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們抬頭,只瞧見他閃進辦公室舊木門的背影。
文書辦公室里,大家倒了熱水都整理起自己今天要讀的文件、做的文書工作。
瞧見人衝進來,坐在靠窗位置、被一堆文件遮住下半張臉的李明芬抬起頭,笑問:「小唐什麼事兒啊?這跑得的。」
「李姐,這兒啊就找你呢。你快給看看,這是不是你家小梅。」小唐趕到李明芬桌前講報紙拍在對方面前,便雙手撐了桌子歇氣兒。
「什麼啊?」辦公室里其他同事紛紛端著茶杯或自己正看著的文件過來,探頭探腦地往李明芬著的報紙上看。
文書里最年輕的小錢站到李明芬左後方,抻長了脖子、歪著腦袋就著李姐的手讀報。
「這畫得真好啊,好像在林間小屋裡給狗手呢。
「這幅好像是在草原上采什麼呢?
「真漂亮,跟聯歡會似的,好像畫的都是一個人嘛,扎著倆麻花辮,像是位牧民。」
小錢本來以為正讀報的李明芬或者已經知道報紙容的小唐會回答猜得對不對,哪知道兩個人竟都盯住了報紙,誰也沒搭腔。
小錢了鼻樑上的眼鏡,了把自己的麻花辮,湊頭讀起文字來。
看過標題和名字,便忽然瞪圓眼睛,方才小唐說什麼來著?
轉頭看向辦公室里圍過來的其他同事,不敢置信地低聲問:「李姐閨不就是去的牧區當知青支邊嗎?
「就是林雪君的對不對?
「去的是不是這個呼赫公社啊?」
其他人都搖頭,誰也沒記住那個公社的名字。
李明芬卻霍地抬起頭,雙眼紅潤潤,激地道:「就是呼赫公社!就是小梅!」
說罷,一手將報紙按在桌上,右手撈過辦公桌上的老電話,話筒往脖子下一夾,撥開電話線,手指頭便一圈一圈地撥起號來。
邊同事們逐漸熱烈起來的討論聲完全聽不到了,待電話被接通的瞬間,當即急道:
「找林書記!」
1分鐘後,電話對面傳來丈夫的聲音,李明芬立即聲音哽咽,卻帶著笑意地道:
「老林,小梅的文章登報了,就登在咱們《首都早報》上,第3版,寫得……寫得真好……」
真想不到,自己生出來的那個小姑娘,如今長大了,出息了,竟寫出這麼好的文章來了。
「老林,你快看看。」
幾分鐘後,老林書記拿到《首都早報》,找到了落款為『林雪君』的文章。
他一直想讓兒子從部隊回來後去看看兒,偏偏兒子被部隊派去幫農民種地,可能要等秋收後才回京,想讓兒子親自去看看小梅的事只能一拖再拖,倒是小梅的信和好消息一件又一件地傳遞了過來。
他捧著報紙,手指輕輕拂過『林雪君』這個名字,當年老爺子專門找人給起的。
【冰雪林中著此,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里春。】……
家裡人總是『小梅』,僅僅用筆在新學期包好的書皮上幫寫上名字時,才會隨著筆劃不由自主默念『林雪君』三個字。
生活中卻有用這三個字喊小梅的時候,如今……
如今這三個字用標準的印刷印在首都的大報紙上,占了第3版大半版面。
回想過去大半年,這孩子剛提議要去邊疆支援時熱沸騰的樣子,後來初抵呼赫寫信求救想回北京。又一陣子後嘗試融生產隊,寫信請家裡人不必擔心,說生產隊的人對都很好,一起去的知青們也都是志同道合的好同志。
現在,寫的文章竟悄悄登上家鄉的早報,默默給了家人一個好大的驚喜。
這孩子……哈哈,這孩子!
…
當林父激地站在辦公桌前俯首認真閱讀起兒的文章時,首都街頭巷尾許多買到報紙的年輕人也在閱讀,或與邊同齡人討論著這篇文章。
也有的捧著報紙,讀了一遍又一遍,漸漸沉林雪君所描繪的場景和勞作中去,約約間,他們仿佛找到了在城市中一直未能尋找到的答案。
在這篇文章里,描繪了邊疆的夏天,草原上遍開的野花,興安嶺森林裡味的野果子、榛蘑和采不完的草藥。
社員們開荒耕種出來的新田地,沃的黑土地包裹住種子,將綠苗送出地面,滋養它朝著太蓬生長。
知青們鋸木頭做房梁,大坯、壘大牆,熱火朝天地幹著東北民間『四大累活』之首的兩項。每天都覺得干不下去了,第二天卻又準時站在太下揮汗如雨。
這裡的土坯房要自己建,院子要自己圍,想吃蛋要從小母崽開始養。牛、放牧、耕種、上山采野菜野果子……一睜眼儘是看不完的活。
可大隊一天天變好著,路鋪平了,土坯房變多了,種的韭菜馬上就可以吃了,小小鴨每天都嘎嘎喳喳,追著你討飯吃……等到了秋天,牛羊會,養壯的馬兒會送進軍隊做軍馬、送到農區做工作馬、送去全國各地做騎乘馬。山坡上的莊稼會收,長大的小母會下第一顆蛋……
【……我們在發展,我們的確是祖國的希,是祖國的大樹,是祖國的未來。
……我們不曾辜負春,不曾辜負這一趟遠行,不曾辜負青春熱,和那時許下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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