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意走回醫院，一路上都在想楊卿剛才那笑比哭還要難看的表。
在的印象中，楊卿是個無所不能的強人。
楊卿出普通，離婚后一個人帶著孩子，卻還是能憑借著出的工作能力在職場中步步高升。
強大，堅定，知世故卻不世故，對自己更是真誠以待。
遲意從來沒有見過楊卿這樣走投無路的樣子。
那樣苦又為難的笑容，就像是一塊滾燙的烙鐵，落在的口。
讓坐立難安。
“遲意？想什麼呢？”
程允淮手在遲意面前的桌上敲了兩下。
遲意回過神：“之前我有個很好的朋友，也是我職場上的領路人，楊卿……”
“我知道，兒子得了腎衰竭，昨天剛做了析，現在急需一顆匹配的腎臟。”
“你知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三年前。”
“什麼？”
遲意猛的站起，聲音有些尖銳。
“三年前？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程允淮抬眼看著，平靜的提醒：“因為那個時候你明確表示，不想跟江市或是江市的人有任何來往。”
遲意怒道：“你明知道我指的是顧淮州那群人，這和我的朋友沒有任何關系。
更何況，就算我當時不想知道，后面你和老師都是極力為我回江市鋪路的，難道你們就沒有想起過一次應該告訴我嗎？”
程允淮說：“如果當時我和父親就告訴了你，你還能繼續訓練嗎？你會不會立刻就要回來挽救你所謂的朋友？
當時你本沒有做好返回江市的準備，要是被人發現了，那就是死路一條。”
遲意聽到這話，冷笑出聲。
“程允淮，你完全可以直接承認，你只是不想讓我提早回來，破壞了你們的大計，何必拐彎抹角說這麼多？
我們從一開始就是合作關系，你大可放心，我不會違背承諾的。”
遲意轉正要離開，程允淮快步追過來，在走出辦公室之前拉住了。
“遲意，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想讓你在關鍵時刻被過去的所牽絆，這五年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你忘了你過去了多苦，你幾次差點連命都搭進去了，這些所謂的朋友，究竟能幫到你什麼呢？
他們對你的好，說到底不過是舉手之勞，既不會損害他們的利益，也沒給你什麼了不得的幫助，你何必非要回報呢？”
遲意沒有回頭和程允淮爭吵，卻也沒有反駁。
“放開。”
“遲意……”
“程允淮，放開，別讓我再說一遍。”
遲意的聲音染上幾分刺骨的冷意，程允淮默默松開了手。
遲意快步離開了醫院。
開車離開時，瞥見楊卿坐在車里，趴在方向盤上，不知道是不是哭。
只是匆匆一瞥，都能注意到楊卿塌下去的肩膀。
遲意覺得那滾燙的烙鐵又狠狠燙了一下，疼痛難忍。
……
萬晟小區。
遲意回家后，踢掉高跟鞋，直接癱坐在沙發上。
耳邊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遲云澈捧著一杯水跑到遲意面前，遞了過來。
“媽咪，喝水。”
遲意看到遲云澈臉上細小的傷，心中又有幾分愧疚。
遲云澈一眼就看得出遲意在想什麼，立刻安道：“媽咪，你不用覺得難過，我這個傷明天就好了。
如果媽咪看著傷心，我等會去戴上口罩，這樣媽咪就看不到了！”
遲意看著自己這像個快樂福娃似的兒子，心里就像灌了似的甜。
放下水杯，了遲云澈的頭。
“媽咪看到你傷，難過是很正常的事，任何一個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傷害，都會覺得心痛，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小傷，更何況……”
遲意的話音停住。
又想起了楊卿。
還幫忙接過楊卿的兒子，那個時候小娃娃只是發燒，楊卿都心疼的快要碎掉了。
慢腎衰竭……
整整三年的析，現在已經沒辦法靠析維持，如果沒有合適的腎臟，等待那個孩子的，只有死路一條。
“媽咪，怎麼了？今天過的不開心嗎？是遇到什麼事了嗎？跟我說說吧。”
遲云澈心里有些打鼓。
按照哥哥的計劃，遲意現在應該已經知道
基金會的事才對，怎麼反倒更不高興了？
遲意嘆了口氣：“小澈，你知道的，老師和你干爹，包括媽咪自己，一直都希我能拋開過去的，堅定的，甚至算是冷漠的往前走。
而我……也一直在這麼做，可今天媽咪看到楊卿阿姨為了兒子的病著急時，還是很難。”
遲云澈眨眨眼：“就是那個比我大好幾歲的小哥哥嗎？”
遲意點頭：“是啊，他小時候和你一樣可，可現在只能在醫院躺著，等著別人的腎臟來救他。”
遲云澈認真道：“可媽咪要是幫忙的話，一定會被發現的，到時候要怎麼解釋？”
遲意又嘆氣：“就是想不出怎麼解釋，所以才沒有幫忙。”
而且，程允淮顯然是不同意冒著暴份的風險出手幫忙的，如果執意這麼做，恐怕后果會更嚴重。
“媽咪，你這兩天太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吧，等你睡醒了再想。”
遲云澈拉著遲意的手，送回房間休息，又像個小管家似的鞠躬。
“那我去為您準備午餐和甜品，等您休息好了，一定又是好的一天。”
遲云澈輕輕的關上了房門，立刻拿出手機給顧遲勛發消息。
“楊卿的兒子，可能是個契機，媽咪現在很在意這件事哦。”
那邊立刻回復：“明白了，我會想辦法安排爸爸去完媽媽的心愿，盡快扭轉他在媽媽心里的形象。”
遲云澈開心的笑起來，又發了一條：“媽咪中午想吃深海鱈魚，我買不到。”
“我買，一小時后讓人送過去。”
“謝謝哥哥！哥哥真好！”
遲云澈心滿意足的收起手機，哼著小曲去廚房備菜。
……
顧氏。
顧淮州正在開會。
最近公司上下人人自危，總裁自從五年前大變之后，緒就愈發晴不定，尤其這兩天更是夸張。
剛剛匯報項目進度的經理因為弄錯了一個數據，被總裁罵的狗淋頭，直接降級了。
“楊卿，通江壩進度如何了？”
楊卿回過神，匆忙拿起項目資料正要匯報，卻發現自己拿錯了。
不知道是不是忙中出錯，難不真要連工作都保不住嗎？
“總裁，我……”
楊卿的話還沒說，明世就匆忙走了進來，對顧淮州低聲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