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進深山很苦,也值得的嘛。
「哎哎,看,馬頭進去的孔里往外冒白霧呢。」不知是誰忽然在人群中低呼。
「仙氣飄飄的,太厲害了。」
「你們的薩滿可真厲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時間不知不覺漸晚,偶爾鑽出烏雲的月亮已快爬上中天。
鄂倫春人居住的烏力楞里,主人家和客人們都不想睡,全一層層圍在『霧化撮羅子』外頭接耳地討論。
連早該睡覺的孩子們都強忍了困意,興致地看馬治病。他們嘰嘰喳喳地鬧騰,要不是被家長們拽住了,恐怕早就鑽進『霧化撮羅子』里去玩耍了。
「諾諾列!你生病了還在這裡看?!快回去睡覺!」人群中傳出家長驅趕孩子回去睡覺的聲音。
諾諾列百般抗拒,為了躲避父母『魔爪』,在人群里鑽來鑽去地逃竄。
森林裡可難得見到這樣的場面,對充滿好奇心年紀的小孩子來說,那是絕不能錯過的。
就在年輕的鄂倫春母親在人群中捕捉不想睡覺的兒子時,樺樹族長忽然從薩滿的撮羅子裡步出。行到人群中後,他左右了,一眼瞧見邊咳嗽邊躲避媽媽的小男孩諾諾列。
撥開人群,樺樹族長長臂一撈便將不溜丟的諾諾列抱在了懷裡。
「啊啊啊,我不要睡覺,我不要睡覺!」小男孩用盡全力扭擺掙扎,他是真的不想睡啊。
正登著兒,諾諾列忽然發現老族長走的方向並不是他家,而是穿過人群朝向給馬治病的大撮羅子。
他終於不再掙扎,傻愣愣地看著老族長拉開大撮羅子的門,接著將他往裡面一塞。
忽然就站在白霧瀰漫的大撮羅子裡,小諾諾列疑地仰起頭,瞪大眼睛看向大好人老族長。
不敢置信,他不僅不用回家睡覺,還心愿得償地來到古怪的大撮羅子裡了。
「你在裡面跟馬一起呆著吧,治咳嗽。」樺樹族長了一把諾諾列的頭,在對方天降餡餅般的驚喜眼神中,啪嗒一聲關了門。
撮羅子裡,諾諾列借著爐灶散發的微弱芒,過嗅起來有點鹹的白霧,掃視一圈——
進撮羅子裡的六顆馬頭都朝著他,六雙馬眼睛眨著與他相。
嗷嗷嗷!
他興地轉張開雙臂,抬便要繞爐灶跑一圈兒,結果才邁出去兩步就被拴馬的繩給絆倒了——五投地。
但小諾諾列沒有哭,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咳咳,今天他最威風!
外面的兄弟姐妹們肯定羨慕死他了!
今天只有他進了這個古怪的大撮羅子,哈哈哈,咳咳,跟神馬和其他病馬一起吸咸霧。
好厲害!
手向空中一下下抓霧,小小的諾諾列盤坐在棗騮神馬腦袋下,高興了一會兒,乾脆躺倒打起滾。
某隻馬咳一聲,他便躺平也跟著咳一聲,咳完了又忍不住嘎嘎笑。
笑著玩著,不知不覺間,他咳嗽的頻率越來越低。
孩子的興勁兒過去後,躺在暖烘烘的爐灶邊,蒙在的咸霧裡,耳邊聽著小火燒水的咕嚕聲和病馬偶爾一聲咳,竟漸漸沉了夢鄉。
夢裡的小男孩騎著一匹水霧化的白馬,騰雲駕霧,穿梭整片森林,好快活。
……
後半夜烏雲沒能凝聚雨,反而漸漸散開,還了夜幕一片清朗。
營盤中大部分人都睡了,秀玉和阿木古楞等煮好的幾副湯劑晾涼,也依次餵給每匹馬匹。
霧化治療的撮羅子裡隔一段時間便換一批馬,工達罕等年輕人留在撮羅子外,需要通宵達旦地守著馬匹。
琪娜哈家的男長輩挪出撮羅子,在空地上鋪了皮為席,空出的床位讓給了秀玉和換下薩滿袍子的林雪君。
夏天鄂倫春的撮羅子常常不遮頂,只圍一圈兒樺樹皮擋風和小野,頭頂是空的,通風,很涼爽。
躺在這樣建在森林中的木搭小三角屋裡,睜開眼就能看到星空。
這可真是以天為蓋地為廬。
林雪君平躺在茸茸的毯子上,呼吸著森林夜晚有些涼意的特殊味道。疲憊到極點的四肢漸漸放鬆下來,耳邊秀玉和琪娜哈似乎在絮語,卻已漸漸聽不清楚。
雙眼越來越睜不開,睏倦席捲,侵蝕意識。
闔上眼沉夢境前,看到漫天閃爍的星星鑲嵌在的墨藍絨被上,朝自己鋪裹而來。
……
第二天,太伴著朵朵大團的白雲爬上天際。
林雪君被搖醒,睜目便見秀玉趴伏在枕邊。
「林同志,昨天霧化的所有病馬,咳嗽癥狀都減弱了。神馬雖然還有點咳嗽,但燒已經退了,早上還吃了不工達罕餵的草葉呢。」秀玉托著腮,喜氣洋洋地著林雪君。
「啊!」林雪君擼一把滾得七八糟的長髮,一骨碌翻坐起。因為過度勞累而酸痛的讓不由自主地倒涼氣,嘶聲之後又忍不住詫異:
「怎麼會這麼快?」
霧化要見效,按理說至要兩天啊。
「工達罕帶著部族裡的年輕人給病馬們了一晚上的皮,每隔一段時間就換一批病馬霧化。好多病馬一晚上排到兩三治療,它們皮乾爽,呼吸道舒服了,站著也不耽誤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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