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來遲一步,眼睜睜看著電梯合上,一路向下。
醫院的電梯本就擁,再坐電梯本來不及。
陸念干脆扭頭從安全通道下樓,一路到了大廳。
電梯打開,哪里還有于秀秀的影。
不由有些沮喪。
“紀醫生!小心!”
“就是這個黑心醫生,去死!”
遠響起混的聲響。
捕捉到關鍵詞,約看到保安推著幾個緒激的人趕出大門。
陸念心臟猛然提了起來,逆著人群快步沖過去。
“干嘛的?”
保安黑著臉,舉著電大聲:“無關人等不準過來,快走!再不走我不客氣了!”
“我是他朋友!”
過人群,影影綽綽看到紀青瀾的影,陸念忙大聲道:“讓我過去!”
都沒想到,自己可以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鬧事的人很快被趕走,四周空曠下來。
陸念終于看清楚人,腳步卻停頓了。
作為醫生,紀青瀾也有醫生的通病。
有點潔癖一樣,著整潔干凈,白襯邊邊角角都潔白整齊,散發著消毒水的干凈氣味。
小到口袋里的一支筆,大到他的房子,都干凈整齊。
顯得此刻的他格外狼狽。
他的車子上被潑了五六的油漆,還砸了七八糟的東西。
心保養的車子,糟糕凌,又骯臟。
他也是。
上的服漉漉的,沾著油漆的。
臉上也有彩的痕跡,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斑斕的彩混雜在一起,毫無規律邊界,有種令人作嘔的妍麗。
紀青瀾面無表,低頭看著他的車子,好像聞不到上難聞的味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青瀾。”
陸念的聲音抖,眼眶里蓄滿了淚水,心疼道:“你還好嗎?”
聽到的聲音,塑像般的紀青瀾了。
緩慢抬眼看,總是充滿和力量的目此刻竟然有些涼。
過了好一會兒,才辨認出似的,慢慢吐字:“念念,你來了啊。”
“青瀾,你別嚇我。”
眼淚還是忍不住滾了出來,陸念覺得心里難極了。
為什麼?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紀青瀾明明是那麼好的一個人。
認真負責,對每個病患都盡心盡力。
陸念好幾次看到大手后,他累得站都站不穩,滿頭汗水靠在墻上,看著離危險的病人出欣笑容。
曾經他費盡心、熬盡心力去幫助和拯救的病人,如今卻反過來用莫須有的罪名指責唾罵他,攻擊他,他現在是什麼心?
只要想想,陸念就覺得自己的心口一團,疼得厲害。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都會過去的……青瀾,你……”
張想要安,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眼淚串往下掉。
滾燙明的淚珠砸落在地上,紀青瀾眼眸了。
“我都沒哭,你哭什麼?”
他甚至扯出個淺淺的微笑,看著低聲說:“別哭。”
語氣還是很溫和。
陸念不知道怎麼,鼻子更酸,眼淚更加停不下來。
“青瀾……”
想說些什麼,讓他能好些。
但什麼也說不出來,心口堵得厲害,只能不停掉眼淚。
看這副模樣,紀青瀾似乎有點無奈。
手從兜里掏出手帕想遞給眼淚,卻發現手上全都是臟污,在白的手帕上留下清晰痕跡。
他的指尖抖了抖,隨手把手帕又塞了回去:“不好意思,都臟了。”
陸念哭得說不出話,只能拼命搖頭。
長久沉默后,紀青瀾干脆在花壇邊緣坐下。
長微,看著七八糟的車子輕聲說:“念念,你知道我為什麼做醫生嗎?”
其實也沒什麼太復雜的原因。
年時候親眼看到母親因為患絕癥,經歷痛苦后死亡,他就萌生了做醫生的想法。
“我那時候想,只要我當了醫生,救死扶傷,就能讓世上其他人不要像我一樣,經歷生離死別的痛苦。”
目放空,紀青瀾臉上甚至殘存著笑意:“哪怕長大后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治之癥,我也沒退過。我總想著……”
看了看自己修長的手掌,他輕聲說:“我總想著,我的醫再厲害些,就能讓更多病人不再經病痛折磨。”
他踐行著他年時候的夢想,一直努力著沒有放棄。
然而……
臉上的笑容減淡,神復雜掙扎,漸漸變了一種沒有表的平靜。
紀青瀾輕吸口氣說:“可惜,世界跟我想的不一樣。也許我本來就不適合……”
“不是這樣的,青瀾,不是這樣的。”
陸念哭得更厲害了:“你是個特別好,特別厲害的醫生!真的!你特別適合做醫生……你沒錯……”
紀青瀾看著。
的眼睛都哭得有點紅腫,眼尾暈著紅的樣子特別可憐。
淚珠把睫浸,大眼睛漉漉的。
他沒哭,倒像是替他把眼淚都流干了一樣。
手想替把眼角的淚珠去,手擎到半空,上面是干涸的油漆。
陸念眨了下眼睛。
一顆眼淚正好砸在他的手背上,滾熱又。
紀青瀾無聲笑了下,無奈說:“別哭了。我沒辦法給你眼淚。”
“青瀾,你別難過。”
努力忍住哭腔,陸念堅定道:“我相信會有真相大白那天的,我會幫你的。”
紀青瀾看著笑了笑,沒說話。
陸念莫名心里有些不安,還想再說什麼。
紀青瀾先一步起,說:“陸伯父最近狀態不錯,快要安排手了。你不去看看嗎?”
沒給陸念繼續說什麼的機會,他先一步離開去清理自己。
陸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才能幫到他,懷揣著無數心思去探陸爸爸和陸媽媽。
陸爸爸這段時間靜心休養,消瘦的臉頰上多了點。
知道升任書部部長,陸媽媽更是神振,笑容舒展,甚至主想去樓下花園跟人聊天。
知道是想炫耀“兒子”,陸念只能配合。
等陸媽媽炫耀夠了,又陪著吃了晚飯,才離開。
天已經黑了,陸念獨自從住院部旁的綠化帶往外走,突然聽到悉的聲音。
“我都按照你說的做了,可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