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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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姐,你到底怎麼了啊,你看今天神頭多好,你不高興啊。”

“你懂個屁!

!”

我坐在地上,眼前本什麼都看不清,滿腦子都是很不好的預,我寧願看著姥姥躺在炕上,寧願看著背著我打度冷丁,可我不想看見神頭旺盛的,不想!

許是我喊得聲音太大,二舅跟舅媽也從屋裡出來,直奔我來,“葆四,你聽舅媽跟你說……”

“誰也不用勸

!”

姥姥的態度猛地就變了,原地就是一嗓子,“讓哭,讓鬧!

不是啥都能想到嗎,那就讓這麼作!

我看看最後想鬧出個什麼!”

“媽,葆四也是心裡難……”

“難個啥!

不是一年前就跟我說啥都知道啥都明白嗎!

你們都給我進屋,就讓在那哭喪,哭夠了我也就走了!

快點啊,都給我進來!

!”

我跪坐在地上仍舊抬著胳膊,咧著,控制不住的全抖著,我也想懂事啊,可是姥姥說話不算數啊,不是說等我年嗎,不是說等我麼……

‘砰’!

的一聲關門聲響起,院子裡除了我在哭就剩下小六和金剛在悄無聲息的看著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六覺我緒能恢複點了,才蔫蔫的開口,“四姐啊,今天應該高興啊,你看,你媽都回來了,……“

“姥姥要走了。”

“啊?”

我頂著紅腫的眼泡像傻子一般的看向他,“姥姥要走了。”

小六手裡的半個蘋果‘咕嚕’一聲落地,角兀自搐,“你逗我呢啊,這樣像是要走嗎,從去年到市裡檢查出有病後神頭最足的就是今天了。”

我用力的做了個深呼吸平複心緒,看著他繼續張口,“你還記著太姥嗎,病了好久,後來,就忽然神很好了,然後……”

小六搖頭,腳下一個踉蹌也坐到我對面的地上,

“你別嚇我,不能的,以前說過,會等你到十八歲的,你還沒到十八呢,又不是不會數數,你……不行,我去問,我去問比較清楚!”

說完,他搖搖晃晃的爬起來向裡屋跑去,進門後也不知道是誰跟他說了什麼,只聽他在屋裡扯著那倒倉嘶啞的嗓子大喊了一聲,“我不答應!

你們就會騙人!

很好!

不會有事的!

!”

屋門又開,小六跑出來拉著我的胳膊,“四姐!

你進屋找說,你說應該等你到十八的啊,還有一年呢!

一年呢!”

一年……

著小六六神無主焦急倉促的臉,突然明白,其實我們都是在自己騙自己,就算是我現在十八了,我就能若無其事的送姥姥走了?

不會的,永遠都不會的,哪怕到了明年,我也有新的借口,只是目前能做的,好像就只有拖延,至,多拖延一天,我就每天都能在多看一眼,活的,還能說話的,而不是等著睡覺,

偶爾,偶爾去夢到,不著的。

從胳膊上擼下小六拉扯我的手,我慢慢的起,“你騎我車,去趟鎮裡。”

小六似乎沒反應過來,“幹啥啊,你進屋啊,進屋找……”

“買槽子糕……”

我打斷小六的話只表達自己想說的,“姥爺和姥姥要吃的,你快去買……”

小六愣在那裡,“四姐,這時候還買什麼槽子糕啊,你趕……”

“快去!

!”

我瞪向他,“你不是聽我的嗎,那就快去,別說廢話!

!”

小六惡狠狠地了一下眼底的淚,咬牙點頭,“行,我去!

我去!

!”

說著,他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車就向大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我一眼,“四姐,我想告訴你,我是比你小一歲,可我是男人了,無論發生什麼,我都能跟你一起承擔!

!”

我沒應聲,站在那裡,渾輕飄的回頭看著小六的臉,這種覺,大概就是當初我看見朝姐時的樣子吧,“我也不想面對,可是,逃避,一定會後悔終的,你快去吧,那是姥姥姥爺想吃的,

我等你回來……“

小六不在說話,滿臉忍著上我的自行車飛速的騎走了。

抬起眼,五月的春風吹著柳絮在院子裡到,我真是討厭死了這種白的絨,一團團像是隨著風直接飄進了我的嗓子眼,堵在心口,本沒法讓我息。

不遠不近的看著我家的屋門,我清楚,我進去後姥姥要跟我聊什麼,可是我不想聽,裝著自己心強大的覺實在是太累太抑了,我不想去承擔一些東西,如果可以,我寧願變八歲前的我,

像個傻子一樣,最起碼我每天都是無憂無慮的。

二舅滿眼複雜的推開屋門,聲音混沌啞沉,“四寶,你姥還在屋裡等你……”

我真的還想喊,想瘋,可是卻沒有剛剛那一剎的力氣了,恍惚的走到門口,抬腳剛要進去時二舅拉了一下我的胳膊,

“四寶,你是你姥最大的指,別讓你姥擔心你,知道嗎。

沒說話,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腦子裡空空的,什麼都沒有了。

媽媽和二舅媽都站在外屋,兩個人互相攙扶著掩小聲的啜泣,心口在次搐,這種氛圍,我想,誰面對起來,都會瘋掉的……

“都別哭了,媽不是還好好的麼,你們哭什麼。”

二舅著聲音呵斥,“別忘了,媽最膈應別人當著的面哭哭啼啼,晦氣。”

我用力的咬牙,腮幫子一片繃,拉開我睡覺那屋的房門,略一抬眼,就見姥姥在正在炕沿邊上坐的筆直,看著我,整張臉嚴肅的毫看不出悲戚的緒,“把門關嚴。”

沒用我,門外的二舅就聽到聲音用力的拽了房門,好像他們都清楚,這個時間,是姥姥要求的,要單獨給我的。

“還哭麼。”

我低著頭站在姥姥的對面,不點頭,不搖頭,也不想說話。

姥姥的聲音聽不出什麼,只是帶著那麼一的淡薄張口,“你去年,幫我去跟李建國訂做壽方時是咋說的。”

“我長大了,都給我,我沒那麼脆弱……”

聲音有些發啞,可能是剛才喊得。

姥姥點頭,“那你現在呢,就你現在這樣我敢把一切都給你嗎,我走了,薛家這輩兒就靠你了,要知道,你是最像姥姥的,知道為啥麼,因為你姥我,也不想被人欺負,咱要做好人,

但是不能被人忽悠,別看你年紀小,可你有些事,比你二舅拎得清,所以姥姥放心,放心把一切都給你,可你剛剛是在做啥,怎麼,你忘了你說過的話了?”

“是你忘了……”

我脖子好像被繩套子給勒上了,只能用力才可以氣,“你說的,要等我人,不然你不放心,那為什麼……”

“我也想等你十八歲,可是我不等人啊!”

姥姥一聲長歎打斷了我的話,“你來,你過來!”

我的不停的抖,走到姥姥的前,只見抓住我的手直接放到了自己梳的蓬松油亮的頭上,略一用力,把我的手整個都的頭皮,“四寶,你說姥還咋等……咋等……”

掌心無需使勁兒就會到大大小小的凸起,一個個,像是珠子一樣的藏在頭發下,更有甚者,還有的珠子是落在一起長得――

再次崩潰,我看著姥姥不停的搖頭,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姥姥的眼睛也紅了,只是表依舊堅毅,“姥都長角了啊,四寶啊,姥是癌啊,在這麼下去,姥就是走,這副都沒法見人了啊,姥這輩子,

去哪都不想矮誰一頭,就是走,姥也想面面的啊!”

我用力的抑著哭聲,“去醫院,去醫院化療,會殺死的,會殺死的……”

姥姥輕輕的搖頭,“你想讓姥姥繼續折磨嗎,那太遭罪了,五年前,姥在濱城手的時候,

那些罪遭的比我批鬥時都多啊,可姥那時候能忍,姥想活,想看著四寶長大,至去下面了,看見你太姥了,問我你的事兒,我也有話聊啊,可是現在姥頂不住了,真的頂不住了……”

說著,姥姥放低聲音,很認真的看著我,“昨晚,你太姥來看我了,站在我的炕邊,對我說,年啊,別再折騰啦,早點下去,你就不用這些苦了――

姥真的想你太姥了,

我昨晚,想跟一起走來著,可是你太姥說,不行啊,你的事兒還沒辦完那,得把一切都辦妥當了,不能讓四寶抓瞎啊,俺們都商量好了,等姥都給你辦明白了,姥就去找,跟團聚了,

姥有一肚子的話要跟聊呢,要是你太姥知道走你哭了,肯定得跟我炫耀,說你還是跟關系好的,對不?”

我搖頭,說不出話,淚水流到裡,鹹的要命,“不……不好……”

姥姥吐出一口氣手抱住我,“姥這輩子做了好些事兒,有些事兒,是對的,有些事兒,是錯的,

可還有些事兒,不知道是對是錯,但不管咋說,姥做錯的那些事兒,該還的也都還完了,你別看姥是得這病死的,這其實很好,你想啊,姥這是現世報,這輩子,把該還的都還完了,

下去,就不遭罪了……”

“姥……我求求你,別扔下我,你知道我就會小聰明的,我還沒先生呢,你得看著我,看著我別在做壞事了……”

姥姥輕輕的拍著我的背,

聲音抑著著一不舍,“姥真的想,可是不行了,別在說孩子氣的話了,姥知道,四寶能把姥的後事辦的很好很漂亮的,姥這一輩子,走到現在這步才發現,我大哥說的真是都對的,

順其自然就好,為啥要執妄些東西呢。

唉,你記著,要多聽你舅老爺的話,我覺得我做的最功的一件事,就是把你送到你舅老爺那兒了,不過也是你自己爭氣,我現在想起你舅老爺說讓你數那個樹葉的事兒還想笑呢,

俺家四寶,咋就這麼聰明呢。”

我拼命地搖頭,“我不聰明,我傻的,我是傻的,你要是走了,全村人都會欺負我的,都會欺負我的……”

“再說這話我生氣了!”

姥姥松開手,佯裝不悅的看向鼻涕眼淚一臉的我,“村裡人哪裡還會說你,你要記著,你骨子裡是流淌的我薛家的,而你,是最像我薛年的,既然像我,那就不能服輸,

不能別人還沒說什麼自己就看不起自己了,不然,你不是越活越回陷了嗎!

我接過姥姥遞過來的紙用力的幹自己的臉,“只要你好好的活著,我肯定能做到堅強勇敢……”

“嘶!

你這孩子!

話我都白跟你說了是不!”

姥姥急了,“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是啥樣的!”

我搖頭,“不記得……”

“你小時候,是不管發生多大的事兒,那了就知道吃飯,困了就知道睡覺的主兒,咋了,我死了就天塌了嗎,沒有,再大的,在厲害的人都有這一天,

老祖宗一代代就是這麼傳承的!

我告訴你啊,你要是敢這麼給我一蹶不振的我死了我都不能瞑目!

!”

姥姥氣的口直,“我也想等等,最起碼等你中考完事兒,可是我這破等不了啦,姥現在就一個想法,你不管能不能接,你都得給我接,該吃吃,該喝喝,該學習學習,

要是敢在姥姥走後尋死覓活的姥姥在你夢裡都打你子!

聽見沒!”

我癟著,用力的抿,可還是不想點頭。

“啞啦!

沒啞就把我之前跟你說過的給我念叨一遍!

快點!

!”

吸了吸鼻子,我囔著聲張口,“我是薛葆四,是薛家下一任的領堂大神,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照顧好自己,不能讓家人擔心,同時,我還要照顧好弟弟,將來,如果他願意,

那就讓他跟在我的邊,謀正道,為蒼生,我還要好好的跟著舅老爺學道,不管能不能為大先生,都絕不欺人,也不自欺,再大的事,都要吃飯,都要睡覺,只有好好的活著,

才能去解決問題,不然,就會被人看不起……”

說到最後,我實在是說不下去,姥姥冷著臉還在催促,“還有呢!”

“時刻……時刻小心那個碑仙兒,遇事不可莽撞……”

姥姥點頭,“我怕的就是你這個,你這孩子虎,腦瓜子清醒時我絕對放心,就怕你頭腦一熱心狠手辣起來給自己搭進去,

一定要記著,不管做什麼事兒,都要想著後路,沒後路,不能幹,曉得嗎!”

我用力的吸著鼻子,聲音也幾乎是從鼻腔裡出,“曉得……要一念向善,心存慈悲,可是,可是,我怕我做不到啊!

!”

“做不到你也得給我做!

!”

姥姥是橫眉利眼,“知道姥姥這輩子為啥只能當個領堂大神不,那就是太多事兒都參不了!

子太急,我年輕的時候,也學過佛,不過也趕上年頭不好,後來也沒悟什麼,但你不同,你趕上好年月了,的,不能像姥姥這樣,心急可不行,知道不,姥姥不是大先生,

也不知道咋大先生,但你不一樣,你現在不是你舅老爺的徒弟,還能接姥姥的黑媽媽,雙管齊下,姥就不信……”

我搖頭,“姥,我還沒年呢,我怕那些大仙兒不來,

不服我……”

姥姥的聲音不自覺的沒了許多底氣,“我也怕這個,可沒辦法啊,到時候了不走不行啊,沒事兒,姥就拼著一口氣等,等他們啥時候來,姥啥時候走,不然,

姥死也不會閉眼的,你這塊,姥一定給你整明白了。”

我覺得太難了,當年那個徐婆子的話還在耳邊晃呢,我才多大啊,接的還不是自己家的保家仙兒,接的是領堂大神,上來就要領堂子,我本就沒給大仙兒安排過啊,

誰能服我?

可看著姥姥現在的樣子我又不敢說,怕跟著我上火,整個人就像是被扯得七零八落但又得自我拼命合,想逃避,卻又沒法逃避,也不能逃避。

……

下午,我們一家人都坐在桌子上吃飯,姥姥三令五申,誰也不許當著的面哭,用的話講就是只要把黑媽媽安排完就算是功德圓滿了,年的後人,

誰也不許當著貓尿膈應

飯桌上很安靜,本來小六買回槽子糕後還想像我之前鬧一陣,但是被那明月扯出去批了一頓也沒靜了,大家就悶悶的吃著飯,對著大魚大,一個個卻都是心事重重,

強咽塞的樣子。

姥姥吃了幾口就放下碗筷,眼神掃了一圈淡淡的開口,“今晚我就讓四寶接堂子了,要是接的順利,我也算是能舒舒服服的走,你們記著,不許哭,不許號喪,不許把眼淚弄到我上……”

“嗯嗯~~~”

那明月端著碗,臉藏在後面哼哼著就發出了忍的哭聲。

姥姥不悅,“沒完了是吧,我沒死呢!

憋回去!

!”

那明月咧咧著,用力的憋住一口氣,帶著整個脖子都深深的凹陷下去了。

姥姥歎出一口氣,“都聽我說,如果一切順利,那忙完我的事,四寶就繼續上學考試,考完之後,就跟著若君進城讀高中,至於考不考大學,那我不管,但是不能繼續在咱這農村窩著,

得去城裡跟媽在一起了。”

媽媽愣住了,“媽,你說,讓葆四去我那兒?

我那……不太方便啊。”

二舅更是驚訝,“媽,這能行嗎,四寶從小在咱們這長大,去城裡人生地不的……”

“哪裡不是都有個從不悉的過程!”

姥姥冷眼打斷二舅的話,“既然我現在有氣兒,那我就是一家之主,你們就聽我安排就好了,讓四寶在這窩著幹嘛,上高中不也是去縣城嗎,那還不如去大城市,若君是四寶的媽,

不去親媽那要去哪!”

“我不同意!”

二舅看了媽媽一眼直接開口,“若君那都說了不方便了,四寶還是在縣裡上高中吧,我還能隔三差五的去看,從縣裡回村也方便,濱城太遠了!

!”

我一直沒吭聲,對於我的安排姥姥也早在一年前神尚佳的時候就跟我說的清楚了,所有的安排,姥姥都陸陸續續的跟我代過,畢竟很多事,不是說一天就都能想起來的,

所以姥姥想起來什麼,就跟我代點什麼,這個準備,我也算是一直都在做的,只是真到了這一天,才知道會有多崩潰而已。

雖然我當時聽完姥姥這個話說的也是不想去我媽那,因為我不想離二舅太遠,可是後來想想,姥姥這個安排是對的,對於二舅來說,他對這個外甥付出太多了。

如果姥姥不在了,那他的力會很大,這些年的家底本來就空了,姥姥一走,那這個家,姥爺還有我和小六,這些擔子就都到他肩膀上了,所以,我要是去城裡讀高中,怎麼說,

也會給二舅減輕點負擔的,呵,雖然殘酷,卻是現實。

“媽,我現在那裡真的不太適合接葆四過去,我……”

我抬眼看著媽媽,說實話,我想理解,我覺得當初賣了房子,日子應該不太好過,只是,心裡還會不舒服,姥姥還沒走呢,

我怎麼就有了一種將要變所有人累贅的覺了呢。

“若君!”

姥姥也不給什麼闡述的機會,只是面無表的看著,“我知道你有困難,當年我看病你花了很多的錢,可是四寶大了,是你的福星,不可能在農村一直待著的,最重要的是,

現在還未滿十八歲,只要你一聲媽,你就得承擔起照顧的義務,明白嗎!”

媽媽的張了張,看了我一眼後還是一臉難看的點頭,:“我明白,我只是怕葆四跟我吃苦而已。”

“我不怕吃苦。”

我淡淡的接茬,“就算是去城裡,也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葆四,你……”

“四寶……”

媽媽和二舅同時開口還想說些什麼,結果姥姥一記眼神殺去,雙雙閉,“一個個怎麼都這麼多廢話,我如何安排,你們如何照辦,

現在我沒空跟你們掰扯什麼事理,至於小六這邊……”

,我想跟四姐在一起。”

姥姥看著他點頭,“當然,但是現在不行,你四姐和你都沒有真正的長大人,不可能上學也是在一塊的,但你要記著,你是先天破相的,雖然你四姐命,但是克不到你,不但克不到,

相反的,有在,還會旺你命中不足,讓你多許平順。

如果你四姐將來走上了先生這條路,你要做的就是多幫,你們雖然不是親姐弟,但從小一起長大,深義厚,無論何時,你們都要絕對的相信對方,你將是你四姐最親近的人,所以,

你的任務,就是要保護照顧好,無論何時,都絕不允許別人傷害到,你能做到嗎。

小六想都沒想的就點頭,“能,我能做到,,我是家裡的男人,不我四姐,我誰都能照顧保護。”

那明月的不行,一直不停的著眼淚:“想不到熊蛋包子也長大了……”

姥姥則安的笑了笑,“六兒是我看著長大的,雖然調皮,但絕對不是熊膽包,他很小就有正義

也知道要向著葆四,只不過長得小,打不過村裡這幫孩子罷了,但是格沒病的,單純,不記仇,有朝氣,我薛年是積了德才得到兩個好孫子的!”

話一說完,姥姥有些慨的搖頭,“只可惜啊,家樹啊,我怕是看不到了……五年了,你說這孩子也沒個信兒,我現在還記著他蒙蒙亮的時候攆著咱們,給我送點錢去城裡看病,好孩子啊,

我唯一的憾就是閉眼前看不到他了。”

我不敢哭,垂著臉用力的著筷子,只聽著大家的呼吸聲都有些發重,一個個也都是拼命的忍,就算是一直準備著這一刻又能怎樣,有些憾,大概是永遠也彌補不了的了!

“算了,人哪能十全十呢,以後咱家裡人誰要是看見家樹了,記得跟他講,永遠記得他的好,如果要是看他過的不好,一定要多多幫襯,知道嗎。”

二舅點頭,“媽,你放心吧,家樹那沒說的,我也喜歡這個侄子。”

姥姥應了一聲繼續開口,“今兒若君能回來,我也算是有兒有給我送終啦,以後,你們一定要照顧好你爸,他那個啊,逢初一十五的,就得用草藥熏熏,不然就會腫的,好了,

剩下的也沒什麼事兒了,讓你們買的油燈都給我買了吧,紅紙啥的把東西都給我準備好,今晚我要給四寶傳堂子啦!

!”

……

我想也許別的家庭或許會為即將走的老人做好後事的準備,但絕對不會像我姥姥這樣還自己有說有笑的在屋裡換著裝老

沒錯,裝老,學名,就是壽

是自己穿的,一層一層,板板整整的穿在上,用的話講,如果我接的順利,那就可以舒心的走了。

下午的時候二舅一直在院子裡忙,擺桌,擺油燈,準備給我接堂子的事宜,我沒,也沒跟著媽媽還有二舅媽小六們湊在一起小聲的哭,而是蹲在姥姥的那屋的窗前,想離著近點,

哪怕是聽聽的笑聲,心裡也安。

我其實怕姥爺緒激的,因為現在家裡就像是充斥著火藥的炸點,誰一激,一定會瞬間炸的屋子裡哭聲一片,我腦門子都麻了,真的不想在哭,也不想再鬧了,說不清什麼覺,

恍恍惚惚,覺發生的一切,既真實,又很像做夢。

“老頭子,你看我這好看不,我沒讓他們給我做那種老樣式的,穿著像個鬥篷似得,嚇人不拉的,我就喜歡新樣式,淺藍的,哎,就跟四寶那個書桌一個兒,是不。”

“是,好看,你穿啥都好看。”

我用力的咬,聽著姥爺聲音裡的笑意心口異常堵塞。

“行了,晚上我就在外面了,等四寶接完我就放心了,我跟你說過的話你記住了,別老合計我,不然我在下面不好過,你這輩子對我這麼好,我下輩子肯定還找你,咱再過一輩子,

在生對兒啊!”

姥爺輕輕的笑著,“好,你這暴脾氣也就只有我能忍得了你,你可得等我啊。”

“好咧!

除了你任學武,我誰都不找!

!”

我皺了皺眉,任學武是誰啊!

年,你……”

姥姥的聲音沉澱下來,“老頭子,你真想瞞我一輩子啊,我當姑娘前兒是要找個姓薛的,可你不姓薛啊,我都知道,你為了我回你們村改的姓,可你傻啊,

你以為我幾年不去趟你們村就能瞞我一輩子啦,你爹不說,你媽不說,你哥不說我就不知道了?

你們村裡人呢,咋的全村人都能給你撒謊啊,任老二唉~你對我這一個好就夠我記一輩子啦!”

姥爺子啊屋裡訕笑著,“我就知道瞞不住你,可沒招啊,當年就在你們村一走一過就相中你了,知道你心氣兒高,你家以前還是大戶,那我要是橫沖直撞的你肯定不能幹,所以,我,

我也沒做啥啊,我有大哥和弟弟,改個姓不算啥,就是我這讓你伺候了快二十年,我過意不去,如果有下輩子,我還是聽你的,你想咋整咱咋整,我沒事兒,能跟你過的樂呵就行……”

我聽不下去了,起去跟著二舅一起擺油燈,二舅看著我的樣子還愣了一下,“四寶,怎麼又哭了呢。”

了下眼淚,我看著二舅笑笑,:“沒哭,就是我想,我這輩子要是也能找個像姥爺那麼對姥姥好的男人,那我就不白活了。”

二舅搖頭,“說啥話呢,你這才哪到哪……”

我想二舅肯定不知道這個事兒,連我都沒想到,原來姥爺這個外來戶為了跟姥姥在一起還改了姓,而且姥姥知道了,只記在心底,

盡心盡力的照顧炕上的姥爺快二十年,只是在要離開時才輕松點破,這種道別方式,真的溫暖而又讓人窩心。

就像是我在學校看的小說書上寫的,你多我,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雖然不說,但我會用實際行去回報你,讓你知道,其實我比你我更加你。

……

夜。

即便我再不想面對,這一刻,也還是來了。

以前姥姥起案臺只需要在桌上擺放酒祭祀品直接點香就行了,今天則不同,不但酒都有,黑媽媽的塑像也是在桌上供奉著的,壇案桌擺在院子的正中,旁邊還放了一張太師椅,當然,

那張椅子我知道是姥姥要坐著的,在壇案桌的兩邊,則各呈一條直線擺放著十五盞油燈,每盞油燈下面都放置著一張四方的小紅紙,一溜排開,差不多都要排到大門口了,站到中間,

特別像是左右各站了一群小侍衛。

我知道這是啥意思,就是每盞油燈都寓意代表著一個山頭的大仙兒,姥姥說不用來那麼多,現在有大本事的本來就,只要信兒一放出去,安排過的大仙兒就知道要傳堂子了,

只要派出三十個代表,那就算了。

當然,主要得看油燈,大仙兒一到,油燈自亮,聽的是很神奇的,但我也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亮,心裡一點譜都沒有。

等到晚上十點鐘左右,姥姥就讓二舅他們都進了裡屋,院子裡,除了一些需要我接堂子的東西就剩下姥姥小六我們三人。

我不明白姥姥為啥不讓小六進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六自己說以後要跟我混的關系,不過姥姥倒也沒說要留下他做什麼,就讓他站在大門側的位置,跟個門神似得待著,

說什麼都不用管,就幹待著就行了。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姥姥穿著那新的紮眼的裝老就開始給黑媽媽上香,我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說實話,院子裡安靜的都有些詭異,就聽姥姥的聲音在不疾不徐的說著――

年自領堂那日,

便悉聽黑媽媽教誨,一心一意,為仙家立堂澤惠不敢懈怠,今功德圓滿,年自知即將西去,接堂之人便由我孫一手接承,雖年歲未滿,時機尚未良好,可有恙,恐難以支撐,

黑媽媽憐惜,年不敢講說葆四有多聰多惠,可有我薛家脈,是我一手養育人,年相信,我孫兒定有大神之相,日後明震八方,為黑媽媽積福揚善!

!”

說完,姥姥一正氣的拿出那把黃的小旗子到桌上一個盛滿五米的碗裡,裡繼續念叨了一下年月日,之後拿出一張紅紙,“筆來。

我趕把一支黑的水筆遞過去,看見姥姥抬手就在紅紙下寫上我的名字,大名薛認,諢名葆四,還有我的出生年月日,寫完後姥姥抬手一燒,直接揚到令旗之上,裡高聲念叨:

“白山村薛家葆四聽命!

“啊?

在。”

我嚇了一跳,匆忙的應著,“我在呢。”

“有些底氣!

白山村薛家葆四聽命!”

“在!

!”

這一嗓子給門口的小六都嚇了一跳,抱著裡門柱子一臉疑的看向我。

“若將黑媽媽由與你是否能保證一正氣,不發歪財,造福眾山仙神,以保我仙家名諱,救苦救難!

!”

“恩,能……”

姥姥的眼睛一瞪,我標桿溜直,“能!

!”

“你憑什麼!

!”

我咽了口唾沫,想起之前姥姥讓我背的東西,張就大聲的背了起來,“三分自信座心間,三分霸氣座堂前,三分善念做源,拋出本我救苦難,三人必有我師焉,人外有人天外天,

功高傲慢行不圓,舉頭三尺神明鑒,心正端護仙緣!

!”

姥姥點頭,啪啪拍了拍手,二舅趕端著個正燒著炭的火盆出來放到油燈頭的正中間位置,擺好後就低眉順眼的一路小跑又回了屋。

這個過程姥姥都給我念叨過,所以一看見火盆我就明白啥意思趕從油燈後面繞過去,然後站在中間的位置等著姥姥發號指令。

“四姐,你說的那什麼玩意兒,一套一套的,霸氣啊。”

小六還抱著裡側門柱見我到他附近就位了忙不迭的分心得。

我是沒啥心理他,只聽著姥姥喊了一聲,“接新任大神就位,

!”

提了一口氣,我抬腳就向火盆走去,過去後就聽著姥姥繼續高喊,“一腳踏過,從此兩路行走,鬼祟崇邪見你需避讓三分,永生正氣,以為則,踏兩路太平!

!”

我一路直接走到姥姥的前,只見又從壇案桌底端出個洗臉盆,裡面只有半盆水,讓我跪下後就用柳條沾水在我後輕輕的拍打,“掃你一晦氣只留正名,保你領堂事事順遂邪魅

不敢靠近!

!”

當時我心裡一點都沒多合計啥,我覺得這都是程序,就像是新人結婚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司儀也會喊著恩百年,不離不棄,但是離婚的不有的是嗎,我領堂子,需要走這些程序,

但說白了,還需要本事,沒本事,小鬼都得欺負你,一百遍火盆都沒用,誰會服你啊!

等去晦氣的儀式做完,就是最最重要的了,我需要以新一代領堂大神的份上香,得黑媽媽認可我,我才能有資格去當領堂大神,而如果他不認可我,那也不用燈油燈亮了,

所有的事兒都可以到此為止了。

為啥,領堂大神跟普通的大神最大的區別就是請的都是外面的仙兒臨,但不是幹請,就是得借氣,借這個黑媽媽的氣,因為黑媽媽是肯定不會臨的,人這麼大的領導是吧,

等於是要給我做靠山,我才能借著這個靠山請來給我辦事兒的人,就這麼簡單。

但是如果不想給我做靠山,那就沒戲了,誰來給你辦事兒啊,每個有堂口的大仙兒名下也都有自己的出馬弟子,人家憑啥臨你的去幫你,吃飽了閑的啊。

深吸了一口氣,我抬著手裡的香越過頭頂,對著黑媽媽就張說了起來,這個姥姥沒有教過我,說就說你心裡話,你想說的,是白話還是怎麼樣的都行,重要的,

是真誠。

“黑姥姥,我打小就經常看見您對著我笑,我知道,我小時候很淘氣,什麼道理也都聽不進去,但是我開竅後知道了很多道理,我知道領堂就是給一些大仙安家,讓他們能好好的有個地方修煉,

大仙也是跟人一樣的,有的脾氣好,有的脾氣暴,我的任務,就是能讓他們都安安心心,不做壞事,被弟子領回家後立堂安家,造福於人,我雖然還小,也知道自己資格不夠,但我會努力的,

我不會讓姥姥和您失的。”

說完,我把香到香爐裡直接跪倒地上,不起,就這麼跪著,等,等這香燒完,如果香燒完了,那黑媽媽沒有指示,就是沒戲,所以,這個節骨眼,算是最張的時候。

姥姥挪著腳步坐到太師椅上,一直沒有說話,但我能覺到這氛圍裡的張,心也是提著的,我想我說的很真誠了,先不說我將來能給多大仙立堂口,或者我能不能有本事去立,

但我真的會盡力的,因為我真的不想姥姥失,只要我可以,我就會盡量做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的膝蓋也開始發麻,想著那香應該是要燒到底部了,正抓心的時候,忽然覺頭頂被什麼東西輕輕一,隨後‘啪嗒’一記輕響,略一抬眼,

那把令旗掉到了我的眼前……

還沒等我起反應,姥姥率先起,“新任領堂大神薛葆四,還不領旗跪謝黑媽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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