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心對穿白大褂的研究員向來比較有好，他們經過的時候，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四五個拿著粥的年輕人，正在輕聲頭接耳。
“獨角走了？”年輕人甲聲音的很低很低。
“走了吧，開完會就走了。”另外個年輕人推了推眼鏡，嘆了口氣。
陸一心皺著眉。
他們……在說方永年麼？
用這麼過分的詞？！
“你說他是不是真的變態啊，剛才開會的時候我就多說了那麼一句，他那個眼神，我他媽都快尿了……”年輕人甲端在手里的粥有些燙，他一邊說一邊換手，聲音雖然輕，但是仍然咋咋呼呼的。
“我都跟你說了別多。”另外個看起來年紀稍大一點的男人嘆了口氣，“核查組專家的名單方總早就定下來了，你非要一腳。”
“我這不是想過得容易點麼……”年輕人嘟囔了一句。
“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至于天天冷著一張臉麼，你們見他笑過沒？上次俞董過來開年會跟他開了那麼久的玩笑，他連臉皮都沒扯一下。”
“還有還有那次小劉不是說他半夜三更來樓下拿資料看到獨角一個人沒開燈坐在辦公室里麼，不聲不響的，瘆得慌……”
“他是不是真的心理有點那啥啊……”
“畢竟之前那個傳聞，真慘的……”
“說起來關于吳元德的那個事，是真的假的啊？他真的是被他兒子撞死的？”
幾個年輕人絮絮叨叨的聊著八卦，邊說邊按了去十九樓實驗室的電梯。
在他們屁后面跟了一路的陸一心，里咬著塑料調羹，眉擰的死死。
護著著恨不得他一頭發都不要的方永年，在別人的眼里，只是個心理變態的獨角麼？
用那麼過分的詞，用那麼抗拒的表。
他確實有點毒舌，脾氣不太好，格有點別扭。
可是，他明明只是個坐在地上站起來的時候因為姿勢太丑，會捂著的眼睛的男人而已。
為什麼要這樣說他……
記得方永年家里還有一堆外賣菜單，爸爸說，方永年是他見過的第一個連公司飯菜都會一樣一樣確認過的老總。
公司宿舍里采購的生活用品他家里都會留幾份，為了避免出現質量問題，所有的東西，他都會先用一遍。
為什麼，要這樣說他！
陸一心氣得都想把打包過來的夜宵都搶回來丟到臭水里去。
但是最終，只能憤恨的吃掉自己那份煲仔粥，在暖氣很足的會議室里半夢半醒的時候，被爸爸拍醒。
“回家了。”陸博遠皺著眉的額頭，“你怎麼還在燒。”
“明天再不好就得去醫院看看了。”這種時候，陸博遠還是很有做爸爸的樣子的，“出去的時候把毯子披上，我先下樓發車子開暖氣。”
“爸爸。”陸一心著眼睛。
“你們公司的人，都很不喜歡方永年麼？”剛剛睡醒，因為冒，聲音啞的都快辨認不出。
陸博遠愣了一下：“你聽到什麼了？”
“沒什麼。”陸一心把自己裹一顆粽子，搖搖頭。
不想重復。
討厭那些人。
更心疼方永年。
為什麼不管在哪里，大家都會注意到他的殘疾。
突然特別深刻的理解了方永年那天一而再再而三和確認的話，他說因為他是個殘疾人，所以會過得很累，他們的孩子，也會被人指指點點。
那時候的注意力都在方永年已經規劃到結婚生孩子上了，并沒有特別深想過里面的殘酷。
方永年，已經殘疾了五年多。
他每一天都是這樣過來的，所以，他在害怕也會經歷這些麼？
“沒什麼。”燒紅了一張臉，坐在陸博遠那輛被裝飾的很的雪佛蘭上，幽幽的，“我就是，很討厭別人說他殘疾。”
陸博遠看了兒一眼，嘆了口氣。
他最終什麼都沒說，把暖氣又調的高了一點，然后把陸一心的毯子再裹得嚴實了一些。
“睡吧。”他拍拍兒的腦袋。
他也很討厭。
但是，方永年殘缺的那一條，一直都在，始終刺目。
***
陸博遠開車很飚，不像方永年那麼穩，陸一心坐在自己親爹的車上被顛得毫無睡意，上電梯的時候干脆整個人靠在陸博遠的上，拿毯子把自己的腦袋一起裹了進去。
頭好痛。
里的負面能量快要炸。
所以沒有聽到電梯到達的聲音，也沒發現自己爸爸走出電梯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
“永年？”陸博遠的聲音有些疑，“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燒得糊里糊涂的陸一心拉下毯，想到心都痛了的男人現在就站在電梯外面，穿著黑風，手里拿著毯。
方永年往后退了一步：“沒事。”
他克制的，又往后退了一步。
陸一心咳嗽了兩聲，跟著陸博遠走出電梯，因為在車上被顛得頭昏腦漲，晃了一下，差點被電梯隙絆倒。
然后被兩個男人同時拉住，方永年往前走了一步扶住了的肩膀，爸爸拽住了的手臂，很不溫的試圖把從塌塌的狀態站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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