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 下

100% / 21/21

高於二十六層的酒店, 有著俯瞰整片夜景的最佳視角,車水馬龍,霓虹散漫, 像另一片絢麗的, 燦爛的星空。

室溫始終維持在人適宜的二十三度。

溫綰卻因緒和荷爾蒙,手心和額頭浮著輕微的汗意。

被親得每一聲都迷糊地沙啞, 上方的人故意似的, 專挑嚨的位置,哪怕隻是接吻, 間發出的聲線, 婉轉沉,似歌似泣, 曖昧至極。

咕噥著緩緩喊了一句“宋瀝白”。

通話那端陷死寂。

下一秒,信號猝不及防掛斷。

百裏之外的安城。

地麵的積雪愈深。

手機掉下去時陷出一個凹槽。

人最先失去的是視覺。

江景程的眼前越來越模糊,在消退, 凜冽的厲風和呼嘯的飛雪撲在臉上無於衷,跪在地上的雙膝也沒有任何痛

所有的記憶無數個電影幻燈片不斷在腦海裏切換。

最後定格的,竟然他握著麥克風那次。

校表演晚會, 他唱了Jay很甜的一首歌。

《園遊會》

那時的他們。

甜到他剛上場,底下同學拖長尾調起哄。

話一般的開頭,怎麽甘心潦草收尾呢。

說, 江景程, 我們考同一所大學吧。

後來說,江景程,我們離婚吧。

他寧願瘋了, 也不會接和別人在一起的事實。

漫天白雪飄落。

的碎發被覆蓋, 染白。

無人給他還願。

無人和他共白首。

他就這樣帶著回憶埋在皚皚大雪中,維持著雙膝下跪的姿勢,一滴滴淚,澆淋在積雪之上,像竭盡絢爛的春花。

《園遊會》中,有一句歌詞是這樣的:

“冷空氣跟琉璃在清晨很有

像我的喜歡,被你看穿。”

這是一首能夠描繪出場景和意的歌曲。

合,多年前的校表演會。

可有人的喜歡被看穿,有的沉寂於彈錯的音符之中。

溫暖的房間裏,際被親得紅的溫綰,似乎早就將那通不適宜的電話拋之腦後,抱著旁人的胳膊。

“你還沒告訴我,F是什麽意思。”

宋瀝白沒再賣關子,“是喜歡你。”

“一個字母就是喜歡的意思嗎?”

“確切地說,那是一個和弦。”

是他曾經彈錯過的和弦。

那次的學校晚會,宋瀝白作為江景程的陪襯,抱著一把吉他沒什麽存在地撂那邊。

溫綰說過,自己曾經夢到過那次的他,對他留下過短暫的印象。

不知道的是,當初掠過人群的那一眼,給宋瀝白帶來怎樣的悸

坐在觀眾席上,周圍同學都在起哄和江景程的事以為自己是去看江景程的,一抬眸,卻看向角落的宋瀝白。

那次,他們視線對接。

宋瀝白稔於心的節奏混

需要大橫按的F和弦,劃破了音。

那時他存在低得無人注意。

江景程清爽的歌聲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力。

他就這樣,在角落中,回憶著摁錯的F和弦,和昏暗中瞥來的那寸目,靜靜地彈奏結束。

最後,江景程舉著麥克風說,溫綰,我喜歡你。

全場歡呼,老師惱怒學生沸騰。

宋瀝白抱著那把吉他仍在原地。

他沒有麥克風沒有擁護。

隻在心裏說了句。

我也喜歡。

F和弦,是那一剎那的心,是止步於口的喜歡。

它沒有以正確的聲調彈奏出來,以另一種形式,繼續存在於他的生命中。

宋瀝白一個字沒說。

可隨,都是匿的意。

他連紋和相關的刺青。

都是在不為所知的背後。

溫綰每次都能發現一些新的

原來他還有這些事。

畢竟這十年太長。

怎麽可能一件事就能將暗記錄完整呢。

抬手,指腹和拂過蓮花的小尾,輕聲低歎:“宋瀝白,你還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

“應該沒了。”

“應該?”

他薄輕笑,“留給你慢慢發現。”

“要是發現不了怎麽辦。”

“那我也圓滿了。”

過去的事是否知道了解不重要。

的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溫綰腦袋靠過去,抵著他的肩膀,“宋瀝白。”

“嗯。”

“喜歡我這些年,是不是很辛苦。”

“沒有,我很開心。”

喜歡一個人並不覺得辛苦。

是夢到電影裏似的某一幀笑靨或者匆忙閃過的背影,就夠開心很久了。

……

婚禮提上日程。

婚前要做很多準備工作。

溫綰不需要勞這些,宋瀝白早就策劃好了的,隻需要當個的新娘就行。

他給定製的十套婚紗,陸陸續續地空運回五套,溫綰本想攢齊了再去挨個試妝容和發型,又耐不住子,挑了個晴朗的一天去私人訂製坊試婚紗。

向凝和溫昭都是的伴娘,伴娘服沒到,向凝又在加班,就沒一塊兒過來,反倒是向來忙碌的溫昭趕來看妹妹第一次穿婚紗的熱鬧。

私人訂製坊工作人員齊刷刷到位,兩名意大利設計師配合旁邊的翻譯和溫綰講述各個婚紗的設計靈和來源。

每一件都是巧奪天工的藝品,專業工匠親手製,其中最惹眼的是一款珠樣式的魚尾婚紗,肩裹,腰際以下收,小下寬鬆地鋪展開,拖尾薄如蟬翼,

看上去宛若一隻在清澈海水中嬉戲玩鬧的小人魚。

這樣的婚紗,溫綰視線不自覺被吸引住。

設計師便和講解這件婚紗的構造,看起來琳瑯滿目的珠是因為采用的博茨瓦納鑽石和南洋珍珠,不同照下呈現出不一樣的彩效果。

每件婚紗有配套的發飾和妝容,用頂級化妝師準備就緒,全程包括換服不需要出任何力。

“你老公怎麽沒來?”

溫昭跟著坐在化妝間的轉椅上,“不會讓你一個人來試婚紗吧?”

“他去接李奎了,應該馬上到。”

溫綰猜到宋瀝白的意思。

到底是好哥們,平時損點,遇到真事的話,能幫一把是一把。

借試婚紗的機會,把李奎帶過來,能和溫昭見個麵聊聊天。

哪怕幾率很小。

溫昭問:“李奎過來幹嘛?”

溫綰的頭發正在被化妝師紮上去,借著眼前的鏡子看著大姐無於衷的表,“姐,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你難道沒看出來李奎喜歡你嗎?”

“他喜歡我幹嘛?”

“……”

竟然不知道如何回應才好。

“他這風華正茂的,工作家境,什麽樣的孩子找不到。”

溫昭淡淡陳述,“我比他大那麽多,不好脾氣不好,還是個不婚主義。”

溫綰:“你也知道你那麽多缺點啊。”

溫昭:“……今天是好日子,我不想罵你。”

溫綰抿笑,“我說真的,你既然知道你有那麽多缺點,他還喜歡你,多難得啊。”

“……我盤點這些不是讓你取笑的。”

是讓這個妹妹,不要抱著撮合他們倆的心思。

“你想想,我剛才說李奎喜歡你,你第一反應居然是為他著想。”

溫綰煞有介事,“這不就是喜歡嗎。”

“因為我不想耽擱他。”

李奎人長得不賴,不論是職業和格都沒的說,且跟宋瀝白這麽久,他很會照顧人的,以後妥妥是個十佳老公。

最主要的是。

他喜歡溫昭。

溫綰不想辜負李奎的心意,當然更不想強迫溫昭就範。

“那姐你真的打算不結婚了嗎?”

溫綰問。

“嗯。”

“如果林院長向你求婚呢?”

“……我再說一遍,今天是個好日子。”

不想拿出姐姐的威嚴一籌。

若是平時,溫綰別說問,聲兒都不會多吱一句。

在家裏,父母問這些,都是會被溫昭冷眼帶過的。

沒辦法,做姐姐的,天生氣場太強。

可能隻有在林院長麵前,才會變得小生一點。

宋瀝白和李奎遲來十多分鍾。

來的不算晚,因為溫綰這次試妝包括做頭發和換婚紗,至搗鼓四五個小時。

“綰綰,你選的哪件婚紗?”

宋瀝白問。

“那件魚尾款。”

溫綰說,“你去看看?”

“我知道。”

他沒去,“待會看吧,我想直接看你把它穿上的效果。”

他倆滿是恩,李奎顯得孤立無援,手足無措。

來時和自家老板取過經,真上陣還是很笨拙。

半晌蹦不出一句。

溫昭隨手拿起一隻眉筆修理眉,隨意瞥向旁邊言又止的李奎,“你是不是喜歡我?”

這一句。

其餘三個人都啞了片刻。

溫綰心裏默默佩服。

不愧是大姐,毫不拖泥帶水的。

李奎出庭時的反應速度和現在完全是反比,“啊?”

“是不是?”

“……是吧。”

不知是聽到不確定的回答還是不喜歡的回答,溫昭眉頭擰了擰,“那你別喜歡了。”

李奎怔怔“哦”了句。

愣一會兒發現不對勁,為什麽說這些話。

是沒希了吧。

隔空,李奎和自家老板對上視線。

宋瀝白薄抿著,眼神帶著輕微“跟爺這麽久了你小子算白混”“得了活該你單狗”的鄙夷。

像被激勵到,李奎語調一轉,“姐姐。”

溫昭一愣。

“我覺得你這話不夠意思。”

李奎說,“我是喜歡你,但你沒權利阻止我的喜歡。”

語氣突然像開庭時的義正言辭。

既然挑明,李奎不瞞著,落落大方:“我知道你果斷拒絕我是為我好,但是吧,我不需要你為我著想,你不給我追你的機會,我能自己創造機會。”

他不想他的喜歡,帶給力。

能追到再好不過,追不到,無需有愧疚

追求是意的表達,而不是賭博。

溫昭良久沒回應。

隔著幾個化妝師的距離,涼涼地睨了眼宋瀝白,“你教他的嗎?”

宋瀝白手裏拿著一個小果盤,用小叉子給老婆喂水果,頭也沒抬,淡淡撇清關係,“我不會說這些油舌的話。”

溫綰差點把葡萄吐出來,“……”

他怎麽好意思說的。

宋瀝白拿起紙巾,際的水漬,“對吧,綰綰。”

“……”

忍笑點頭。

那就幫他做一次假證吧。

化妝師在化妝,宋瀝白沒再添麻煩,到一旁坐著。

等待的時間漫長無聊。

宋瀝白拿出手機。

沒刷新聞什麽的消磨時間,而是翻出相機功能,找角度給溫綰拍照。

記錄為新娘每一步的樣子。

他不是專業攝影師,出片效果倒是不賴,一邊拍一邊問意見。

溫綰指著一張:“這個可以,幫我加個濾鏡。”

他不會P圖,不過學得很快,給加了濾鏡,還把照片的背景給換了。

溫昭等得無聊,不經意抬眼,發現那邊的宋瀝白還沒閑著。

這個妹夫。

已經不局限於,看見新娘子穿婚紗那一刻的驚喜。

別人在等待,宋瀝白在期待。

這幾個小時的過程,不僅不覺得難熬,甚至好到要用照片記錄下來。

就連旁邊的化妝師們,都是第一次見,會有新郎不玩手機,耐心等待新娘出妝的那一刻。

一切就緒,溫綰被造型師簇擁著去更換婚紗,宋瀝白著熨帖細致的新郎服,站在門口前方,捧握一把玫瑰。

原來是這種覺。

不論練習過多次,還是會張。

曾經,他坐在的背後,等的一個目

現在,他等穿上婚紗嫁給自己。

大門敞開的那一瞬間,其他的工作人員不約而同地退卻,隻留下攝影機將此時此刻的景記錄在膠卷裏。

聖潔白淨的婚紗將溫綰曼妙形完現出來,腳下致的水晶高跟鞋折著銀閃閃,仿若銀河傾瀉,無盡的璀璨奪目。

不需要追逐任何,自足夠的亮,步伐輕盈翩然,踏緩步而來。

出了門,隻走一步,聽見前方低沉的嗓音。

“綰綰。”

溫綰怔怔抬頭,宋瀝白長邁開朝走來,的玫瑰奉來的同時,跟前的影一低,接著是單膝下跪的輕微靜,工整長的膝蓋折出皺褶,地麵的涼反襯手心的熱,

他抬眸和注視良久,稔臺詞悉數咽沒,薄隻吐出兩個字。

“嫁我。”

那束玫瑰花的中蕊上窩著一隻和婚紗同的碩大鑽戒,被工藝切割標準的心形。

就算已經結婚,已經有婚戒,求婚的儀式,別人有的,不會缺的。

這次求婚。

求的不僅僅是婚,而是後半生的托付。

溫綰一手接過捧花,一手去接他,眉眼笑得亮晶晶的,“好。”

宋瀝白抬手,撈過的腰際,將人拉到懷裏,臂彎托著的位置,輕巧抱起來,輕盈的拖尾懸空飄,盛開如花。

那年運會,他抱著的,穿的運

如今再抱,上的短,換了潔白的長婚紗。

溫綰下來試穿這次搭配的高跟鞋,款款在他眼前走了一圈,鞋跟很高,可離他還是差一截。

“你說,我穿這麽高的鞋子。”

欣賞著,“現在親你是不是不用踮腳了。”

“以後你也不用,我會彎腰。”

他聲線一轉,“除非你像上次那樣突然強吻。”

笑著輕捶一下他的口,抬手,輕鬆環過他的脖頸,要親的時候忽然想起那邊有攝影機。

宋瀝白剛低頭,看作停了,“怎麽了?”

“有攝影機。”

“害了?”

“嗯。”

“那我去關掉?”

“不用。”

抬手,過發上的頭紗,這頂頭紗長而寬大,將其放下後繞過宋瀝白,將他一同代紗的包裹中。

紅的湊過去,在他薄上印了一片淺淡的的紅。

宋瀝白抿了抿,很香甜的氣息。

溫綰:“我們現在是一樣的。”

一樣是什麽風俗嗎?”

“代表以後有我一口吃的。”

“就會分我一口?”

“就有你一個碗刷。”

“……”

他眼尾一揚,“你定的風俗。”

“不行嗎。”

“行,給你刷碗,直到白頭。”

他指腹輕輕抬起,的發,“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

“我之前說過什麽?”

“那次車禍,你是不是說,要和我白頭偕老。”

當時說那些話的時候。

他們的通話並沒有掛斷。

都被他聽到了。

“哦,原來你那次聽到了。”

溫綰低哼:“那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我不確定。”

宋瀝白回想,“當時環境嘈雜,信號到幹擾,聽得並不清楚。”

的聲音本就低,又被車禍和嘈雜的電流聲蓋過,似真似假,如夢如幻的。

並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說這句。

溫綰主抬手,環過他的肩膀,湊到他的耳際,聲音輕而認真:“既然當時沒聽清楚。”

“那我給你重新說一次好了。”

“宋瀝白,我想和你白頭偕老。”

📖 本章閲讀完成
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