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江書腦海中，全是這段時間來，與肖這個上嚴厲，實則心的上司相的點點滴滴。
教律法，教經營之，教一個子當如何有尊嚴地行于天地之間。
自然也想起了剛剛，看到肖下服飾，被太監驅趕著離宮的那一幕。
江書看向皇后。
崔思宜眉心鎖，“進來，慢慢說。”
玉荷嬤嬤說，今日早些時候，肖等一眾被趕出宮去，著各家各戶當家的男子畫押接走。
像奴婢一般，甚是屈辱。
小門小戶自不必說，有些尚看得過去的高門大戶更是嫌自家妻子/兒/妹妹，給家族丟了臉。
肖也是出前朝世家，早年嫁了大盛將軍府。
“據說、據說……肖回到家里后，那已經大半輩子都不曾上過戰場拿過刀劍的秦老將軍，親自提劍押著肖，要去跪祠堂。
肖自覺做無錯，更不曾縱容手下行那些穢之事。”
“可老將軍不信，偏要肖供出人名。
肖堅決不肯。”
“老將軍就、就……提劍，把肖給……”素來沉穩的玉荷，都有些說不下去。
原是甘太后的婢，與肖家淑瑜年時也曾見過。
那是多好的子，當真心懷天下，不肯困于閨閣。
原是一步步做到了之首，能一展心中抱負。
誰想居然落得此般下場。
“老將軍還說，似肖這般不忠不節之，不可他家祖墳，他家容不下！
竟就、竟就草席子卷了，給扔到城西葬崗里去了！”
竟如此慘烈，江書忍不住口而出：“肖家呢？”
玉荷嬤嬤看了一眼。
皇后也反應過來，“肖也是出前朝族，到了大盛，家族依然有人在朝為，豈能容忍自家族親被人這般凌？”
玉荷嬤嬤表沉痛，微微搖了搖頭。
皇后瞪大眼睛：“肖家不管？”
“不僅不管，還出了文書，諒解秦將軍的所作所為。
說他做得對，做得好。
就是要這般懲戒肖，方才能絕了天下子一顆不安分的心！”
江書后腰上的舊傷一陣劇痛，只覺通都徹骨地寒涼。
“現在，那肖家正大張旗鼓地張羅，把自家遠房侄送進將軍府，給老將軍續弦呢。
那孩兒，才十六歲啊！”
“那秦將軍都七老八十，比肖還大著二十多歲，現在還需要續什麼弦？”
皇后恨恨道。
明白這是肖家攀附勢力更強的將軍府，可心底還是忍不住為那個十六歲的孩子難過。
秦將軍還有多年好活？
等他兩一蹬，駕鶴西去，那孩兒還有一輩子那樣漫長的孤寡要自己一個人去守！
一旁，江書冷不丁開口：“嬤嬤，這將軍府可是和顧家關系匪淺？”
頓了頓，“還是周家？”
玉荷嬤嬤神微微一滯，尋思了片刻，得了皇后首肯，才道：“細細想來，老奴憶起這位秦將軍，年輕時確是得了顧相的拔擢，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上。”
“那便是了，”江書沉重地嘆了口氣，“只怕是咱們那位的意思。”
孩纖細的手指，往上指了指。
一臉的疲憊，卻平靜的很。
“你是說，今天這一出，是皇帝要肖的命？”
皇后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這借刀殺人的手法，確是像極了鴻慶帝手筆。
只是……
“他為何要如此？
他若想要肖命，大可不放出宮去。
為何大費周章，非要弄這麼一出？”
玉荷嬤嬤也看向江書。
江書一張小臉蒼白得幾近明，說出的話語氣卻十分冷靜，“咱們這位陛下，是要繼續株連，要把放出宮去的那些，趕盡殺絕，徹底搞臭。”
崔思宜住心口驚駭，“為何……”
江書看向皇后，“娘娘，大盛風氣承襲前朝者頗多，民間亦設有學、藝館，供子學藝，養活自己。
咱們這位陛下，必是看不慣，想要連拔起。”
江書飛快地笑了一下，眼底閃過一寒，“他要斬斷子所有的路，把我等永困于閨閣之中，做一輩子依附男人的菟子。”
江書深吸一口氣，“下的那些同僚，做到，在天下人眼中，已是中翹楚。
褫奪們的職，敗壞們的聲譽，甚至說們是靠、靠勾引，才爬上了這翹楚之位，只會全天下疼兒的父母更加篤信無才便是德，再不會兒進學。
更有甚者，會以保護之名，教育兒勿要邁出閨閣一步！”
“天下風氣一變，男子求親時，只會更看重這子所謂的貞潔。
若是進過學的子，他們未必肯要。”
“更有些年紀小，心志不堅的孩，也必會因此畏懼進學一途，甘愿一生自困于閨閣。”
“咱們這位殿下，要的從來就不是僅僅遣散所，而是……”
“滅了天下子的心氣，們自己束縛自己，永遠被男人踩在腳下。”
華麗的長春宮寢殿中，燭火被窗外倒春寒的冷風一吹，搖搖曳曳。
把不知是和什的影子投到雪白的壁上，像一只張牙舞爪地巨，朝向屋三個子來。
沉寂半晌。
還是皇后率先喃喃出聲，“是了。
昔日，他年，在北疆之時，便常說本宮整日里跑跑跳跳，不像個孩子。”
輕嘆了一聲，“本宮真是瞎了眼……”
喜歡過這麼一個……
畜生。
了眉心，崔思宜下緒，“嬤嬤，通知我們的人，他們盡量找到那些散落在宮外的，接們去崔家，我祖母會明白我的意思，給們以庇護。”
皇后頓了頓，堅定道：“肖的悲劇，絕不能再發生第二次！”
知道這是同皇帝對著干，玉荷忍不住：“娘娘，您自己的境已是艱難……”
“無妨。
有北疆做后盾，他明面上不敢如何。”
“可是……”
“聽本宮的。”
崔思宜加重了語氣，才得玉荷低頭，“……是。”
皇后緩了口氣，看向江書：“待你子好了，哀家送你出宮，同們一起。
我崔家定會護著你們。”
“我……”江書深吸一口氣，抬頭對上崔思宜目，“奴婢不走。”
“奴婢愿侍奉在您左右。”
“奴婢要為肖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