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太出來的時候，每匹馬都顯得比昨天神。」
秀玉興地嘰嘰喳喳，將自己才得到的所有消息都分了出來：
「我去看過了，大多數病馬的眼圈都不紅了。」
「給馬了一晚上的汗……」林雪君手腳並用爬到撮羅子門口，一把拉開門簾。
熹微穿過樹葉間隙，斑駁投灑。
林雪君抬手遮，適應了下四周的線，再朝『霧化撮羅子』方向，便見樺樹族長已帶著族人在晨中忙碌起來。
族中婦往鹽鍋里續上水，牽走剛霧化過的病馬，轉去照得到的地方曬太。
工達罕幾人牽了排隊的病馬補上『霧化撮羅子』上空出的孔。
每匹被牽來送去的病馬都已昂起了馬頭，健步前行，不時甩甩尾驅趕走討厭的蠅蟲，再不復昨天垂頭委頓、步履拖沓的模樣。
「哇……」林雪君輕聲低呼，連這個醫都忍不住贊一聲：真沒想到！收效居然這樣快！
將撮羅子的門簾掛在一邊，盤坐在門口，一匹馬一匹馬地觀。
沐浴在晨中，盡地這時刻。
林間晨起的鳥兒婉轉鳴啼，秀玉蹭到林雪君後，掬起林雪君的長髮，手指為梳，利落地編起麻花辮子。
森林間的霧氣漸漸被碟機散，深嗅時鼻腔因漸淡的晨霧而變得潤。
林雪君盤坐直，乖乖任秀玉擺弄頭髮，忽然被幸福籠罩，仿佛回到了溫開水一樣的年。
第119章 瞞天過海，妙手回春
神帽上的鹿角朝天，更襯得英氣發的神異非凡。
這個世界上許多問題的因和果並不那麼清晰地被等號連接, 人們看到生病了，未必能正確地追溯到病因。
比如在馬生病前曾經都吃過一種草，比如馬生病前他們搬到了這個新營盤——那是否就證明這些因素導致了馬生病呢？
因為『因』和『果』的聯繫的探尋道阻且長, 才在這個過程中出現許多似是而非的『真相』。
到底生病跟鬼神說、福禍說有沒有關係？
到底病好了跟祈福足夠誠心有沒有關係？
所有這些思考都決定人類是否能正確總結經驗, 併科學地規避掉風險和下一次的疾病、災難。
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
林雪君扯下自己隨筆記本的整個後半部分，將這次馬兒們生病的原因、原理和治療方法一一詳細記錄。
【要在雨季儘量多地尋找晴天，讓馬匹曬太。】
【雨天有著涼風險的況下，要尤為注意避免馬匹過於疲勞奔波。】
【要避免淋雨、風、疲勞、飲食改變、飲食睡眠變差等負面因素同時發生……】
包括給病馬使用的藥材名稱和配比, 記錄好後, 林雪君又請阿木古楞幫忙在本子上畫了所用每種藥材的樣子, 之後才拿著東西去找樺樹族長。
樺樹族長岔班莫正準備來找, 沒想到倒先過來給他塞了許多心的筆記。林同志對他們這麼好, 未求先應，實在令他心中不安。
「你們是來作客的, 我們沒能很好地招待，還讓你吃不好睡不好地幫我們做事，這讓我們——怎麼回報啊？」
林雪君腦子裡還在想著一會兒再給馬匹們仔細做一遍檢查, 該鞏固的就繼續餵藥和霧化, 忽然聽到樺樹族長的話，抬頭與他對上視線, 原本要講的話先咽回，不以為意道：
「您太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
見樺樹族長還要說話，林雪君笑著開口繼續打消樺樹族長的心理負擔：
「族長, 領袖號召我們要學習為人民服務的神, 團結一致, 克服困難。
「雷鋒同志也說過，『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為人民服務是無限的，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之中去』。
「我能學到這些治療馬病的知識，靠的是前輩們勇於奉獻才創造出的好條件，不然能不能好好出生，健康長大都不好說。
「現在到用我的知識去傳遞老一輩們的神旗幟了，做什麼不都是應該的嘛。」
哈哈笑笑，手指了樺樹族長著的筆記，繼續道：
「回頭可以到公社場部買個字典，全烏力楞的人就能比對著看了。大家要是能把漢語學會了，就能讀懂很多書，對生活真的有好。我用的這些方法，好多都是書本中學來的。」
說罷，不容樺樹族長繼續翻湧緒，雷厲風行地引著對方直奔薩滿老人的撮羅子。
重新換上薩滿的服飾，戴上薩滿的面，先奔健康馬匹而去。
昨天的預防藥劑起了作用，健康馬兒們一匹出現咳嗽的都沒有。能吃能喝，神狀態正常。
太好了。
拍拍一匹花馬的屁，在大馬挪開屁轉頭拿大馬眼睛瞅是誰拍它腚時，林雪君笑著對樺樹族長道：
「可以帶出去吃草喝水了，多往無樹蔭的地方走，勤曬太。」
接著又去檢查病馬，果然昨天咳嗽不嚴重的病馬在喝過中藥，並經過一夜的悉心關照和霧化後，咳嗽癥狀已完全消失。
「不流鼻涕了，眼睛不紅了，這樣就好，再養一養就能徹底康復了。」
剩下還有點咳嗽的，林雪君給它們測了溫，都沒有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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