都是戾氣,眼風一掃,刀子似的:“都沒長齊,回家玩泥去。”
接著教室後門被帶上。
世界驟然安靜,只剩的心跳。
想,今天晚上肯定要失眠。
因為,他說“學姐是學長的”。
(九)新年快樂放在現在,可能算個“社恐懼癥”。
只不過高中的時候,“社恐懼癥”這個詞尚未普及,一個“向”涵蓋所有。
不會主跟人談,別人跟搭話會覺得尷尬,更不會在中秋、除夕給認識的人群發短信。
手機永遠靜音,電話響起的時候會張,無比希那就是一塊磚頭。
那年寒假,開始頻頻拿起手機,看是否有未接電話、未讀短信來自期待的那個人。
企鵝圖示上有紅通通的提示。
屏住呼吸點開,指尖發。
看清的瞬間,提到嗓子眼兒的心臟回落。
原來不是。
可能真的很反常,以至於媽媽都察覺不對勁,問:“是有什麼事嗎?
看你一直在看手機。”
有種心事被到的局促,乾笑了下:“沒有,就是看見班級群裏有人拜年。”
有守歲的習慣,從不熬夜的乖寶寶,會等到新年到來才睡覺。
群裏有老師有同學,還有人艾特顧清淮,說新的一年要拜一拜學神,蹭一蹭好運,明年考個好大學。
但是,他自始至終沒有出現過。
打開顧清淮的對話框,那句【新年快樂】遲遲無法按下發送鍵。
直到23:59分,春晚裏的主持人開始倒計時,新年馬上就要到來,仍在糾結。
就在這時,手裏提示音響起。
【顧清淮:你在跟弟弟聊天嗎?
】老鄰居家的弟弟也考到省重點,經常會去找,問題又或者是借書。
被顧清淮撞見好幾次,也因此,他有時候會故意學弟弟喊“姐姐”。
不知道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音,為什麼從他裏說出來,就那麼讓人臉紅心跳。
臉頰發燙,打字的手指都不穩:【我沒有。
】不怎麼跟人聊天,也不懂得找話題,只好問了一句:【你怎麼還沒睡呀?
】他回信息:【等著跟某人說新年快樂。
】某人?
某種猜想在漫天燦爛煙花中萌芽。
電視裏的倒計時到零,與此同時他的資訊發過來:【新年快樂】。
笑彎了眼睛,臉頰幾乎和茶幾上蘋果一個:【新年快樂】。
(十)你很重要平時在學校上晚自習的時候,顧清淮寫作業的節奏都是跟著來。
一旦在哪道題目上猶豫不決,他就會側過頭問:“需要我講嗎?”
現在是寒假,把不會的題一道一道勾出來,結果就是越攢越多。
拿起手機,班級群很是熱鬧,除了各種玩笑,就是把不會的題發到群裏,然後艾特顧清淮。
顧清淮上線的時間不太固定,但都會一一解答。
大多數時候是發一張寫了步驟的草稿紙,這次直接發了一條語音。
他大概是在外面,能聽見風聲和年的呼吸聲,嗓音在寒冷的冬夜格外清冽好聽。
開,耳朵莫名就熱了一下,然後點擊保存,這下臉頰也跟著發燙。
這才發現,自己好像很想他,卻找不到聯繫的理由。
任何人都可以坦坦在班級群問他題。
只有不可以,因為心裏有鬼。
趙雪青上線,鐘意把難題發給,想看是否剛好會做。
誰知,大大咧咧的趙雪青直接說:【我給你問問顧清淮。
】呼吸一凝,剛要說“別麻煩他”,趙雪青:【發過去了!
】心跳突然之間開始不控制,好像比他在邊的時候還要張。
眼睛盯著企鵝的通訊錄,顧清淮的頭像暗著,說明他並不線上。
眨了眨眼睛的功夫,他的頭像跳,消息發了過來。
點開的瞬間,好像連呼吸都不會了。
顧清淮:【怎麼不直接問我。
】咬住,小心翼翼說道:【我怕打擾到你。
】他給講了步驟,紙張不是草稿紙,而類似於從某種宣傳冊上撕下來的。
這讓覺得很抱歉:【你在外面嗎?
】顧清淮簡明扼要回了個“是”,霎時讓滿心懊惱,懊惱自己唐突。
趕打字:【那我不打擾你啦,你快看吧,謝謝你!
】手機螢幕亮起,是他電話直接打過來。
班裏同學問他題目,是一段簡明扼要的語音,又或者是草稿紙上的步驟。
問,是直接打來電話,是不是說明在他心裏,是有那麼點不一樣的。
這個想法讓鐘意心臟砰砰,甚至接起電話的時候腦袋一片空白。
電話那邊不算安靜。
聽到班裏幾個男生的聲音,在喊他:“顧清淮,你去哪兒啊?
球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依稀能分辨,是謝凜的聲音:“臥槽臥槽,顧清淮,你偶像出來了,你要去哪?
!”
攥著手機的手指關節泛白,喊他名字:“顧清淮。”
聲音落在寂靜的空氣中,像是水滴落在深海,在心尖輕輕漾起一圈漣漪。
顧清淮“嗯”了聲,而後鐘意聽見門開關的聲音,耳邊慢慢變得安靜下來。
他應該是從屋裏走到外面,寒冬凜冽的風聲隔著聽筒劃過的耳朵。
覺得很抱歉,覺得自己打擾到他。
他在外面玩,自己卻冒冒失失問他題目,真的很煞風景。
“你忙你的吧,我沒什麼很重要的事跟你說……”這會天氣在零下,他在外面接電話是不是很冷?
寂靜空氣裏,只剩他清冽的呼吸,聽見顧清淮低聲說了句:“沒有。”
甚至怕心跳聲太吵,讓無法聽清他咬字的細節。
屏住呼吸,年偏冷的嗓音就這樣落在耳邊:“你很重要。”
每個字音,都像一朵煙花,“砰砰砰”在腦袋裏炸開。
眼前浮現他笑時眉眼的弧度,把臉埋進手臂,聲音悶悶的:“你不是要看球賽嗎?”
每個男孩子都有個喜歡的球星,知道,他也不例外。
顧清淮:“沒有要看。”
他否認的語氣,莫名有些可,像個固執的小男孩。
起了玩心,著聲音,毫不留穿他:“剛才我聽見了,謝凜喊你看球賽。”
聽到他說“你很重要”,就已經像是被猝不及防喂了一顆糖。
不想在他要看球賽的時候,不分時間場合讓他給自己講題,這樣會很討人厭。
笑著說:“你快去看吧,我可以先做別的題,而且,我不想他們說你……”顧清淮音清爽,似笑非笑問:“說我什麼?”
的臉頰微微發燙:“他們說你……重輕友。”
剛才聽見了,還有“妻管嚴”,還有人問“是不是傳說中的小同桌”……沒有什麼惡意的玩笑,都是男生們瞎起哄。
但就是不想他們開他的玩笑。
顧清淮這下是真的笑了:“管他們呢。”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是讓人琢磨不定的態度。
是真的覺得玩笑無足輕重……還是,還是他默認了。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這樣告訴自己,聽筒著耳朵,他的聲音近在咫尺。
他問:“寫在紙上的步驟你看明白了嗎?”
沒必要逞強,幾斤幾兩,顧清淮比理老師還要清楚:“其實不太明白。”
聽筒裏的風聲愈發凜冽,天氣預報說今天又有一場強降溫。
猜測顧清淮是不是為接電話走到街上:“你快去看球賽吧,我可以下次再聽你講。”
“我說,鐘意同學。”
也許是因為電流放大了他咬字的細節,那本就好聽的聲線,變得格外磁。
不是往常的漫不經心的語調,而是認真的,直白人的。
顧清淮聲音微微低,語氣很輕,著耳朵輕輕劃過,親昵得如同耳語一般。
以至於,有種他覆在耳邊說話的錯覺,耳邊說話的熱氣和呼吸的細節都如此清晰。
“有點自知之明。”
鐘意呼吸一凝,心臟仿佛停止跳。
年斂起玩世不恭,在耳邊輕輕說話,語氣是從不曾示人的溫:“球賽哪能跟你比。”
(十)想見你那通電話之後,不再克制自己想要聯繫他的衝。
數學、理、化學,每天都要寫很多作業,才能找出很多不會的題。
是很久很久以後,謝凜跟開玩笑,說顧清淮高考績裏也有的功勞。
不解,顧清淮讓他閉,謝凜毫不留穿:“為了給你講題,他提前寫完了所有作業,他以前都仗著績好為所為啊,什麼時候規規矩矩寫過作業……”那個時候的,
並不知道。
電話打過去,顧清淮掛斷,給打回來。
接起來,小聲說:“電話費很貴,你給我講題,不應該你再花錢。”
他笑,耳邊有淺淺的氣音:“看題。”
還有其他的題,更加不好意思,而後聽見他說:“還有啊。”
語氣聽不出緒,立刻意識到自己給他添了麻煩,臉頰發燙。
電話那邊的顧清淮淡聲道:“要不明天你出來?”
鐘意慢半拍,問:“出來?
去哪兒?”
顧清淮音清爽:“市圖書館?”
心跳聲突然變得存在十足,他是在約自己嗎?
穩著聲音說“好”,又小聲補充:“那明天見。”
“嗯。”
他應聲。
電話掛斷,鐘意突然想到一個詞——約會。
閉上眼睛,都是他,過往畫面在眼前一幀一幀飄。
他說,鐘意有點自知之明,球賽哪能跟你比。
他說,學姐都是學長的,沒長齊回家玩泥去。
他說,你喜歡比你小的?
姐姐我也沒有你電話。
他是不是……喜歡呀?
把臉往棉被裏埋,熱意烘著臉頰,心臟撲通撲通瘋狂跳。
淩晨睡不著,索趿拉著拖鞋下床,翻櫃裏的服。
過年的時候,說平時都穿校服不要買新的,因為冬天的羽絨服和大真的好貴。
媽媽上答應,卻還是給買了厚實抗風的牛角扣,學院風,不容易過時的款式。
爸爸說,爸爸媽媽可以沒有新服但是鐘意一定要有。
鐘意很心疼,可此時此刻卻覺得,好在有一件新服。
因為要去見他。
第二天早飯後,背上書包:“媽媽我去圖書館!”
媽媽笑著問:“又是和你的小同桌?”
的長髮綁馬尾,臉頰沒有遮擋,熱意來勢洶洶。
本以為媽媽會問別的,又或者叮囑“不要早”,可媽媽只是給零花錢:“出去買好吃的。”
到市圖書館的時候,顧清淮已經等在門口。
年白羽絨服藍牛仔,脖頸上圍了一條灰圍巾,擋住半張臉,眉眼濃重奪目。
眼睛眨了眨:“新服?”
顧清淮笑著點頭。
彎著眼睛小小聲稱贊:“很好看。”
他漫不經心彎了彎角:“見你不得穿好看點兒啊。”
年語氣似真似假,眉眼含笑,特別好看。
又問:“你是覺得我很麻煩……電話裏說不清楚?”
“所以才,”抿了抿,小心翼翼問他:“所以才我出來。”
“不是。”
顧清淮手裏兩杯熱茶,讓挑一杯。
選了珍珠看起來很多的那一份:“那是喜歡學數學?”
顧清淮把吸管好遞給:“我才不喜歡什麼數學題。”
冰涼的手掌心被暖熱,的角輕輕癟了下去。
他明明不喜歡數學題,還要因為自己出來,太難為他。
就在這時,清俊高挑的年彎腰,看著的眼睛。
“你不會真以為,我大冬天跑這麼遠,是為了幾道數學題吧?”
他毫無瑕疵的五,清晰冷厲,前所未有的近。
呼吸變白氣,年氣息清冽,眼眸漆黑:“你就一點都不想見我?”
的呼吸凝滯,那個“想”好像就在嗓子眼兒,隨著心臟跳,砰砰砰,撞擊的腔。
呆呆的,顧清淮了的腦袋:“我只是想見你。”
(十一)你不是別的生明明最喜歡放假。
喜歡在自己的房間睡到自然醒,喜歡走出房間就能看到笑瞇瞇的爸爸媽媽。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開始期待開學,因為開學才能見到他。
本以為會很難熬的高中三年,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走到尾聲。
高三最後一節育課前,趙雪青拉著去學校小賣部買水。
“總得有點儀式吧,”都給一瓶水,“你也給你同桌送個水。”
笑,覺得行。
每節育課,如果沒有集活,都在籃球場旁邊看顧清淮打球。
懷裏會抱著他的校服,手裏會習慣拿一本單詞書。
顧清淮的校服香香的,有曬過的洗味道,佔據所有心神。
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單詞書上。
背五個,就獎勵自己看他一會兒。
大半節課,都只顧著看他,單詞都沒怎麼背。
不知不覺下課鈴聲響起。
剛要送水給他,卻見有別的班的孩子圍了上去。
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運飲料,那個檸檬的圖案如此應景。
沒關係,可以留著自己喝。
頭頂落下影,是剛才被孩子包圍的顧清淮。
年黑髮黑瞳,上的每道線條都俐落俊秀,長很招人喜歡的樣子。
手裏是空的。
他的手神給:“給我的嗎?”
輕輕“嗯”了聲。
他笑著的腦袋:“謝謝貓貓。”
剛才的酸消失不見,故作無所謂:“不是好多生給你送水嗎?”
顧清淮曲著兩條長,下抵在膝蓋上,偏過頭看。
年眼睛彎彎的亮亮的,了,語氣認真:“我媽說男生不能隨便收別的生送的東西。”
他的語氣特別可,輕狂恣意的年郎,這一刻,竟然在面前裝起乖寶寶。
的目寸寸下落,落在他的手腕,腕骨緻,修長手指拎著買的那瓶水。
自然而然問他:“那你手裏拿著什麼?”
顧清淮隨手的頭髮:“你不是別的生。”
下課鈴聲響起,燦爛盛夏,正在上演。
怔愣著,尚未回神,心臟砰砰跳。
顧清淮站起,笑著看:“走了,回去上課。”
給年堵了一層暖調的,他的黑髮和睫都,角淡淡的笑意,能讓人心都融化掉。
(十二)我的輔助線都鐘意顧清淮雖然不高冷,但也絕不是容易接近的那一掛。
可慢慢的,發現,他這個人,其實跟想像中不太一樣。
比如,最喜歡看的畫片是《蠟筆小新》。
再比如,還很稚,喜歡在數學課本上畫畫。
好多次,以為他在認真做題薄抿一線。
餘卻瞥見,他在每一道題目旁邊畫畫,有齜牙笑的笑臉,有流淚的哭臉,還有戴墨鏡的酷酷臉。
沒忍住,笑彎眼睛:“這都是什麼呀?”
視線對上,年骨節分明的手指過鼻樑,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見實在好奇,他指著齜牙笑的笑臉:“這是鐘意會的題。”
全然意外的答案,是真的沒想過,會和自己有關。
眼睛忘記眨,熱意順著臉頰四散,甚至屏住了呼吸。
顧清淮指著流淚的哭臉:“這是鐘意不會的題。”
窗外是大片大片的日落。
暖勾勒出他清秀的眉眼,睫有細碎的跳躍,看起來那麼那麼人心。
年最後指著戴墨鏡的酷酷臉,聲音清冷,睫帶笑:“這是鐘意需要顧清淮講的題。”
大腦空白一片無法言語,心臟在腔砰砰跳,存在十足。
對視一眼,心跳就慌到讓說不出話。
突然想起以前謝凜問顧清淮,為什麼你輔助線都用“zy”啊。
當時顧清淮連頭都沒抬,語氣淡淡的反問:“我喜歡zy不行?”
這一刻,平復呼吸,努力穩著聲音問:“為什麼你每一次做輔助線,都從‘z’和‘y’開始?”
顧清淮微微怔住,片刻後,眼尾倏然一彎,輕輕笑了。
“被你發現了。”
“我每一道輔助線都鐘意。”
(十三)婆婆也可以高考前最後一次考試出績後,學校準備再考一次家長會。
這次績不錯,忍不住想像爸爸媽媽看到績單應該很高興。
顧清淮問:“叔叔來,還是阿姨來?”
笑瞇瞇的:“媽媽來。”
只是下一刻,突然想起,顧清淮是沒有這種選擇權的。
他的爸爸很早就犧牲,家裏只有媽媽。
心臟好像被利猛地紮了一下,只是想像自己是他,就已經難過得要哭出來。
生地轉移話題:“到時候我見到你媽媽,就直接阿姨嗎?
會不會有一點點唐突?”
話說出口,突然有種錯覺。
錯覺不是家長會見到同桌的媽媽,而是見家長。
年彎了彎眼睛,有幾分捉弄人時才會有的邪氣。
鷙的眼,睫很長,蠱人心,他真的毫不費力。
他便這樣笑著說:“如果你願意,婆婆也可以。”
後來,才知道。
顧清淮跟媽媽介紹的時候,說的不是我的同桌。
而是——媽媽,那就是我喜歡的孩子,鐘意。
(十四)我們來日方長六月,在蟬鳴聲中,這一年的高考落下帷幕。
最後一科考試的卷鈴聲響起,宣告的 高中時代結束。
的腦袋懵懵的、木木的,一點都不開心。
收拾好東西走出考場,顧清淮已經在教室門口等。
問題的答案在看到他的瞬間呼之出。
是因為高考結束,就再也見不到他。
他不會再每天和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也不會坐在同桌的位置給講不會的題。
不會再用好吃的哄開心,也不會再把他的每一道輔助線,都用的名字簡寫命名。
他績那麼好,一定可以考上很好很好的軍校。
軍校裏也是有孩子的對吧……談的顧清淮會是什麼樣子呢?
要多幸運多優秀,才能與他並肩。
高考結束的還沒來得及開心,就好像已經被人兜頭澆下一盆冷水。
日與眼角餘全部為他傾斜,他沒說話,就只是手了的腦袋。
夕餘暉落了他一,他是學生時代最想私藏的那一束。
走廊裏人來人往,幾家歡喜幾家愁,有人憾落淚,有人笑容滿面跑出考場。
那個瞬間,突然有想要擁抱他的衝。
抱一下吧,現在不抱,以後就沒有機會。
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定定看向他的眼睛,翕,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顧清淮對此渾然未覺,在他轉要離開的時候,攥住了他的T恤下擺。
三年同桌的默契,年垂下目,溫聲問:“有話要說?”
遲疑著,心跳著,點頭的瞬間腦袋空白一片。
高考結束的走廊真的好吵,怕聽不清說話,年彎腰,耳朵靠近邊。
他有很好看的側臉,睫羽一般覆蓋下來,鼻樑又高又直,下頜線清秀又俐落。
角卻很,有微微揚起卻不明顯的勾。
漲紅臉,他看一眼,眼尾倏然一彎,有種對待小朋友才會有的縱容:“這麼難開口?
沒關係,你慢慢說。”
靠近他的耳朵,在一瞬間齊齊上湧到臉頰,心臟已經快要跳到嗓子眼,仿佛一開口講話,就要跑出來。
的聲音小得恐怕只有自己能夠聽見:“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
而後就見,顧清淮怔住。
這個角落的空氣仿佛停止流。
在他的沉默中,越來越覺得自己唐突,小小聲解釋:“以後我們不能當同桌了,也不能見面了,所以我就想抱一下……”“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後半句話還沒說出口,
年已經張開手臂鬆鬆散散抱住,那清冽好聞的洗味道鋪天蓋地。
“想抱就抱,你幹嘛猶豫那麼久。”
他的聲音的、沉沉的,落在耳邊,清冽如泉水,輕輕緩緩劃過心尖。
鐘意 的心臟忘記跳,的眼睛能看耳朵能聽,腦袋無法思考,像是失語癥,說不出半個字。
隔著夏天短袖那層布料,能到他的溫,男孩子真的跟孩子不一樣,骨骼很堅。
原來喜歡的男孩子,抱起來是這種覺,的手垂在側,卻不敢抱住他的腰。
鼻腔的酸和心糟糟織在一起,竟然有種想哭的衝。
全世界好像都在他後,的世界只剩下他一個。
他清冷的嗓音從頭頂落下,心尖在不控制地發。
“你說錯了,我們來日方長。”
“讀大學也不準忘記我,聽見沒?”
那個時候的,看著顧清淮清絕的眉眼,並不敢想像。
不敢想像,就在明天,顧清淮將會牽的手,問——“鐘意,我喜歡你,當我朋友好不好?”
(十五)初吻那是記憶裏最長最無憂無慮的一個暑假。
是牽在一起張的手,是擁抱時紅到炸的臉頰。
是月下的籃球場,和西瓜他留給最甜的一口。
是他把攬在臂彎含笑的眼睛,睫濃,年氣那麼人。
是在一起的第一天,樓梯間,年帶著清冽薄荷氣息的親吻。
夜幕降臨,他把送到樓下。
夜盲,眼前一切好像都蒙著一層朦朧濾鏡。
周遭都模糊,只有他廓清秀俐落,肩背利劍一般直。
的腦袋裏仿佛有個小小的日程表。
在一起的前一天,抱抱了。
在一起的第一天,牽手了。
那麼現在,要親親嗎?
視線不控制,在黑暗中,看向他的,又飛快移開,心猿意馬。
臉頰卻被他輕輕,顧清淮語氣很輕、輕得蠱:“我可以親你嗎?”
懷裏像有一只瘋掉的小鹿瘋狂撞擊腔。
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嗯”了一聲。
慶倖自己夜盲,慶倖現在漆黑一片讓的臉紅不那麼明顯。
黑暗讓無限放大,年落在臉側的指尖卻存在十足,張到忘記呼吸。
他上的味道鋪天蓋地籠罩下來,潤的落在的臉頰,短暫停留,一即放。
空白一片的腦袋,只剩下一個想法——怎麼會這麼……得不可思議,明明顧清淮這個人,骨頭脊樑脾氣,卻得讓人心尖發。
就只是和他臉頰相,呼吸織在一起,就讓心跳快得好像快要死掉。
顧清淮沒有放開,低聲問:“臉上都可以親嗎?”
臉上……除了臉頰,他還要親哪里……害得快要死掉,時間分分秒秒碾過的心尖。
距離不斷短,近到可以數清他羽一般覆下來的眼睫,手指攥住他的T恤下擺。
莫名想到自己暗他的時候,哪敢去想,有一天會被他抱在懷裏,同他接吻,親至此。
年不得其法,又怕生怯,說是吻,倒更像是小心翼翼的嘗試。
很,帶著珍而重之的溫,修長白皙的手指捧著的臉,心尖發,靈魂都要融化。
他直的鼻樑輕輕過的鼻尖,得不可思議的下來。
年氣息清寒,是薄荷是青檸的香氣,讓人想起初冬第一捧雪。
忍不住睜開眼睛,對上他漆黑清冷的瞳孔。
顧清淮又靠近,這次微微啟,含住的下,輕輕吮吸。
大腦瞬間空白一片,攥著他T恤下擺的手指關節泛白,臉已經漲得通紅。
張到無法呼吸、覺得自己要窒息。
顧清淮的腦袋,安小朋友一般。
害到不敢看他,年紅著耳朵,輕輕地笑。
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那你緩一會兒。”
那便是和顧清淮的初吻。
有輕狂恣意的霸道,也有年人乾乾淨淨的喜歡。
(十六)想你記憶中最明朗的夏天,從顧清淮收到軍校錄取通知書的那天開始,進倒計時。
在他準備離開這個城市的時候,戛然而止,心和害,都變濃濃的眷和不舍。
籃球場上,顧清淮投完最後一個球跑向邊。
遞水給他,他擰開瓶蓋,先給,自己再喝。
問:“明天阿姨送你嗎?”
顧清淮搖頭:“我媽出差,我自己走。”
便提議:“那我去送你。”
顧清淮腦袋:“不用,我都多大的人了。”
難得固執:“我就是要去送你。”
顧清淮點頭:“明天我來接你。”
“嗯”了一聲。
好像有很多話還沒說完,還有很多擁抱沒有完。
還有很多電影沒有看,還有很多時間沒有和他一起度過。
怎麼他就要離開了呢?
顧清淮送回家的路上,心尖酸不斷上湧,無限發酵。
直到他把送到自家樓下。
時間已經不早,怕他錯過晚班車:“我到啦。”
路燈下,那雙廓流暢的眼,漆黑澄淨,波流轉。
顧清淮輕輕“嗯”了聲,沒有離開。
害、喜歡、心、不舍都在心尖。
彎著眼睛、抿著角,看著他,不說話。
下一刻,手腕被他握住。
順著他手上的力道,落年氣息清冽的懷抱。
耳邊是盛夏蟬鳴,空氣裏有西瓜的清甜香氣。
臉頰在他的短袖位置,好像能聽見他的心跳。
顧清淮下抵在發頂:“再抱最後五分鐘。”
明天就抱不到了,小小聲在心裏說——要一輩子才好。
還不到五分鐘,顧清淮就鬆手。
迷茫,顧清淮低頭看:“親一會兒?
開學就親不到了。”
如果他直接吻下來還好,可他這樣問,瞬間讓紅了臉。
不說話,他故意把攬到懷裏,眉眼間的意氣風發,蓬也人:“你不喜歡?”
鼻尖縈繞著他上清淡好聞的香氣,臉皮薄,薄得吹彈可破,什麼都說不出來。
好半天,才磕磕絆絆小小聲否認:“沒有。”
顧清淮那雙冷淡眼有了笑,一笑就是意氣風發的年郎。
他俯,兩人離得很近。
這個假期親吻過無數次的近在咫尺,潤的讓人心尖發。
是真的沒有想過,原來他薄薄的、竟然會那樣……年揚眉,逗人的樣子壞也吸引人:“沒有什麼?”
真的害到快要死掉:“我……喜歡。”
他又湊近了些,呼吸仿佛都落在的臉頰,與的織在一起:“喜歡什麼?”
他有時候真的很年心氣,壞起來的時候讓人招架不住。
心臟都快要不會跳了,偏偏像是被他蠱一樣。
話還沒說出口,臉已經快要熱到炸:“喜歡親親……”說完,聲音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不敢看他含笑的眼睛,張到睫簌簌抖,耳朵滾燙。
顧清淮捧起的臉,讓不得不直視他的眼睛:“喜歡誰親?”
在逗臉紅和哄開心這兩件事上,顧清淮真的天賦異稟。
被他逗得面紅耳赤,聲音含糊在嗓子眼兒:“喜歡你親……”……一個假期,毫無長進,他卻親得越發練。
大概是因為分別近在眼前,他過了好久好久才放開。
臉頰埋在他清冽的頸窩平復呼吸。
顧清淮下抵在發頂,聲音不算清潤,低聲說了句——“明明你在我懷裏,可我已經開始想你了。”
(十七)你已經有我了機場總是見證最多的別離。
顧清淮單一個黑雙肩包,白T恤黑運,人瘦高,臉白淨,已經看起來和高中不一樣。
一會問一問那邊的天氣,一會問一問軍校的生活,最後,什麼都說不出來,只在心裏祈求。
祈求時間過得慢一點,當他還在自己面前。
顧清淮眉眼微微彎著,的臉,低聲說:“不該讓你來的。”
的眼睛在發熱,從高一到高三,他們朝夕相。
開心不開心的時候,他都在邊。
算起來,還是第一次面對分別。
顧清淮的腦袋:“現在想把你一起帶走。”
說話聲音小小的、生怕帶上討厭的哭腔:“那你帶呀。”
幻想自己真的有能放大小的神通,跟著他,一起走。
顧清淮看著,目有心疼,有無可奈何,也有眷。
他曲起手指關節蹭過潤的睫,語氣前所未有的,像是在哄不懂事的小孩子。
“南方天氣冷,我給你買了一些日用品,快遞明天就到了。”
“冬天的厚外套還是要帶,帶不過去可以讓叔叔阿姨發快遞。”
明明開學的是他,明明他們同齡。
現在他事無巨細跟代大學報導的注意事項,像個不放心的大哥哥。
本來不想哭的,本來不應該在這樣的時候讓他哄,可是真的好難過。
往他的方向走近一步,腦袋抵在他的口的位置,不想被他看見眼淚。
顧清淮下抵在發頂,讓人心生眷,讓人想要據為己有。
他語氣發:“坐高鐵的時候不要跟陌生人搭話,下車轉地鐵六號線。”
眼前模糊一片。
他沒有等到的回應,低聲喃喃:“怎麼辦,你都不認路,我不能送你去。”
這些年放學是他送,早上起床他都等在樓下。
囁嚅道:“沒關係的,我可以開語音導航。”
顧清淮的眉眼:“我們貓貓要一個人長大了。”
一句話,就讓徹底紅了眼睛。
那一刻,顧清淮看到的眼淚,也是慌的、無措的。
偏偏從今天開始,將會有太多的不由己,無法言說。
“以後手機會上,發手機我就會聯繫你。”
“如果平時遇到什麼事,聯繫不上我,”他看向,像在看一個無論如何不能放心的小朋友,“找謝凜,找趙雪青,不要自己憋在心裏。”
拼命忍住眼睛的意,點頭,可卻像個了天大委屈的小朋友,抿的在止不住地抖。
顧清淮手撐著膝蓋,在面前俯下來,最後的最後,還是想要哄笑。
他甚至還有心跟開玩笑:“給你頭,等下次見面就是寸頭了。”
“寸頭也會很好看……你怎樣都很好看。”
手放在他的腦袋上,頭髮很很蓬鬆,澤度也很好,早就想一了。
可是眼淚不聽話,在機場廣播響起的那一刻,不控制順著臉頰廓落。
他終於把抱到懷裏:“這麼委屈啊。”
親親哭花的小臉,他輕輕哄著:“哭什麼,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
他個子很高,抱的時候肩背會微微弓起。
上沒個正形,其實比誰都紳士都有分寸。
他垂眸,心無旁騖看向:“不要信男孩子說喜歡你的鬼話。”
年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上的臉:“你已經有我了。”
稚鬼,又想笑又想哭。
餘卻瞥見有人提著行李飛奔。
是真的到了不得不說再見的時刻。
“我會注意安全,不會走丟。”
“我不會理別的男生,只喜歡你一個。”
“就算你不發手機,我也會給你發消息的。”
說到最後,的眼睫沾了眼淚,那雙淺瞳孔,漾起水。
像個無措的、怕被人拋棄的小朋友,小小聲問他:“我這麼聽話,寒假可不可以快一點來啊……”顧清淮手把攬進懷裏,拍拍的後背:“會。”
努力彎起眼睛,聲線裏,是拼命抑制的哭腔:“你快走吧。”
再多看你一眼,我就不讓你走了。
顧清淮最後親親的臉:“多保重,寒假見。”
(十九)給你抱著慢慢看大學就這樣到來。
都說異地很苦,但是不怕,就只是很想顧清淮在邊。
軍訓的時候,看著穿軍裝的教,忍不住想顧清淮穿軍裝是什麼樣子。
遇到男生表白,忍不住把他們拿來和顧清淮比較。
心篤定,顧清淮全世界最好。
到了週末,顧清淮能發手機,能給發消息,就覺得是平凡生活裏照進一束。
當坐在大學課堂,看向窗外蔥郁綠樹。
籃球場上打球的男孩子換了人,高考結束的暑假像一場夢。
格依舊向,沒有趙雪青沒有顧清淮,最多的時間用來泡圖書館。
圖書館閉館前,收拾書本匆匆往宿舍樓走。
大學不像高中,談要稱之為早,男孩孩要躲躲藏藏。
宿舍樓門口的那個孩,正被男孩扣在懷裏親吻。
移開眼睛加快步伐,幾乎是屏住呼吸跑進宿舍樓。
驀地想起,在那個滿是橘子汽水味道的夏天,顧清淮也那樣親過。
在此之前,真的以為,顧清淮那種冷冷淡淡的格,肯定不會和孩子親。
年的睫很長,接吻的時候會蹭到的臉頰,好,笑著躲。
他輕咬的,笑著警告,眉眼間都是風流氣:“親我都不專心。”
現在想起,一個人害到臉紅心跳,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時候的顧清淮在哪、在做什麼呢?
洗漱完,看到手機的未讀消息,角瞬間彎了上去。
拿著手機到臺給他回電話,聽他清爽音含笑、了一聲“貓貓”。
後背靠牆,耳側低垂的碎發被晚風輕輕拂起,像他曾經看向的目。
電話那邊,顧清淮語氣輕輕地問:“最近還好嗎?”
那個瞬間,想說,一切都好,就是很想你。
卻聽見他那邊,他的軍校同窗在起哄:“這是哪個小姑娘啊?”
明明在電話這邊,卻害得睫簌簌抖。
聽見顧清淮出了宿舍,耳邊有風聲,聽筒安靜下來。
“哪個小姑娘,”聲音的,恃寵而驕,故意問他:“你有多個小姑娘?”
而後聽見他笑,淺淺的氣音,清冽氣息仿佛拂過的耳廓。
的耳朵熱熱的、的、慢慢變紅。
顧清淮便這樣笑著告訴:“就鐘意一個小姑娘。”
心尖好像有糖在悄無聲息融化,每一次跳,都讓甜甜的氣息蔓延。
不能聯繫的時間裏,攢了好多話,現在小小聲講給他聽——“軍訓剛結束的時候,上第一堂課,課間不小心睡著了。”
“迷迷糊糊還以為自己在上高中,還問你下節課上什麼……”“睜開眼才發現,在大學,沒有同桌,也沒有你。”
臺上好像信號不太好,他的聲音斷斷續續。
聽見顧清淮好像說了句什麼,卻沒聽清。
抱歉道:“好像信號不好。”
一邊找信號好的地方,一邊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可以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嗎?”
不想錯過他說的每一句話、每個咬字的細節,甚至是隔著聽筒並不能聽清的他的呼吸。
他的聲音,是偏冷質的年音,很好聽。
電流讓那道聲線多了幾分低沉的磁,聽筒耳朵,親昵如耳語。
他輕笑著說:“反正我說什麼都是一個意思。”
終於找到信號好的地方,小聲問:“都是一個意思?”
電話那邊的顧清淮,聲線清冷,如泉水,輕輕緩緩落在耳邊:“都是‘我很想你’。”
背靠著臺的牆壁,看他們能看到的同一月亮。
心跳聲撲通撲通,像是隔著聽筒也能被他聽見。
在一起的時候,十指扣的手、氣息清冽的擁抱、相的臉頰,告訴他已經是你的了。
可現在,好久不見,像是又回到高中暗他那三年。
那個時候喜歡他,每次接他電話都很張。
垂著睫,語氣得像撒:“我都快忘記你長什麼樣子了……”電話那邊,顧清淮含笑的聲音只剩縱容:“等寒假見面,給你抱著慢慢看。”
臉一下子就紅了。
耳邊風聲蓋不過心跳聲,顧清淮低笑著問了句:“你不要?”
鐘意紅著臉,臺後面,室友們在起哄,跟眉弄眼笑得很壞。
年吊兒郎當調戲人的時候,很快,可也吸引人,就知道逗臉紅。
在心裏小小聲說他壞小子,然後紅著臉說:“要。”
向來對他沒有什麼抵抗力。
無形之中,像有一紅線。
隔著大半個中國,一端繞在顧清淮手腕上,一端系在這裏。
顧清淮:“我們又要集合了。”
乖巧道:“那你掛電話吧。”
電話那邊顧清淮嗓音清越:“領導先掛。”
(二十)子彈殼顧清淮在邊的時候,時間過得飛快。
而他不在的時候,時間恢復原本的樣子。
軍校每個星期發一次手機,於是,的時間,以周為計量單位。
每天都在期待,期待秋天快點過去,冬天快點到來,這樣就能見到的心上人。
當大街小巷開始唱起“恭喜發財”,當大紅燈籠隨可見,當期末考試最後一門卷……寒假終於到來,顧清淮約見面。
天氣預報上說,這一天會有初雪。
最喜歡冬天,最喜歡下雪,還有,最喜歡顧清淮。
很早就醒,想到今天要見他,臉埋進枕頭,熱意蔓延。
天還不亮,就已經輕手輕腳起床,洗澡洗漱挑選服。
白羽絨服搭配寬鬆藍牛仔,清新得像沾著水的洋桔梗。
不知道,的不是下雪天,不是新外套,是臉紅到不敢看人的。
時針分針每靠近約定時間一點,的心跳就快一點。
手機震,慌慌張張,差點沒有拿穩。
顧清淮:【我在樓下。
】從他八月開學到現在一月,整整半年沒見。
圍巾都沒有戴好就跑下樓,心跳聲砰砰砰,和著的腳步聲,慌一片。
明明每天都很想他。
明明去年暑假就已經在一起。
明明牽手擁抱親吻他們都已有過。
可為什麼,看到他的第一眼,口滿滿都是心,害的緒快要把淹沒。
他們一不小心穿了裝,是白長款羽絨服,他是黑短款。
軍校對髮型有要求,年短髮不遮額頭,凜冽眉眼更加出眾,紅齒白,帥得讓人招架不住。
看著他,睫輕,抿起的角有笑。
顧清淮眼尾輕輕彎了彎,慢慢朝著張開手臂:“過來,給我看看。”
心臟在腔砰砰跳越來越快,心歡喜最終過害,讓不顧一切奔向他的懷抱。
顧清淮穩穩接住,瘦瘦高高的個子,濃眉、眼、的角,是的年沒有錯。
年骨節分明的手指勾著臉頰的圍巾輕輕往下。
紅的臉沒有遮擋,他的目一寸一寸從眼睛鼻樑下落,是真的在仔仔細細地看。
被他看得臉熱,小小聲問:“你在看什麼呀?”
顧清淮的腦袋,作很輕,睫似乎都帶笑:“看看貓貓是不是長大了。”
是真的把當小孩子了,的眼角眉梢都是無法掩飾的喜歡。
顧清淮骨節分明的手指順著的臉頰廓輕輕下,低聲說了句:“怎麼就從高中生鐘意長大學生鐘意了。”
這一年的初雪,在他溫含笑的目中,降臨地球。
雪映襯下,年才是人間絕:“這個給你。”
他的手指瘦直,掌心紋路乾淨,是一枚子彈殼。
鐘意接過去,好奇打量,當做珍寶。
顧清淮眼眸深藏著星星一般,那麼乾淨那麼亮:“等你長大,拿它來找我。”
迷茫,好奇問道:“做什麼?”
他低頭吻,笑意比風清:“給你換戒指。”
初雪為證,小小的年,用一枚子彈殼定了終。
……寫到這裏,鐘意停筆。
命運兜兜轉轉回到最初,雖然那枚子彈殼早就鏽跡斑斑。
和顧清淮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都值得紀念,要全部記下來才可以。
只是,真的太多太多,不知道要記多久。
沒關係,他們還有一輩子。
在暖融融的房子裏了個懶腰,剛好書房的門被敲響。
顧清淮長鶴立,問:“寫什麼呢?
比你上數學課的時候還專心。”
年時的人,清楚過往的每一個瞬間。
就好像是看著長大的一樣。
暖融融的裝滿整個房間。
鐘意彎著眼睛,淺瞳孔不再籠著一層薄霧,明亮而又剔。
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拿著筆,微微瞇著眼睛。
筆尖在虛空中勾勒他清瘦拔的廓,還有為之著迷的眉眼五。
年輕警眉目清絕,看向的目總是縱容,一如初初心的那個年。
見玩心大起,顧清淮直接過來,公主抱把人抱起來:“顧太太,再玩下去,飯要涼了。”
鐘意窩在他懷裏,笑意:“顧警做了什麼好吃的?”
顧清淮睨一眼,語氣頗為正經:“小魚幹兒,貓貓特供版。”
鐘意忍不住笑,手順勢就上他的臉:“說真話!”
顧清淮揚眉:“麻糍。”
鐘意眼睛瞬間亮起,毫不誇張:“我喜歡麻糍!”
顧清淮把人放下,鐘意還是掛在他上,不想鬆手。
他俯,額頭和的相抵:“喜歡麻糍還是喜歡我?”
鐘意蹙眉:“顧清淮,你稚不稚!”
顧清淮語氣冰冷,像員警叔叔審訊的時候:“說,不說不給吃。”
於是鐘意用小學生幹架的語氣,兇地喊:“喜歡你喜歡你,全世界我最喜歡你!”
顧清淮角彎起,親過就知道有多,近看簡直讓人心猿意馬。
下抵在他口,著聲音咕噥:“好憾,我們高中沒有早,還分開三年……”顧清淮把臉側的長髮順到耳後,捧起的臉。
他低頭吻:“可是,我喜歡你這件事,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歸來捂住眼睛。
又是被的一天。
它都習慣了,真的。
……那本紙頁泛黃的筆記本沒有合上,放在書房的桌子上。
那上面,曾有經年累月的傷口、沾了眼淚,也有他溫而又堅定的回應、將拉回煙火人間。
風吹過,紙頁嘩嘩作響,仿佛又把那些年走了一遍。
最後,線停留在最後一頁。
嶄新的墨蹟未乾,鐘意字跡清秀,一筆一劃寫著——“後來後來,他們分開再遇見。”
“一起看過很多場很多場初雪。”
“一起走過很多很多春秋冬夏。”
“這便是,屬於他的我的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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