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是不難的。
原來不是沒有忘記的。
只是難過的事太多，讓都不知道該從哪件事開始說起，可當緒到達一個臨界點，這些話一腦地從里冒了出來。
夏蘇木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算是什麼緒，說真的，都已經快麻木了。
就像當年說遍了自己的委屈和冤枉，沒人相信，後來不想說了，也能活下去。
現在也是一樣。
只是一說起這些，便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
夏蘇木嘆口氣：“葉南星，我知道你們一直覺得我不配過得好，現在我就告訴你，那五年里我確實生不如死。”
葉南星心頭一震。
就算他做好了心理準備，哪怕他在五年里一直想著夏蘇木會遭遇什麼，同時他也看到了夏蘇木上那些傷口，但是聽親口說自己過得不好，葉南星只覺得有只手在扼制住他的嚨，讓他連張口都覺得難。
空氣變得稀薄難堪，夏蘇木沉默了會，才慢悠悠開口。
“我剛到那個國家時，媽媽確實給我塞了錢，一開始我找了房子，本來想去找工作，但是夏蘇舟將我的畢業證銷毀，我了沒有學歷的人。
于是曾經說好的工作個個翻臉，逐漸地我開始坐吃山空，因為我以為你們遲早回來接我，至媽媽一定會的。
但是沒有。”
夏蘇木閉了閉眼，這是塵封了許久的記憶，現在突然說起來，還需要點整理時間。
“于是我不停的關注消息，我看到媽媽來參加時尚活，我就專門在門口蹲著，我希能看到我，只是我忘記了，媽媽不是明星，是直接由工作人員護送著進專門VIP通道。”
“那天人很多，天氣也很冷，我從活開始到活結束，只看到了媽媽的背影，我看著下車，等晚上再上車。”
夏蘇木停頓了會，才繼續說：“然後我就經歷了人生第一次搶劫，他們把我上的東西全部都搶走了。”
“那時候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就找人借了一金，我給你打電話了，葉南星，五年前的圣誕節，我給你打過電話。”
葉南星被夏蘇木的語氣一驚，但他卻完全沒有記憶，五年前白菱歌剛死沒多久，他每天都和夏蘇舟不是在去酒吧的路上，又或是在酒吧喝的不省人事被司機送回來。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什麼圣誕節。
夏蘇木見他這樣，心中也知道了個大概，苦笑一聲，拉起自己的袖口和腳，麻麻新舊的傷痕就這樣依次展現在葉南星眼前。
令人側目，也讓人心驚！
那天在醫院里，醫生只說新傷舊傷都有，但沒想到會是這麼嚴重。
葉南星語氣不由沉了幾分：“這些都是誰做的！”
“不知道。”夏蘇木淡淡道，“有些是難民窟的人做的，有些是我自己劃傷的，還有些，打工時候，劫匪，那些都有。”
出已經不好看的手指，天氣一冷，手指關節就紅通通的，從小沈佩蓮就告訴，生的第二張臉是手，尤其是這種學鋼琴有天賦的，手一定要保養護理得當。
“但是夏蘇舟將我的畢業證取消掉後，我只能去餐廳這種不追求學歷的地方找工作，因為是外國人，而且才剛到那里，服務生，售貨員他們本不允許我做，因此我就只能去洗碗，去搬運貨。
後來我連房租都付不起了，我越搬越便宜，最後我連普通居民樓都沒辦法支付房租，就去了難民窟。
那里魚龍混雜，各的人都有，有次槍戰，我沒有房子遮擋，在躲避的時候，子彈穿我的背後。”
夏蘇木指了指自己後背，苦笑一聲：“結果，我連去醫院把子彈挖掉的錢都沒有，那天我其實以為自己要死了。”
“覺後背到胳膊上有火在燒，我以為自己都要被燒斷了，還是一個有經驗的，用自己的土方法給我止，保住了我的命。”
夏蘇木說到這，表依舊是淡淡的，葉南星抬起手，輕輕拭著臉上的淚，明明沒有溫度，卻在此刻猶如化了熔巖，灼得他全發疼。
好像那顆子彈，在五年後饒了一個圈，正中他眉心。
夏蘇木別開臉，又往後退了一步：“所以你們其實可以安心的，如果你們認為我為白菱歌償還的債還不夠，可以明說，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不會對你們任何人有威脅。”
自嘲笑了笑：“自然也不會你們。”
葉南星沒等說完，一把將拉懷里，盡管夏蘇木說話語氣再如何平淡，他還是忍不住心疼。
心疼這個連起個淤青都要哭唧唧喊痛的貴小姑娘，是怎麼長到連中子彈都能咬著牙撐過來的人，那些還沒說出來的苦難，究竟是怎麼熬下來的。
他不敢想。
葉南星深怕自己往深里探究下去，會抑制不住後悔，他不是個會對自己決定有過回頭的男人，包括對白菱歌的，他也從來沒有後悔過。
畢竟人總是在往前走的，當時的想法并不能決定未來的去向，可現在他走到這，看到夏蘇木下意識的疏離，看到的注意力再也不在自己上。
他開始後悔了。
尤其是今天夏蘇木咽下蕭宴給切好的牛排，盡管就咽下了一小塊，都足以證明蕭宴在夏蘇木心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是不是，被他還要重要？
葉南星的嗓音低下來，帶著不言明的些許委屈：“我不是這樣想的，但你沒有回我消息。”
“蘇木，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
男人碎發落在額前，中和了五帶來的銳利，在暖黃的暈下，多了些脆弱，他的材高大寬厚，將夏蘇木抱在懷中，如同一個珍貴的娃娃。
他的手不由自主攬住已經瘦到極致的腰，將腦袋陷夏蘇木的脖頸間，第一次放縱自己的，讓自己沉浸在那溫暖的香味中。
良久，夏蘇木聽到他問。
“蘇木，別人你阿木的時候，你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