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下車的時候，眼尾還紅紅的，瓣也腫脹著。
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被狠狠欺負過，跳下車的架勢簡直落荒而逃一樣。
“跑什麼？”
尚未饜足的男人，修長手指搭在方向盤上，氣場高貴，又著難得一見的懈怠。
挑起眼瞼，似笑非笑：“又沒真把你怎麼樣。”
陸念下意識想捂住。
他確實沒把怎麼樣，就是把摁在墻上親了好久。
親得舌都有些發麻，腳也了。
都忘了自己怎麼走上車的。
“我先回去了。”
紅著臉不敢爭辯，低頭想走。
知道害，霍司州沒再阻攔，只淡聲道：“爺爺說你釣魚技不錯，讓你別忘了周末去陪他釣魚。”
陸念豁然回頭，看了看他。
沒想到，霍老爺子竟然還特意找霍司州傳話。
明明之前，很不待見的。
霍老爺子不介意之前的事了嗎？
該去嗎？
無數次想要遠離霍司州，卻又一次次差錯，糾纏不休。
如今更是——
眼底閃過掙扎無措，陸念小聲問：“霍總，我……要去嗎？”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你自己的事也要問我？”
霍司州揚眉：“老爺子難得有愿意見的晚輩，我當然希你能多陪陪他。還是說，要我給你算加班費？”
“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念忙搖頭。
哪兒敢啊。
釣魚這事其實有意思的。
霍老爺子的工都是頂級的，池塘也沒人搶。
新手初學，正是覺得好玩的時候。
霍老爺子本也是個很好的釣魚搭子，淵博充滿智慧，又不會高高在上說教。
霍家老宅主廚的手藝也好。
更何況，那可是霍老爺子啊。
多人捧著錢想見一面都難，卻主約釣魚。
要加班費簡直是不知好歹。
陸念猶豫著，還是誠實道：“我怕不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的。”
霍司州淡聲道：“老爺子喜歡你就去。”
見他神平靜，似乎并不是什麼大事，陸念也就放了心。
點點頭：“我周末就去。”
霍司州坐在車子里，靜靜看著轉上樓。
丹眼里養著一雙古井般的黑眸，幽幽思索著什麼。
*
周末。
上午，陸念去醫院探病。
陸爸爸正在練習用拐杖。
缺了條，學習走路的時候格外吃力。
陸念站在門口，看著這個曾經撐起一個家的男人，如今小孩學步一樣，艱難學習著起、站立、行走，眼眶酸酸的。
只是幾步路，陸爸爸的額頭上就蓋著一層薄汗。
踉蹌兩下，驟然跌倒在地上。
“爸！”
心頭一，陸念忙沖過去把人扶起來。
張問：“爸，你有沒有事？有沒有摔到哪里？”
“念念，你怎麼來了？”
被扶著坐到病床上，陸爸爸忙道：“我沒事我沒事，就是摔一跤，沒事兒。你別張。”
“爸，走路慢慢來，我們不著急。”
陸念給他拍上的塵土，看到他的手，眼淚終于還是忍不住掉了出來。
本來就糙的大手，因為這段時間的練習，在掌心磨破了皮。
跡斑斑混雜著汗水，不知道有多疼。
陸念心疼不已，嚨里帶上點哽咽：“爸……你多注意點……”
“別哭，別哭。”
陸爸爸手忙腳，想給眼淚，看到手上的樣子又頓住。
探去扯床頭的紙巾，只剩下一只的掌控不好平衡，踉蹌著跌倒在病床上撐不起來。
出了滿頭汗。
“爸！”
陸念嚇了一跳，顧不上哭。
吃力把人攙扶起來：“我，我不哭了，爸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來就好。”
氣吁吁坐好，陸爸爸沉默片刻，忽然狠狠砸了一下左僅剩的大：“爸爸是個廢人了，連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念念，是爸爸拖累了你！”
“爸爸，你別瞎說。你哪有拖累我？”
陸念急了，抓住他的手紅著眼睛哽咽：“你這是干嘛呀？能孝敬照顧你，我高興還來不及。說什麼拖累不拖累。”
“傻孩子。”
陸爸爸心酸不已。
他看著陸念單薄的肩膀，就覺得心疼：“別人家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被家里寵著，萬事不愁。我們念念長這麼好看，連條子都不敢穿……都怪我太自私……”
“說什麼呢！我本也不喜歡穿子。”
陸念板起臉：“我覺得我這樣就好。當男孩多方便啊，洗頭發都比別人快。爸，沒有你和媽哪來的我……我不覺得辛虧委屈，您也別替我委屈，好不好？”
親昵地湊過去，抓著陸爸爸手聲說：“有爸爸媽媽疼，我覺得特別特別幸福。”
陸爸爸看著，眼眶發紅。
傻姑娘，眼淚還含著淚呢，就傻乎乎笑。
長得這麼好，就算在福利院，也會很快被選中領養，說不定會過上更優渥的生活。
陸爸爸心里酸，猶豫著拿出手機。
“念念，我這幾天收到消息。”
他陷的眼睛里迸發出亮，解鎖屏塞到陸念手里：“你看，這個人是我找阿年路上認識的。他說他看到一個小伙子，很可能是阿年。”
陸念怔了下，低頭看了眼。
知道陸爸爸從沒放棄過尋找兒子。
打工賺了錢，出了的學費、陸媽媽的藥和生活所需，其他的錢都存起來。
在陸媽媽狀態好的時候，他就帶著錢天南海北找人。
這麼多年，得到消息就趕沖過去，生怕錯過。
沒想到，躺在病床上也沒有放棄。
“念念，我總覺得這次很有希。老李說了，這個小伙子鼻尖上也有顆痣，跟你和阿年的一模一樣！只是后來傷，變 疤了。”
陸爸爸語氣激，催促：“你看你看，他的眼睛是不是有點像你媽媽？念念，我總想著，找到你哥，你就可以正大明做回孩子了。有阿年在，你也不用這麼辛苦……”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陸念。
屏幕上是張照片。
一個瘦烏黑的男人在翻垃圾桶，右有些畸形地拖在后，頭發又長又，虬結團。
一個殘疾狼狽的流浪漢，臉上都被頭發遮擋住了。
約能看到鼻子上有道疤痕，眼睛藏在頭發后面，本看不清。
陸念不知道該說什麼，對上陸爸爸那期冀小心的目，也說不出什麼。